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岁》离恨之天

2、第一章·抢手的战国帛书

　　吴邪，男，汉族，26岁，未婚，XX大学建筑系毕业，在校期间成绩一般。因为毕业后找不到工作，索性就接手了家里在杭州西泠印社旁边的一家古董店，当起了小老板。
　　说到吴家为什么要开古董店，也简单的很。当年有九个懂异术的土夫子家族，结盟成老九门，在江湖上叱咤风云。其中就有他吴家一席之地。虽然改革开放后吴家被洗白，但那也只是面上功夫，暗地里照旧干着老本行。
　　土夫子，用现代人的话来讲就是盗墓贼。干这行自然免不了把倒出来的东西脱手换个高价。于是开古董店的好处就显出来了，面上是绝对的本分商家，为销赃打了很好的掩护，也不耽误赚银子。更何况是自家人，保密问题和安全都不用太担心。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嘛。
　　其实自家人做的这些勾当，吴邪一直是很清楚的。毕竟他现在也当了他们走货的中间人，要是认真算起来，他吴邪也是做这些买卖的一份子。
　　古董店这行，向来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所以吴邪也乐得做这甩手掌柜，将古董店交给小伙计王盟看着，自己躲一边过清闲日子去了。
　　“哎哟，老板你来了啊！快坐快坐！”
　　这天，难得吴邪到古董店里来，小伙计王盟喜得不行，赶紧麻溜的收拾东西给吴邪腾地方，就差变条小狗冲着吴邪摇尾巴了。按理说吴邪再怎么不管事王盟也不至于盼他盼成这样，原因就在于前几天来的一个电话
　　三天前的一个下午，古董店依旧无人问津，昏昏欲睡的王盟趴在电脑前有一搭没一搭地玩着扫雷游戏，一个不留神，游戏就game over了。
　　王盟本想就这么睡一会，没想到突然一个电话就打进来了。铃声音量特大，吓的王盟一个激灵。这下可是一点睡意都没有了。电话接起来，对方指名道姓要找吴邪，王盟问对方什么事，那边也不说，只说三天后要见吴邪。
　　所以吴邪才来这古董店里窝着。
　　转眼间已到了下午，吴邪左等右等没见人影，心说是不是王盟这小子皮痒了编瞎话。嗯，吴邪现在正纠结着对王盟到底是扣工资还是踹一脚。
　　不过显然王盟并没有胡扯，下午真的有人来了。
　　来人孤身一人，是个看起来很干练彪悍的男人，左脸上一道刀疤从嘴角一直延伸到颧骨，眼神中透着阴鸷，衬得整个人更冷了几分。
　　吴邪一看，来者不善啊。这人看着就像来找茬的，小爷我可没招谁惹谁啊。不过管他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现在可是法治社会，还怕了他不成？
　　“听说你找我有事？不好意思啊，我这记性不好，那您是哪位？”吴邪还是一脸招牌式的笑容，虽然此刻他一点也不想笑。
　　“你肯定不记得我，我们今天是第一次见面。”这位说话倒是真够直白的，用四个字来形容就是言简意赅！
　　呵，呵呵……吴邪心说你拽个毛啊这是在小爷的地盘上！但是面对这么一个看起来战斗力极强的汉子，他这养尊处优的清闲人，也抗不过人家。对此他也无可奈何。
　　“那您今儿个这是？”
　　“你看这个，是不是当年你爷爷从长沙镖子岭淘出来的那份。”语毕男人拿出一张A4纸，递给吴邪。
　　一听是跟自己爷爷有关的事，吴邪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吴邪接过来一瞧，嘿！原来是一份战国帛书的复印件。这个东西他是知道的，当年爷爷从长沙镖子岭淘出来的就是这个东西。不过吴邪也只是把这事当故事听，真家伙他也没见过，如今被他这么一问，还有点发蒙。
　　“咳……这个，应该是的。”
　　“应该？”
　　“这个……你也知道，战国帛书有十二卷。每卷长得都八九不离十，我爷爷那卷我只见过一次，看着和这个应该是一样的。”吴邪正色道。
　　好吧没错，吴邪是在和这个男人胡扯。从一开始他就觉得这人不对劲，首先是开头就问关于爷爷的事，其次还拿出了一份战国帛书的复印件。战国帛书的事情他不怎么明白，但是也知道这东西所代表的意义。看来这人也是和三叔做一样的勾当啊……吴邪心中默默吐槽，不会是三叔你又惹到什么人然后把小爷搭进去了吧？如果是这样，那他吴邪以后一定要在二叔面前，仔仔细细地把三叔这些年来不让他说的事，全都添油加醋的说一遍……
　　“我要见你爷爷。”
　　啥？吴邪一听就被气乐了，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啊。真当小爷是白痴吗，你这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要是现在把你扔动物园里，说不定你还能和大猩猩跳个舞呢！
　　“不好意思啊，”吴邪笑的更加灿烂了，“我爷爷早就驾鹤西游了，你要想见他，回去割腕吧！”
　　那男人一听脸瞬间就黑了，跟包公似的。
　　吴邪看着暗自得意，“你是要找这战国帛书是吧？不如你把这个复印件留下，我给你四处打听着？”开玩笑！既然这东西有可能是爷爷的，当然要留意了！
　　男人考虑了半晌，竟然真的把复印件给了吴邪。虽然这让吴邪也有些意外，因为吴邪觉得这东西肯定很重要，他应该不会答应。但是既然拿到东西了，吴邪也懒得计较这么多。出了事，推到三叔身上就好了！
　　吴邪这边算盘打得啪啪响，那边的吴三省忽然莫名地打了个喷嚏，啧，怎么感觉怪怪的呢？
　　吴邪当机立断给三叔打了个电话，说是有好玩意，保准他喜欢，让他这几天抽空来一趟。
　　吴三省听他讲的这么神秘，还真就一口答应下来，明天就去吴邪那里。
　　奸计得逞！吴邪有点小兴奋，毕竟被三叔这个老狐狸耍了这么多年今天这还是第一次角色互换。
　　只是我们可怜的小吴邪现在还不知道，今天把战国帛书的复印件弄到手是一件多么错误的事，这件事，完全改变了他原本的人生轨迹。很久以后吴邪回忆起当时的情况，还要忿忿的骂上几句。
　　从古董店出来，开着小金杯被堵在路上，吴邪闲的无聊给胖子打了个电话。胖子是附近一家医院的采购，凭着一口三寸不烂之舌说成了很多买卖，当然他自己也捞了不少油水。吴邪认识胖子是因为胖子平时也会弄点古董来这里转手。吴邪这行干的久了，一闻就知道胖子身上有一股土腥子味，跟自己三叔一样。
　　这一来二去的两人也熟络了，渐渐的就成了一对不分你我的损友。
　　“天真啊，怎么想起来给胖爷打电话了？是想通了吧？我跟你说啊，这个……”胖子在电话那头滔滔不绝，吴邪默默地将手机远离耳朵。胖子这是当说客来了，最近他一直想让吴邪也到医院里当采购。
　　“等我有时间了再考虑吧……”吴邪满头黑线。
　　“还考虑个什么？这位置多少人抢我都没给，也就是你小天真，白送都不要。哎——”
　　嘟——嘟——
　　是吴邪挂了电话。胖子心说胖爷我看天真你经济情况这么不稳定，给你送钱来了都不要，真是……
　　吴邪把手机揣进裤兜，果然，给胖子打电话是最不明智的选择。
　　吴邪看前面堵的这么久也烦了。一问旁边的车主才知道，原来前面发生车祸了，是一个女孩。
　　这条路一直堵到天黑，吴邪顺着往前开果然看到了车祸现场。场景用触目惊心来形容丝毫不为过。路口的地面上大片暗红色的血迹，凌乱不堪，医护人员刚把女孩的尸体抬上车。除了肇事车主和大量的警察，只有一个穿着嫩绿色裙子的女孩站在血迹旁。仔细一看，这女孩还给吴邪一种熟悉的感觉。大概是在路上见过吧，真是可惜了这么漂亮的女孩子。
　　吴邪没有多想，在路口一转弯开回了家。
　　顺路买了晚饭，吴邪一边往回走一边端详着这张战国帛书的复印件。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拿到这个，就一直觉得背后发冷，有一种被别人盯上的感觉。这种阴冷的感觉让吴邪很不舒服，这大夏天的，让他打了好几个冷战。
　　难道是……吴邪心中渐渐浮现出一个不好的念头，越想越真。
　　不可能！自己的鬼眼二十年前就被爷爷封上了，怎么可能一点征兆没有就解开了呢，以爷爷的本事来看，不可能出岔子啊。
　　吴邪有鬼眼，这是家族遗传的，只不过不同的人鬼眼的能力有些差别。而吴邪的鬼眼歪打正着，生来就比其他人的能力强。但是这个特异也有一点比较难搞，那就是有鬼眼的人阴气太重，造成了一种类似中阴身的情况，就是整个人介于阴阳两界。
　　对于吴家的高手来讲，这是一个开挂一样的存在，他们甚至可以伪装成鬼魂混入阴间。而这种鬼眼生在吴邪这个一点功力都没有的小白身上，就成了一个定时炸弹。为什么呢？因为鬼魂什么的最喜欢找阴气重的人，要么附身要么夺舍。吴邪小的时候经常受这种折磨，所以在吴家长辈的一致意见下，决定由吴邪的爷爷施法封上鬼眼。让吴邪像普通人一样生活。
　　只是今天，分明就跟小时候一样嘛！吴邪恨恨地咬紧了牙齿，虽然他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但是肯定是被人盯上了，这手脚肯定也是那人动的。
　　会是谁呢？吴邪想起来下午那个怪人，觉得可能性很大，就算不是八成也跟那人有关。
　　靠！小爷我谁都不招惹，麻烦居然自己找上门了，不带这么玩的！
　　吴邪第一次觉得小区的林荫小路在夜晚这么恐怖，这个念头一出，吴邪自己的瞧不起自己。
　　不过很快，吴邪就发现自己没有时间吐槽了，因为盯着他的那个东西已经开始行动了，比他想象地要快。
　　吴邪没走几步就看见一个黑影从斜地里向自己扑来，惊慌失措的躲开后，定睛一看才发现这家伙长得不是一般的恶心。
　　半透明的身体就好像被血浸过，鲜血淋漓的。挂着腐肉，丝丝缕缕粘连在一起，内脏就像挂在身上，整个脸完全不是人的样子，白骨和肌肉露在外面，一对眼睛隐约闪着红光，张着嘴朝吴邪咬来。这样的视觉冲击还真是让人有点接受不了……
　　卧槽三叔你为什么明天才来！再这样下去你大侄子就没有明天了！
　　不过吴邪啥也不打算想了，满脑子里就一个字:跑！
　　但是吴邪这个凡人哪里跑的过恶鬼，他用两条腿，人家是用飘的！于是吴邪就彻底被这东西缠上了，而这家伙似乎是想要吴邪的命，每一击都是致命的。
　　吴邪几乎要崩溃了，作为一个从小到大没怎么打过架的乖孩子，表示对接招压力山大。
　　一个不留神，吴邪便被这东西制住，挣扎撕打的时候吴邪左臂就被割开了一个口子，血自伤口里流出，染得吴邪半边衬衫都红了。但是恶鬼却毫发未损，还循着血腥味向吴邪的左臂抓来。
　　看来这鬼也知道出阴招啊……吴邪在心里对恶鬼比了个中指。
　　就在吴邪想着完了完了小爷今天要栽了的时候，这恶鬼却突然怪叫一声将吴邪抛下。
　　就在此刻，一个蓝色的身影从吴邪左边闪出，挡在恶鬼。吴邪解除了威胁，一下子轻松了许多，心里自然深深地感谢起这个救自己命的人。
　　“到我身后来。”一道清冷的声音在吴邪耳边响起。
　　此时，张起灵的声音就像是救命稻草一样，吴邪赶紧按着办了。
　　“这位……这位小哥，多谢了啊！”
　　张起灵正背对着吴邪，闻声转过头看了吴邪一眼，然后一点表示都没有，又把头转回去了。
　　呃……吴邪有点尴尬，毕竟人家救了自己，道谢是必须的，但是现在人家不打算理自己，这可怎么办？
　　“小哥，你叫什么名字？”
　　张起灵这次想回答了，不过对面的恶鬼又扑了上来。啧，果然是要先解决麻烦。张起灵一点也不含糊，一个侧身躲过一击，回手就砍了恶鬼一刀。那恶鬼气势一下子就弱了下来，许是知道了张起灵不好惹，又转身对吴邪下手。
　　这家伙，也欺软怕硬啊……
　　但是张起灵怎么会让它得逞，立刻挡在吴邪身前，甩出一道符咒。符咒甩到恶鬼身上后，恶鬼就像是被人泼上汽油然后扔了火柴一样，立刻就燃烧了起来。张起灵嘴里默念着什么，那恶鬼立刻哀号起来。凄厉的诡异叫声中有苦楚，有不甘，也有怨恨……吴邪觉得这一幕看来尤为心惊，而张起灵还是一副淡漠的样子，眼神平静的不起一丝波澜。
　　这些，他早就习惯了。
　　燃烧渐渐到了尾声，刚才还凶神恶煞的鬼如今已经化为烟散，只有地上的血液能证明刚才发生的一切。
　　如果灵魂是人曾经活着的证明，那么原来，让一个人曾经存在于这世上的证据消失，是如此简单。
　　吴邪又感叹了一下。
　　“张起灵。”
　　吴邪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跳，半晌才反应过来这小哥是在回答刚才的问题。只是你这反射弧也太长了吧！吴邪满头黑线……
　　“哦……哦！张……起灵，算了我还是叫你小哥吧！”吴邪觉得这名字槽点实在太多让他们不知道从何吐起，起灵……不是出殡的时候喊的吗？谁会叫这么不吉利的名字，也就这小哥……
　　“对了小哥，我叫吴邪。”
　　姓吴。似乎这样，今晚的事就解释得通了，只是……张起灵看了看吴邪的脸，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诶？小哥你这是要搬家吗？我帮你搬吧！”吴邪看着张起灵身后的两个箱子。
　　张起灵微不可见地挑了挑眉，看向吴邪的眼神中带着点诧异，随后目光移到了吴邪左臂的伤口上。这个人，受伤了也不管却要帮自己，会是真的吗？
　　感受到张起灵询问的目光，吴邪也看向自己的手臂。呃，果然很糟糕！刚才忘了这茬，现在一想还真是痛死了……
　　“呃，没事没事，小哥你救了我当然要感谢你一下了，搬一个箱子我还是可以的！”
　　“嗯……”张起灵在几秒之后终于给了回答。
　　吴邪和张起灵一人搬着一个箱子，到了楼上。吴邪这时发现，张起灵居然就住在自己隔壁，打开门就是张起灵家。
　　顿时，吴邪觉得自己的生命有了保障。
　　“小哥你就住在我隔壁啊！那感情好……”不过显然张起灵对这事并没有兴趣，又是嗯了一声，然后转身拖着箱子进了屋。
　　艹艹艹！你丫的敢不敢多说几个字！吴邪此刻心中像是有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他可是数着呢，张起灵一共就对他说了十个字，还有两个是嗯！
　　算了，真是个怪人……
　　吴邪摇了摇头，现下最重要的还是包扎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