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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飞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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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副不容侵犯的表情,永远都不会敞开心胸!
妥懽闷闷地收回手,勉强一笑,“风寒未癒,你还是先回去休息吧?”他觉得自己的忍功实在一流,即使盼望著承娘,他更希望她的心能接受他。
他是能触碰她的身,但碰不到她的心无疑是可笑又可悲。
承娘略低著头,不发一语。此时此刻,她在思忖自己入宫的真正用意——到底是為了高丽,还是為了见上他一面?如果是為了一解相思,她就真的叛国了。
喉头的痒意突然连迭窜上,她又咳了好几声;妥懽不禁担忧地轻拍她的背,想藉此舒缓她的咳症,但仍旧徒劳,她愈咳愈严重。
他把她带到榻上坐下,一手持著水杯,让她慢慢饮尽。
好一会子,她的咳症才稍微止停。
妥懽坐在承娘的身旁,面露虑色,“好些了?”
“奴婢无事。”
她真的是坚强又柔弱的存在。
他舒了口气,用澄澈的双眸凝著她,再度使她不自在,她撇过头低问:“奴婢脸上生著什麼了?”
“没什麼。”妥懽凑得更近,炯明的黑眼珠饱含情意,他浅浅一笑,“朕想不明白,天下女子这麼多,為何只有你能入朕的眼?”
承娘把头撇得更过去,“奴婢也不知。”就如同她不能明白,為何陛下总是能牵动她的一切思绪?
“為何不能好好看著朕?”
承娘一听,才慢慢地回头与他相对。她瞧见他的眼底,因為她总是躲避而瀰漫水气;而她,因為他眸心的水光而拉扯自己的心头。她忽地想到一闕词: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很像他们现在的处境。
彼此都在忍泪,谁先落下就彻底深陷。
妥懽举起双臂想拥住她,却滞在半空中,因為他知道自己会被推拒。她虽然亲吻过他的额际,却不代表什麼,许是自己可怜兮兮的模样,博得她一点怜悯吧?
他立刻放下双臂。
即使他发狂地想得到她,可心头的懦弱总让他不敢有所作為。他是害怕的,强佔又有何用?他想要的是她的心,而不是如同空壳的皮囊。
咫尺天涯,明明靠得如此之近,心却远如天壤。
这样太累了,是谁能得到善终呢?承娘实在是支撑不住了,头倚在妥懽的肩头,轻声道:“奴婢不能直视陛下,於礼,是犯|上。”我不能与您相望,因為……会忘了自己入宫的本意。
哈!犯上?这种藉口,他从她口中听了不下数百次。他想知道,她何时才愿表明自己的心声?他不想要她总是拒绝他之后,再回头同情。
他不想要同情。
妥懽僵著身子,不禁沙哑问道:“如果朕不是皇帝,是高丽人,你会爱上朕吗?”
“不会。”就像她如果没有成為他的贴身侍卫阿狼,他是不可能会倾心於她。他们彼此的身分,如同飞蛾和烈火。她是蛾,他是火;只要飞蛾扑了火、承认了一切,燃烧殆尽后,只会剩下无穷无尽的慾望。
人的慾念最是可怕。
她或许该承认她心头有他,但那只会落人笑柄,因為她爱上了仇敌。
她的父亲奇子傲,為人正直,却因為他的一句话,而背负毁国骂名。他的一句话,彻底改变她的一生……她是信任他的,但她并没有料到他為了苟延残喘,而背叛与她的约定。
会不会哪一日,他因為要保全自己的性命,而再度背叛她?即使他在她面前摊露真心,但人心叵测,谁能赌定明日他是否还倾注一切?他是帝王,她却什麼都不是。
什麼都不是的她杀了他,高丽就会不存在於世。
而她也下手不了。
妥懽此时悲凉地笑了起来,“朕是元国皇帝,得不到你的爱;就算成為高丽人,还是比不过王裕啊?”
承娘的喉心被哽住了,无法说话。她很想问问老天爷,能不能除去她肩上的仇恨,她最终,还是想同自己所爱的人平静过活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