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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缘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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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两名东方男子怡然悠闲,散发的不凡气质怎的也不象是劫犯,应该有什麽误会吧?警官开始彬彬有礼的盘问。
看维风微笑着施展完美的外交手腕,三言两语便使随警而来的车主撤销了告诉,然后不计前嫌般随警官去做什麽纪录,无衣转过身,望向如火般渐坠的红日,单手扶上护栏,纵身轻跃而过,随即隐没于苍茫的辽阔大地。
其实并不知道想去哪里,或许因那阵风正好吹过,便且随风去,任脚步将自己带往远方。
仿佛是直直的立在世界的中央,望了望地平线上只剩半个的太阳,四顾都是荒漠,大片大片的野草随着疾风摇摆。闭上眼睛感受风从发间穿过,耳边似传来辚辚的车声,回首一长队五颜六色的马车已近在咫尺。
“觉得很新鲜吧?”
无衣环视了一圈凌乱却温暖的低矮车厢,身体随着马车的颠簸轻轻摇晃:“我的确没有这样的经验。”
“我也没有呀,竟能捡到这麽一个......”年纪已不算太轻但依然美丽的女人露出明艳的笑容用手指轻敲额头,似乎在找什麽词来形容,然后脱口而出:“天使!”
“天使?”无衣有些啼笑皆非。随手掀帘看看外面,车队似已找好了营地,正慢慢围成一圈:“就像沙漠里的驼队。”
“一般不,但今晚有大风。”若是没遇见她们,他或许会冻死在那里,好在吉普赛人最相信的就是天意缘分。
“哦。”不在意的点点头。耳边的风声确是越来越疾,已带有尖厉的呼啸,抿一口杯中味道奇怪的液体,原来自己也有随遇而安的天性。
健谈的女人就是这个车队的头领,长途跋涉去远方一个小镇:“也停不了多久,你知道的,我们吉普赛人像风,停不下来。”低头把玩双腕上的手铃。
“很别致。”
“这可是祖传的宝贝,老祖母留下来的,很神奇的东西。”褪下放在无衣手中。
发黑的银质铃铛的确有些年代,可除了别致的花纹看不出什麽过人之处,其中一只上有一颗铃铛象是后配上的。
“你看出来了?那个是后配的。”
“怎麽个神奇法呢?”递归原主。
“秘密。”
将自己的车厢让出给无衣休息,临去前调皮的眨眼:“猜猜我的名字?”
“叶赛尼亚?”眼前这张脸的确和银幕上那张有些神似。
似有些意外,旋即莞尔:“吉儿。”跳下车笑声传来:“叶赛尼亚是我祖母的名字。”
车厢很硬,但却睡的安宁,应是累了吧。醒来却已是出发了很久。吉儿坐在车厢后轻声的唱歌。也学她坐过去,腿悬空垂着前后轻荡。
“很好听。”虽听不懂唱的是什麽。
“祖母的歌。她一生都在唱给心上人听。”也只唱给心上人。
“哦。”想必有个动人的故事。
车队缓慢的前行着,前后车厢里不时传来或低或亢的歌声,流畅的吉他夹杂着阵阵快乐的大笑。
“你们去演出?”
“杂耍,算命,所有吉普赛该干的是我们都干。”并不是为了生存,是天性。“你可以跟我们一起走,只要你愿意。”
“我可是逃犯呢。”昨日原以为就只擦身而过,却在对视几秒后便招手要他上车,反正也无处可去,便暂且从善如流。
吉儿却爽朗大笑:“吉普赛人几百年前就是了!”
也好。
......
“今晚月圆,会有个仪式。”
“哦?”
“围着篝火在圆月下歌舞。”
想必有趣:“也是吉普赛人的风俗?”
“秘密。”无意识的转动腕上的手铃,轻轻的响。
太阳照过来,微风也暖洋洋的,得得的马蹄声伴着吉儿低徊的歌声。
什麽声音嗡嗡的响,天边的一个黑点渐近为一架标着警徽的直升机,吉儿望一望,再转头看看无衣,却是无话。
终究是要来的,只是太早,冲吉儿笑笑,并不吭声。
掠过了头顶,旋起的风让四周战栗般的抖,然后下落停在不远处。车队已停了下来,亦是见惯了似的不惊。舱门打开,钻出两个人,维风做势让警官停在原地,一步步走近,震怒于挂在车尾那人的一脸无所谓。吉儿依然在低低的唱歌。
站定,脸上却带了笑,瞥一眼旁边花枝招展的女人:“哥哥好性致。”
吉儿听不懂中文,却看向无衣:“你们很相配。”
两人都一愣,维风的笑颜却已真心:“谢谢。”抬手拉下无衣,:“哥哥,跟我回去。”无衣却皱眉:“你又抢了一架飞机?”
搂紧无衣,下颌顶至颈窝吃吃的笑:“昨晚差点儿拆了警局,他们竟说风大找不得人!......以后见我怕是要躲着走了。走吧!”推拽的不容抗拒。
无衣却不动:“晚上有仪式,我答应参加的。”
维风停住,定定的看一阵,转身走至停机处,交谈几句后,直升机载警官离去。回到马车旁拉迷惑的无衣上车,倒至怀里:“开始了叫我。”旋即沉沉睡去。
车队继续前行。
荒原的圆月大而亮的出奇,大堆的篝火已生了起来,整根的原木在火焰中噼啪的响。随意停放的车厢旁,卸了辕的马静静的吃草,吉儿指挥着女人们准备吃的,男人们则陪她们歌唱。
按摩着无衣麻掉的腿,维风轻轻的埋怨:“真是笨,怕把我弄醒就不怕血脉不通瘸了腿。”心里是丝丝的甜---哥哥是不好意思才逃的吧?不然那女人何以来的评断。“昨晚那麽大的风......哥哥实在太任性!”以后一定得看牢靠,只是一转身便无了踪影!
也学别人围坐在篝火边,看圈里一对男女随着鼓点拍手,跺脚,尖叫。吉儿笑笑的陪坐着,时不时转转手铃,轻轻的响。
篝火映的眼睛亮晶晶的,辛辣的土酒烧上了脸庞,又一阵鼓声乍起,吉儿盈盈而立,先是伸手,让手铃急促的一响,然后扭腰围着火堆若蝶般翩然,铃声竟在乐器声中清晰可辨,竟是腰腿上全都缠了无数。曼妙的舞姿野性而随意,竟不象是舞蹈,似更近于发狠的诉求。拍手跺脚尖叫声四起,却整齐划一,最后竟抱着乐器全部加入进去,然后猛地全都又停了摆动,只剩了整齐的跺脚,鼓声乍停,人已对月跪了下去。静止数秒,无事般各自散去,开始收拾家什放回车里。
吉儿走回来,依然是浅浅的笑。
“原来你是高潮呢!”还是笑笑,笑着泪就掉了下来。
与维风对视一眼,都不知如何安慰,本就觉神秘的仪式,也无从安慰起。一时无言。急促的铃声却来打搅,是维风的手机,看看号码,站起来走出老远才接听。
无衣拍拍吉儿抖动的肩,却被倒了满怀,双手环上腰紧搂,即刻又坐正,伸手拭泪:“其实这个仪式是祈愿的,月圆的时候以这种方式祈愿会很灵验。”转脸又是盈盈的笑:“你有什麽愿望吗?”无衣望向朗月,虽不信,却不由得开口:“若能从头来过,当选一个无牵无挂的开始。”
回神冲吉儿一笑,却见吉儿褪下手铃紧握手中:“祖母说过,祈愿的时候戴着它跳舞,如果最爱的人在身边,心就会知道。”
“真的?”
“真的。我遇到他了。”低头缓缓把玩:“风吹草低,他就站在那里,格格不入,却理直气壮的似乎天生就该这样。”
无衣呆住。
“可我已不想把它传下去了,”吉儿象是自语:“它会让人妄想得不到的东西......”
......
维风收了电话,回返的步子有些不稳,火光跳跃的脸庞纸般的白:“母亲……不行了,我已叫人来接了......”不待无衣立起来,便轻偎过去,埋在怀中轻轻的抖。
片刻后,一架直升机停落又飞起,机身上有硕大的谷氏徽标。
吉儿依然坐在火边,随手将手铃抛入火中,捧面抵至腿上,低低的哭声中一声叹息:“祖母,我见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