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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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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春天来的迟了些。
沈峮点了一壶酒,挑了个临窗的座。
窗外群山连绵一色的青翠诱人,山头白云缭绕,如梦如幻。
深深吸了口气,又伸了个懒腰,沈峮这才挨着窗坐下。
酒楼一层中央辟了块说书的地儿,有一鹤发老者手摇折扇,向在座众人娓娓道来近些年武林里发生的稀奇事儿。
“尊枫教以枫叶为尊,教主木风主人,拆枫字为号,所修武学诡异奇绝,每杀一人便将人血吸干,故江湖有传说,尊枫教的每一株枫树都是被鲜血染红。这尊枫教远处北疆,枫树难植,早年创教之人不知用何妖法竟使得难在北疆存活的枫树种满教中。岁月变迁,尊枫教历经三代,逐渐向中原扩张,近几年大有威胁中原正道之势。武林鳌首第一楼楼主沈夕刀年事已高鲜少出面,唯一的亲传弟子沈峮又不爱理江湖事,放眼中原武林竟群龙无首,呜呼哀哉!”说到此处,老者以袖拭泪,好似真替整个武林现状担忧。
给自己面前的酒杯里斟满了酒,沈峮执起酒杯,却被眼前一人挡住了视线。沈峮微微蹙眉,抬头扫了一眼挡住视线的人,那人一身雪白狐裘罩身,显得贵气非凡,一双桃花眼里流光闪动,嘴角边噙着一抹淡笑,对沈峮拱手做了个礼:“这位兄台,能否赏小弟一席雅座?”
这人的声音如三月春风,温和地抚过了沈峮的心脏,来人礼数周全,沈峮自不好拒绝,何况他只一人,若多一人相陪饮酒,也算美事一桩。
“请。”沈峮伸出空了的右手,邀对面的锦衣公子坐下。
锦衣公子又向沈峮施了个礼,与沈峮面对面地坐了下来。
“在下顾磬,敢问兄台贵姓?”
“沈……君。”沈峮顿了顿,仰头将酒灌入喉中,青郡的桃花酒是朝廷贡品,很难得才能喝上一盅,三月里新酿的酒清香扑鼻,入了喉的酒香甜爽口,很适合今日的春光及面前坐着的桃花眼男人。
“沈兄。”顾磬礼数倒是周到,这才一会便对沈峮施了三个大礼。
第一楼楼主沈夕刀的爱人乃当朝摄政王越焌芳,沈峮自小跟在沈夕刀身边自是见过不少礼数周全之人,也因第一楼里这些人太多,沈峮才在半年前偷偷从师尊沈夕刀眼皮底下溜走,少了束缚,沈峮这半年过得潇洒惬意,殊不料今日沈峮又遇见了个礼数太过的人。
刚舒展开地眉又微微蹙成一团,沈峮从桌上挑了一个空酒杯,给酒杯里注满了酒,递到顾磬眼前:“听好戏。”
顾磬接过沈峮递来的酒,一饮而尽,楼下说书的老者戏也讲到了高潮处。
“据传尊枫教现任教主座下亦有一亲传弟子,武艺之高胜过沈峮,曾有高手与此人过招,不过三招便败下阵来。这高手曾与沈峮过招,十招才见分晓,本以为沈峮已是江湖后辈中佼佼者,谁曾想到邪教之中还有胜过沈峮许多之人,如今这江湖,怕是要再难平静。”
台上说书人连连叹息,二楼上听书人则淡笑摇头。沈峮给自己和顾磬又斟满了酒,随后沈峮问:“顾兄一身打扮定出生不凡,呼吸吐纳应是练武之人,敢问顾兄师承何处?”
那边顾磬再次接过沈峮递来的酒杯,拇指摩挲着酒杯边缘,桃花眼里布满了笑意,顾磬问:“以沈兄的眼力,不难看出在下师承。”
“呵……”沈峮轻笑一声,将酒杯里的桃花酿一饮而尽。
酒楼里的说书只有一个时辰,听完这一个时辰的书,沈峮扭了扭有些发胀的脖子,挥手提起放在桌上的长剑。
第一楼赵师傅的手艺,寻常人是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是顾磬看出来了。
“少楼主离家出走半年,真不在乎江湖上的事?”顾磬依然坐在座位上,这次换他给沈峮斟了杯酒。
将酒递到已经起身的人身前,顾磬像是故意拦住了沈峮的去路,一双桃花眼对上了沈峮的视线,同时左手上不知何时多了把丹扇,对准了沈峮的脉门。
“丹凝?”沈峮侧身避开顾磬的折扇,长剑出鞘,下一刻剑尖已近在顾磬眉间半尺。
“呵,墨随。”
现今江湖有三柄神兵,一者曰墨随,一者曰雪从,一者曰丹凝,墨随归于第一楼少楼主沈峮,雪从葬于孤山悬崖,而丹凝据传在尊枫教少主手中,三者中墨随为剑,雪从为笛,丹凝为扇,任谁也想不到三柄神兵有两柄会出现在青郡这毫不起眼的酒楼内。
“少楼主,在下有个不情之请?”手里的酒依然递在沈峮眼前,身着雪白狐裘的桃花眼男子蓦地欺身而上,附在沈峮耳边低声道:“还望少楼主成全。”
话音落,第一楼少楼主倒在了桃花眼男子怀中。顾磬丢了酒杯,回望了一眼酒楼下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足尖发力,带着沈峮从窗口跃下。藏身在角落里的几人见顾磬离了他们视线,当即追了出去。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早已没了顾磬的踪影。
青郡郊外河道上,一艘画舫趁着月色缓缓而行。
沈峮靠着画舫栏杆,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早晨从酒楼里打来的桃花酿。
月色旖旎,有人悄无声息地来到了船头,将沈峮手里的桃花酿夺了过去。
“……”沈峮挑眉,伸手就要夺回喝了一半的酒。
见人就要欺身而上,顾磬的桃花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微微往后退了几步,躲过了沈峮的拳头,接着顾磬将酒壶绕过后背,整个人向前倾,倒在了沈峮的怀中,一抬头,唇就贴上了沈峮的下巴。
“大好月色,干嘛浪费在喝闷酒这事上?”顾磬将酒壶抛出了船头,“噗通”一声,沈峮花了一两银子打来的佳酿就被顾磬扔去曲临江喂鱼了。
“我的酒……”沈峮想要拦下顾磬的时候已经晚了,看着怀里糟蹋了自己一壶美酒的“罪魁祸首”,沈峮将人从自己怀里拎了起来,反手将人压在了身下。
“尊枫教少主,这壶酒你想不想还?”
还自然是要还的,顾磬甘之如饴。
双手攥住沈峮的衣襟,顾磬将压在自己身上的人拉近了些,桃花眼里印入的是沈峮那张俊朗的面庞,朝思暮想的人近在眼前,顾磬又岂会放过。
“本少主愿意还,就怕少楼主吃不下。”
“呵……”沈峮轻蔑地笑出了声,眼前这个男人上午将自己从酒楼里绑了出来,躲过了尊枫教内的眼线,现下又与自己缠绵,月光下,沈峮看着这个男人,一直清醒的人竟有了些恍惚。
“沈少楼主,真吃不下了?”见身上的人迟迟没有动作,顾磬将人又往怀里拉了拉。
温润的鼻息扑在脸上,沈峮顺势吻上了顾磬的唇。
三月曲临江的夜晚凉风习习,一艘画舫上,两个赤裸的男人正忘情地沉醉在初遇的夜晚中。
东方刚泛起鱼肚白,沈峮就已经起身。
替身边人盖上被,沈峮赤裸着身体去船头拾起昨夜脱了一地的衣物。等沈峮将衣物拿回,刚还在睡的人已经醒了,桃花眼里的惺忪睡意还未全消,没等沈峮走到床边,顾磬从床榻上起身,贴上沈峮索吻。
顾磬主动,沈峮自不会拒绝。传说尊枫教少主杀人如麻,现如今武林鳌首亲传弟子正拥着这位邪教少主亲吻,若让江湖人知道,不知会做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