52、第五十二章、方大帅之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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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少陵从前线回来，带来战事已接近尾声的消息。临省的那个督军虽然还死抗着，但已是强弩之末，被方大帅打败是迟早的事，否则方少陵也不敢这么放心的回来。方少陵带回来的消息让方家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心放了一半回肚子里，至于另一半，见不到方大帅本人平平安安的回来，是不能放下的。
人是群体动物，总是容易受到周围环境的影响，受到身边的人的影响。这种从众心理是下意识的，在不知不觉中，便跟随着别人的情绪而动，沈流云也不例外。她从未如此近距离的感受战争，这种间接的感受，来自方家人。方夫人、方心怡，甚至是方少陵，他们都以不同的方式担心着前线的方大帅，担心着这场该死的战争。
那是一不怒而自威的男人，有着一张线条刚毅的脸，显示出此人精明睿智的头脑；满身的煞气，那是只有见过鲜血和死亡的人才会有的气质，但说起话来，意外的温和。这就是沈流云对方大帅的全部印象。她与方大帅相处时间甚短，一直以为，再次相见，必是方大帅荣之际，却没想到，收到的竟是大方帅的死讯。
深秋，天高云淡，阳光明媚，这样的日子，和死亡这样悲伤的事情实在是不搭调。那天早饭后沈流云陪着方夫人喝茶，就连方心怡似乎都受天气的影响，心情晴朗了许多，甚至都没有对沈流云阴阳怪气的说话。一切都是那么的和谐美好，方大帅的死讯就这么被管家送了进来：“夫人、少奶奶、小姐，前线刚派来了人，说、说是老爷在前线、阵亡了！”
犹如晴空霹雳，一下子炸蒙了屋子里的三个女人。“什么？”方夫人“噌”的一下站起身来，身子晃了两晃，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听到父亲的死讯，方心怡惊得脑子里一片空白，直到方夫人昏倒，沈流云让丫鬟扶着方夫亿，替她掐人中、拍胸口，管家也顾不得主仆之分，一声声的喊着“夫人”，她这才反应过来，扑到方夫人身边，泣不成声。
“来人，把方夫人送回房，管家，立即派人去请大夫，另外再派人去军营里，把少爷请回来。”方夫人昏倒，方心怡又哭成一个泪人，方少陵不在，现在这个家能做主的就只有沈流云一人了。
沈流云指挥着丫鬟把方夫人抬回卧房，医生没来，她也不敢离开。管家不能进内宅，沈流云也没办法具体问问方大帅的情况，只能把巧玉打发出去，问清楚方大帅的死因，自己留在内宅照顾方夫人。
方夫人平时身体很好，这次主要是急火攻心，才一下子昏了过去。孙大夫开了方子，沈流云接过来看了看，都是些温养的药材，没什么大问题，便吩咐丫鬟拿着方子，照方抓药、煎药。方心怡虽然止住了哭声，但整个人都变得消沉，对沈流云的态度也客气起来，丝毫不见平日里嚣张的样子。
好在方心怡还能撑着，沈流云把看护方夫人的重任就交给了方心怡，命人将管家叫来，了解如今前线是个什么情况。
“少奶奶，敌军主力已经被打散了，老爷是在带兵追击残余兵力的时候，才被流弹击中的。老爷的遗体正从前线运回来，过两日便要到了。”
管家透露了两点信息，一是前线虽然大局已定，但仍不稳，如今大军无主帅，只怕方少陵要赶往前线主持大局；二是方大帅的遗体很快就会运回方家，方府马上就要办丧事了。
“吩咐人，把马匹准备好，少爷怕是会去前线，一会我去给他收拾行李。另外让人把家里该收的都收了，红色的都遮挡了，等老爷的遗体回来，准备发丧。”
方少陵接到下人的报信，匆匆回到方府时，方府上下已变得一片雪白。由于方大帅的尸体还没有运回方府，所以方家的人并没有穿孝衣。沈流云已换了一身蓝底黑花的素色衣裙，站在二门前等着他，方少陵远远的就看到沈流云袅袅婷婷的身影，连忙快走几步拉住沈流云微凉的双手。
“管家已经派人去迎爹的遗体了，最迟后日就能到，娘听到消息晕倒了，已找大夫看过，没有大碍，心怡正在照顾娘呢！”方少陵才从外面回来，肯定担心着家里的情况，沈流云简单明了的把家里的情况说了一番。
方少陵点点头，父亲死在战场上，作为儿子不可能不伤心，然而他现在有比伤心更重要的事要做，前线大军群龙无首，他要尽快赶过去坐镇，一是防备敌人杀个回马枪，巩固这一场战争换来的利益；二是稳定军心，现在盯着方家的人可不是一个两个，等着方家垮下去，然后啃他们一块肉，分一杯羹。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告诉这些盯着他们方家的毒蛇，想看方家的笑话没那么容易，他们方家，还有他方少陵撑着。
“我要立刻赶到前线去，家里的事顾不上，麻烦你多操心了。”方少陵握着沈流云的手，在她冰凉的手背上轻轻吻了一下。巧玉站在沈流云身后，看到少爷少奶奶如此亲密的举动，连忙低下头，抿着嘴偷笑，少爷和少奶奶的感情真是越来越好了。
“放心吧，家里的事情交给我，行李已经给你收拾好了，你什么时候走？”在这一点上，他们两个人也算是心有灵犀一点通，沈流云无奈的笑笑，上辈子她一直不愿意结婚，一是因为没有遇到对的人；另一个原因就是因为结婚前是为自己而活，结婚后就会不自觉的为某个男人而活了。
方少陵没有立即回自己的院子，与沈流云一边说着闲话一边向方夫人的院子走去：“我去看看娘，今晚就走，本来娘还说等这次战打完了，爹回来就张落心怡的婚事。心怡也不小了，只不过现在只能耽误她了。”心怡的年岁不算大，十七岁的姑娘，放在现代那还是未成年人。可是放在这个时代，再不嫁人恐怕就要成大龄剩女了。方大帅夫妇十分开明，并不因为心怡是个女孩子，便要求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但从小就给这个独生女请了启蒙师傅，还将心怡送到日本留学，在这个时候，送儿子出国留学不希望，送女儿出国留学的父母绝对是少数，可见方氏夫妇一片爱女之心。如今方大帅突然战死，心怡要守孝，婚事只能延后。
“爹去了，心怡很伤心，现在娘也病倒了，我要管家照顾不到，多亏了有心怡帮我。现在这个时候，只怕她也没有心思想这么多。”沈流云随口安慰着，其实发自内心的，她只对现在方心怡变得安静了许多这件事比较满意，至于方心怡的婚事，她压根就没想起这回事来。
方夫人已经醒了，刚喝过药，大概是中药苦口，方心怡正端着一端蜜饯，拿了一颗给方夫人塞进嘴里。方夫人背后靠着迎枕坐在床上，脸色苍白。这个温和坚定的女子露出前所未有的憔悴感，一个人，尤其还是一个女人，无论她曾见过怎样的大场面，经历过怎样的困境，生活并不会因此而厚待于她，她的丧夫之痛不会比任何一个女人少一点。
方少陵连夜走了，方夫人和方心怡都帮不上忙，这个家真的就只有沈流云一个人撑着了。方大帅的尸体在两天后被一个排的士兵运回了方府，方夫人撑着未愈的病体，由方心怡搀扶着出了门，亲自去迎方大帅的遗体。方大帅的遗体装殓在黑漆棺材里，棺材表面新漆的亮光，带着丝丝冷意。
方府上下已是一片雪白，灵堂设在正厅，方便前来的客人祭奠。方夫人、沈流云和方心怡均穿着斩哀孝服，沈流云领着方心怡跪在一旁给前来祭奠的宾客还礼，方夫人还病着，便在一旁设了把太师椅，歪靠着坐在太师椅上。
方大帅虽然死了，但方家还有可已经成人的儿子，如今的方少陵完全可以撑起家业，方家在省城的势力并未伤到元气，城里的富贾乡绅个个都是人精，此时自然要到方府来表一表对方大帅之死的悲痛之情，谁敢在这个时候给方家不痛快？那就是寿星佬上吊——嫌命太长了！
方家办丧事，让沈流云大感意外的是青城的萧家居然送了丧礼来，不仅送了丧礼，萧老爷竟然带着萧青羽亲自来到方家祭拜方大帅。就连方夫人也搞不清萧汝章这个老狐狸到底在耍什么花样，不过来者是客，人家客客气气的上门，方家虽然势大，却也不能仗势欺人，没有拒人于门外的道理。萧家人都来了，沈家是方家的姻亲，自然不可能不来人表示一下礼节。如今的沈渊虽然已经痊愈，但到底大病过一场，元气大伤，平日里只能安心休养，家里家外的事，都由梁玉茹带着婉晴，以沈流年三人打理。青城到省城有两三天的路程，沈渊的身体受不起这个奔波，只能由沈流年出面，代表沈家前来参礼。
沈流年的到来，在沈流云的意料之中。上次相见，还是沈流年成亲的时候，不过数十日，方家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再见沈流年，沈流云心中不禁感叹世事无常。她对这个弟弟的感观改善了不少，发生那么多的事，这外被沈渊教着过份天真的大男孩也终于成长了。破茧成蝶、虽痛犹欢，若是沈流年真的能跨过这一步，到也能守护每况愈下的沈家。只是当看到沈流年身的那个人时，沈流云彻底歇了这个心思，心中暗暗冷笑，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疑，沈流年这辈子，大概也就这么点出息了。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方大帅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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