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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认亲大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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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金泽镇还真是热闹啊……阿嚏!”季小商吸了吸鼻子,东张西望。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衣衫完好地躺在树下。他迷迷糊糊记得昨天在水里泡得通体舒畅,之后他便睡了过去。谁帮他穿的衣服呢?他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四周,然而除了顾崇惜也在树下闭目养神……
季小商抑制不住地脸红。
而另一边,季小商一醒来顾崇惜便察觉到了,一睁眼却看见一只熟了的季小商。
“怎么了?”发烧了吗?昨天应该早点让宁宁把他捞上来给他穿衣服的。
见顾崇惜想凑近瞧瞧,季小商紧张地开始挪挪挪往后退,“没没没没什么。”
结果一开口,季小商就觉得有些不对,晨风清凉一阵吹来,季小商打了个大喷嚏。
思绪拉回,季小商扭头瞪了眼害他着凉的家伙,阶敌就是阶敌,同权贵享乐,贫农果真是要遭殃的,天知道季小商生病的时候从来不会步出床榻方圆一米之外。不过他的注意力很快又回到了街上,商贩们的吆喝声喧闹嘈杂,一眼望去就能瞥见三教九流,长街两旁商铺酒楼鳞次栉比。
要往临溪去,金泽镇是必经之路。要是只有顾崇惜一人,施施法术去哪不是分分钟的事,奈何多了季小商这么个凡身肉躯,一切就只能遵照木桶原理迁就短板了。临溪是个山间盆地,唯一的交通是走水路,须沿左临江一路往东北,而金泽镇正是这一带水陆交通的重镇,也难怪如此人烟阜盛。
“我警告你,”季小商放慢脚步等顾崇惜跟上,暗地里给了他一肘子,“之前不是赶路就是落脚穷乡僻壤,这里可不一样,别做什么怪力乱神的事情扰乱秩序给我添麻烦听到没有。”
顾崇惜无语,说得好像他第一天下凡似的,而且这人越来越不客气了……顺手摸了摸挨了一肘的肋骨。
“驾——驾——”
身后响起急促的马蹄声,还未反应过来的路人们一时躲得东倒西歪,季小商和顾崇惜则身手矫健地闪到了一旁。
“光天化日之下当街扰民!这儿的监官都不管管吗”季捕头正义感作祟,正想发问,左右一看发现这个角落除了他们俩,就剩一个年逾古稀卖糖炒栗子的老伯。
“诶老伯,前面发生什么事了?”季小商凑了过去。方才他就注意到,虽不如刚刚那人那么着急,一路上还是看到不少江湖打扮的人往前头赶去。
“啊?啊……栗子……”
“我不是问栗子,我是说前头出了什么事……”
“啊……买……栗子……”
季小商一脸黑线,这老头的意思是买栗子送情报吗?看着一锅炒得快干了的栗子,季小商不情不愿地在怀里掏了掏,把铜钱拍在老头面前。“栗子不用给了,说人话就成。”
老头颤颤巍巍把钱收起来,扯了个和蔼的微笑,“前头……有……”
“有什么?”
“比……比武……”
“什么?比武!”季小商的声音瞬间拔高了八度。顾崇惜在一旁看他咋咋呼呼,没想下一秒袖子就被人揪住了。
“快走快走!”也不管老头的话说完没完,季小商拉了人就跟上了前方定向移动零零散散的江湖人士。
比武啊!打擂啊!季捕头已经完全将此行目的抛在脑后,热泪几乎要涌上来,在平泉县那太平地儿管了几个月鸡鸣狗盗,几乎快忘了行走江湖是什么滋味了!
炒栗子阿伯目送二人顷刻之间绝尘而去,嘴里仍念念有词,“有比武……招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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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这也是个绣花枕头,下盘不稳步伐虚浮……”
“这家伙勉强可看,崆峒七伤拳,可惜内力不足,自损三分……”
季小商磕着瓜子,喋喋不休。
顾崇惜瞥了他一眼,“你不上去?”
季小商啧了一声,“现在上去太早,跟这些人打汗都出不了……”看着顾崇惜脸上两个大写的不信,季小商哼哼,明明是这一路过来根本没他施展拳脚的机会。
说话间,一个身影落于擂台上,只见来人两道剑眉煞是威严,锦衣玉带,一看便知是世家公子。擂台上的崆峒弟子嗤了一声,这嫩草又是哪来的金贵公子?
“在下傲啸山庄赵任元,还请兄台赐招。”
台上的崆峒弟子愣了,台下的看客们兴奋了。
傲啸山庄的二公子!被武林名宿、巨侠赵之鸿视为接班之人的武林新星!
“这不是刚刚当街扰民的宵小吗?”仍惦记着身为人民公仆的正义感,季小商瓜子嗑得咔呲响,“之前听师父说还以为傲啸山庄的人有多厉害,现在看来,哼哼……”
季捕头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旁边一位老哥听着不乐意了,“小兄弟没见过世面不怕人笑话,我告诉你,这赵巨侠之子可是武当道长少林方丈都争着要收做入室弟子的武学良才!”季小商不为所动,嗑完了瓜子换酥饼,继续哼哼。老哥见没有收获预想效果,就想对一旁长身玉立的白衣男子继续科普,奈何顾大仙人生人勿近的气场强劲,老哥还没出声就只能悻悻闭口。
这厢人群骚动着,台上却已经动起了手。
崆峒派是不弱,可这崆峒弟子也就半桶水多那么一点。崆峒弟子使上浑身解数、只攻不守,然则初招气势就已受到压制;面对凌厉攻势,赵任元双脚站定后便纹丝不动,左手负于身后,仅用右手就化解了全部攻势!
不过是几招来回,崆峒弟子已经是大汗淋漓。习武之人过招,成败只在一瞬,赵任元看准他步履间的空荡,一鞭腿便攻其下盘!那一腿明显未用尽全力,崆峒弟子却已经跪倒在擂台上!
台下喝彩声响起,金泽这地说热闹是热闹,但打擂台可没几回见的,这次居然惊动了这般高手,可见这摆擂之人颇有来头!
唯有二人与雀跃氛围格格不入。季小商面上不动声色,心下却已生出钦佩之意,天资不弱却也看得出勤练扎实,虽然根骨比起自己这天纵奇才还是差了那么一截。顾崇惜先前看他吃得起劲,这回也从油纸包里拿了一块花生酥细嚼慢咽起来,淡定观戏。
终于吃完最后一口,季小商拍了拍手抹了抹嘴角,一腾身翻上擂台。
赵任元没料到这么快又有人上来挑战,他双手抱拳,“请教兄台高姓大名?”
“季小商。”同样抱拳回礼。
“恕赵某孤陋寡闻,不知兄台师从何处?”
“师从何处不重要,反正我现在也只有一个身份。”季小商一边说着,一边摸上了腰间的刀。
“是么。”虽不明来历,但赵任元直觉不可大意,那一问一答的语调太过轻快,言语间有十足的自信。
季小商跃跃欲试,他看向对方腰间,“拳脚我不擅长,刀剑兵器倒是在行,既然带了佩剑,就拿出来比划比划吧。”
赵任元微微一笑,“刀剑无眼,剑还是不出鞘为好。当然,兄台可以出刀,赵某赤手空拳迎战便——”
“是”字还未说出口,赵任元惊觉一道寒气向左鬓袭来!他下意识要避,但他甫一侧身,那道凌厉之气已然消失,就好似从未出现过!
然而那一侧身,他已看见一缕青丝正缓缓飘落!
赵任元心下一惊,待他重新站定看向擂台的另一处,季小商早已收刀入鞘,一个旋身,双手抱胸,定定地看着他,“你还不拔剑么?”
台下早已鸦雀无声,武功底子较为深厚的人方勉勉强强在那电光火石间看出个潦草身形,而那些镇上赶来凑热闹的贩夫走卒们则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这威震镖局比武招亲,来的都是些什么人呐……”有人发出感叹。
还在细嚼慢咽的顾崇惜顿住了。
比武招亲?
台上此刻的情形有些诡异。仔细看去,一个玄色带红的黑影在赵任元四周不断闪现;赵任元的身法却十分柔缓,一道青光不时与他手中宝剑相交,只有不时响起的铮铮铁鸣提醒在场看客眼前那正是刀剑相搏。
这快刀……赵任元从未见识过,更从未对付过。此刻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武当太极剑的以静制动,但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正愈发屈于劣势。这劣势并非只因那刀形如电,更在于这刀式虚虚实实动静相生,刀快而力不薄,招不乱而势如虹!
那一静一动相互交缠的二人终于分开,立在擂台两端。青白两道清光一闪而过,刀剑入鞘。
“你赢了。”赵任元微微颔首。
“还好还好。”此刻季小商的手微微颤抖,那是许久不曾酣斗的兴奋的颤栗,“我们年岁相仿,但论实战,你的经验还太少了。”摆明的嘛,他哪知道我季小商在外学艺六年,跟的是什么师父,学的是什么功夫!
说完季小商便翻身下台,挤回顾崇惜身边。要不是围观群众这么多,他估计已经一蹦一跳了起来,“怎么样,我帅吧?”两眼晶亮,一副邀功求赏的模样。
顾崇惜忍不住笑了起来,“不错,我都快想不起你被我捡回观里时的惨状了。”
季小商气结。哪壶不开提哪壶!
顾崇惜像是想到了什么,倏地面色一沉,正准备开口,就见台上之人已经追了过来,拽住了季小商的手!
“你这是要走?”赵任元的脸色十分紧张,手劲丝毫不松,“就算你刚刚赢了,也不见得我今日就要认输!”
“啧,做人不要输不起嘛……”季小商扯了扯胳膊,发现扯不开,“我也就手痒上来找人练练手,你在上面多站会不就又有人陪你练了嘛……”
“……你说什么?”赵任元语气蓦地冷了下去,“他人女儿家的终身大事,你上台竟然只为技痒难耐!荒唐!”
……什么?女儿家的终身大事?
“是谁赢了那姓赵的?”
这厢还在纠缠,人群间却已默默地让开了一条道,少女清丽的声音传了过来。听到那少女的声音,赵任元身躯一震,季小商好奇地回头,顾崇惜沉着脸望去。
等等,这妹子看着好眼熟……
少女渐渐走近,季小商的嘴已经张成了o形。“芝麻糖!”
这称呼?!少女瞪大了眼睛!
“小师叔?!”少女先是一喜,然片刻之后,却是大惊失色,“你在我的比武招亲会上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