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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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皮提着小半篓子新鲜跳跳鱼跟在或提或抗着大筐送货的渔民中，被人从后门引进了后厨。篓子里还不时有跳跳鱼撞击的声响，但在这样嘈杂的环境里，倒不明显。
取代了原来那个掉茅坑里的倒霉蛋新上任的“大厨”姓梁，生的一张国字脸，穿着一身半新的灰色长袍，瘦瘦高高的身形很是显眼。
尤其是在他被一群半佝偻着腰，一张张黑脸上硬挤着堆满僵硬笑容的渔民包围着推销自家的货物时。反正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厨子。
这让陈皮想起了旧日有一年快过年时，那时这座宅子还是属于村里大户罗爷家的，他家那个矮胖的小儿子曾拿着一根小胳膊长的骨头，逗引了村子里几只癞皮狗直围着骨头转，尾巴忽忽摇得飞快。
不复平日里见着自己时一副随时都可能扑上去想狠狠撕碎他的凶悍模样。村子里的人不待见他，呵，狗也是看主人眼色的。
…… …… ……
…… ……
许是陈皮并没有同别人一样，上赶着往里面挤推销货物，只是远远站在一旁。又因他年纪小，长久生活的贫困加上营养不良，他的个子并不算高。若是混在一群大人中间倒不显眼，但这会儿孤零零立在那儿，小小的一个少年，反倒显出来了。
梁姓的大厨越过众人一眼瞧见了他，眼睛一亮，回头吩咐了几个手下招呼那些渔民，验货付钱忙活起来。自己却快步向陈皮走去。
如今，他是新官上任，新接手的差事油水极大，背地里多的是人盯着，想找着他的差错好将他拉下来。
可他怎么愿意如了那些人的意，如果不是他同专门照料主家饭食的主厨是拐着弯的亲戚，自己又散了大半的积蓄到处求爷爷告奶奶的送礼。也好在自己做菜的手艺虽只能算二流，但管事见他在食材选取检验上着实算眼力毒辣，又懂“规矩”，是个明白人，才推选了他。
因此他急着做出点“功绩”来，好堵堵那些那些人的嘴。也是老天都帮他，昨晚上，自家小小姐因舟车劳顿，吃不下东西，闹得厨房上上下下费尽心思重新做出的各色菜肴都不能哄得那小祖宗开开金口，尝上一尝。
自家主厨的姨夫急的骂娘，也是，一个厨子，主家花大价钱请了你来，若不能做出主家满意的饭食，那就是你最大的错误。主家不说，他也没那个脸面再待下去。
他自然也急的团团转，自家的靠山就是这个主厨姨夫，他若倒了，自个儿还能得好儿？新到手的差事还没捂热，上任第一天事就得办砸，撒下去的大半积蓄眼见的也要白散了，正痛心疾首！呼啦吧的，脑子里忽然想起了白日里自己刚刚收的新鲜跳跳鱼，那玩意儿的滋味，哎哟哟，别提多美了！
这还是因他爱吃油炸小鱼儿，特特收罗着预备晚上再备上些酒水，好好同姨夫享受庆祝一番用的。
不想竟在这里派上大用处了！
他将主意同姨夫一说，姨夫高兴得挥舞着胖胖的手掌，在他肩上重重拍了两下，立时拍板决定，就做道跳跳鱼炖豆腐汤！
果然，这道营养丰富，滋味鲜美的汤很受小小姐的喜爱，上面还派人赏了他们东西，虽不值多少钱，但重要的是这份脸面。
因此，他才特特来找那个少年同他预订，接下来一段时日，每天都要多多的送新鲜的跳跳鱼来，准备变着法做给小小姐吃，一个小娃娃吃不了多少，剩下自己留着尝尝鲜！觉得自己的好运有这少年一部分原因，便做主给了不低的价格，还说这鱼只同他一家收，也算是照顾回报了。
哎哟哟，他老梁果然是个实诚人哟！
陈皮脸上并没有什么欣喜的表情，似乎他的鱼能不能卖出去和被大顾客高价预订，两件事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
满满一小袋的钱，被他随意地往怀里一揣，放下鱼篓子，转身往外走，眼风里瞟见几双贪婪的目光。心里冷冷哼了声，眼红又能如何。
他离了后厨却并没有出这间宅子，而是趁人不注意拐到了一个偏僻的小院里。里面只有一口水井，和一棵花开得正繁茂的树。这儿只有每天早晨会有人来打水，其余时间没有谁会来。
很久以前开始，这里便是他众多秘密基地里的一个，很适合偷闲休息，也从未被人发现过。
陈皮的身量不高，但动作十分敏捷，几下子就爬到了树上，熟练地挑拣了合适的枝桠歪在上面闭目休息。
脑子里却又想起那几只被骨头逗引，摇尾乞怜的癞皮狗，曾经凶恶狂吠着追赶过自己的也是这几只癞皮狗，以及……被自己引诱着掉进陷阱，活生生用石头把脑袋砸碎的……
陈皮咂咂嘴，那年……是个好年头，过了个好年……
风飒飒地吹过，带起几点粉嫩落在他清秀的脸上，可温暖阳光晒得他浑身懒洋洋的，他连一根指头都不想动……
这样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地，陈皮的耳朵动了动，有脚步声在靠近，很轻，像是小孩子的。果然没一会儿，他便听见老旧的院子门“吱---”“吱---”被人推开又合上了的声音，脚步声最后停在了他栖身的树下。
这下，陈皮有点躺不住了，虽然他有自信不会被人发现。但他向来谨慎惯了，动作极小地半坐起身，一脸漫不经心地往下看去……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