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遗珠》茉书茉说

4、洞天隔烽火（下）

　　梁钦特为把四弟从花丛中拎了出来，“游手好闲，没个正经样子，明天代我去司令府，我要去办点事。”

　　“去干什么？”梁印一脸的不乐意。

　　“去干什么，”梁钦不禁冷笑，“你有没有妹妹？”

　　梁印血气顿时涌上脑门，“你要去救画儿？带上我！”

　　梁钦打量着梁印，愣是没感觉到一丝欣慰，“为什么她被带走的时候，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没有一个人替她说句话？救她？你以为这么容易？”

　　梁印想也没想便道，“我当时什么都不做，是想着我会去救她。”

　　梁钦不再多说，只是把司令府的钥匙交给了梁印，“交给你我并不放心，但是交给别人我更不放心。”

　　“你非要这样？”

　　梁钦答非所问，“若是明天有特殊的客人，把她支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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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瑞龙区是新晤的一个繁华点，华灯初上之时，这里灯红酒绿，呈现出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瑞龙区的娱乐产业极其发达，上流社会的花花公子如梁印者，自是此中常客，□□中人，也常常与这里的舞女歌女纠缠不清，但他们更爱在此谈交易，会要客。

　　梁钦来到未来城的时候，祝北鸿就坐在大厅正中央，肆意抽着烟，悠闲非常，眼底却露出一番挑衅，“你总算来了？”

　　梁钦上前几步，边走边脱下大衣，最终端坐祝北鸿对面，两人做派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

　　祝北鸿见梁钦镇定，不由笑笑，凑近他耳边，放低了声音，“钦少也来这种地方？”

　　“我没听说有人包场啊，怎么你不欢迎我？”

　　“哈，少年英雄多风流，看来钦少你也不例外。”

　　“祝老板，我梁钦再不济，强抢，威逼，我是绝不会干的。”

　　祝北鸿看着梁钦意味深长的眼神，只是不屑笑，“我也不会平白无故挡人道，坏人好事，君子有成人之美，钦少你是否年纪太轻，还不曾体悟这个道理？”

　　“凡事有原则，触犯了底线，不可饶恕！”

　　梁钦不再假意谈笑，眉间怒意汹涌仿佛要燃烧，祝北鸿想不到他竟然这么没耐性，态度强硬出乎他意料，刚要嘲讽梁钦几句，话还在喉头，只见自己腰腹上抵了什么黑色硬物，发着寒光，祝北鸿暗自忖度着梁钦如此有恃无恐，先发制人，想必带了不少人。祝北鸿压抑着自己的呼吸，故作轻松道，“小心走火，我可是有筹码的。”

　　“走，带我去见梁画。”

　　梁钦的枪口一路上始终紧贴祝北鸿腰腹，祝北鸿随他出了未来城大门，吸了吸外面冷气，才发现梁钦的人已然包围未来城，即便祝北鸿将自己的人乔装安插于未来城每一处角落，也逃不过梁钦之手，倘若打起来，玉石俱焚，但显然，在局外守候的这些梁钦的人更占便宜。

　　梁钦押着祝北鸿上了车，此时祝北鸿反倒轻松了些，稍后他只要引着梁钦到自己的巢穴，量梁钦胆大包天也不敢造次了。

　　车子一路疾驰，穿过瑞龙大道，车窗外缤纷五光实在吸睛，祝北鸿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慵懒着身子，丝毫不惧梁钦的冰冷枪口。

　　“你看看这些歌舞厅，是它们，撑起了这个不夜城。”

　　“那又如何，一觉醒来，新晤还是原本的面貌。”

　　“你以为新晤当真是你们梁家的天下么？想得美，你们戎马生涯，枪口上夺权马背上争地，可是最后呢？你瞧瞧，”祝北鸿随手指着一个在舞厅门口被赶出来的穷光蛋，得意之情溢于言表，“你瞧瞧，你们的子民把钱送给别人手里，别人是谁呢？还不是商界数一数二的那些大户，殷实远，温定如，齐靖，你和你父亲治来的成果，最终还不是流入他人手？”

　　“自古官商不同路，我们争的是权，他们夺的是利。”梁钦为自己辩驳，但其实自己也不知道在坚持什么。

　　“梁钦，这世上称霸的方式，不是只有一种。”

　　梁钦眸光暗合，望着前方一片黑暗处，双目失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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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家大宅里，小靛儿已经跪了半个时辰，膝盖硌出了红印子，眼睛浮肿，显然哭过。

　　温定如静坐于上，望着门口，不做声。

　　小靛儿知道他是担心小姐，只得找话安慰，也为自己开脱，“少爷不要担心，小姐兴许是，兴致高了忘了回来，我想她不会有事的。”

　　“你知道她去找谁？”

　　小靛儿慌忙摇头。

　　“她连你也没说！”温定如真的怒了，叹道，“倘若真的是他，必定凶多吉少。”

　　“啊，他是谁？”

　　温定如没有理会，径直出了门，小靛儿急忙起身跟了出去，膝盖跪麻了走不快，只得狼狈大喊，“少爷！少爷你去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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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钦从身后勒紧祝北鸿的脖子，利索地换了姿势，威逼更甚，将枪口直接对准他的太阳穴，此时他人单力薄，一个人深入虎穴，恐生变故，只能谨慎为上。

　　“接下来怎么走？”

　　“右转。”

　　梁钦勒着祝北鸿往右转了进去，只见有一扇大铁门，里头种了一排樟树，一条小径通往小屋中央，小屋黑森森的，只有旁边一盏街灯发出微弱的白色冷光。

　　“钥匙呢？”

　　“在我左边口袋里，最小的那把。”

　　梁钦从祝北鸿西装口袋拿出钥匙串，找出那个最小的钥匙，钥匙是镀银的，精巧非常，简直就是一个工艺品，钥匙齿上雕刻精细，纹了不知名的图案。梁钦使了眼色叫祝北鸿帮他拿起锁将锁孔向外，祝北鸿意会之后便伸手去拿，岂料老奸巨猾的他趁梁钦着眼于锁上之时，另一只手抓了梁钦的手腕，缴了梁钦的枪，梁钦万没想到自己一再求谨慎还是着了他的道，两人打斗间枪口走火，只听“砰”地一声，巨响惊天，祝北鸿惊了一下，梁钦手臂剧痛，子弹划破衬衣，嵌入皮肤内，祝北鸿阴笑上浮，枪口对准梁钦，反败为胜。

　　梁钦捂着伤口，手心渐渐濡湿，祝北鸿步步逼近，面部变得狰狞，枪口的方向始终未改，梁钦只看见黑色的圆形枪口越来越大，而那双盯着他的眼睛越来越杀气弥漫，但梁钦知道祝北鸿不会现在就让他死。

　　梁钦努力直起身子，不去管那切肤疼痛，忽然哈哈大笑。

　　祝北鸿一惊，眼神向四周瞄去，却不见有何异样，“你笑什么？”

　　“你知道我为何晚上才来找你？”

　　“为何？”

　　“我在所有你出没的地方，都布置了人手，所有。”

　　“你人手够？”祝北鸿挑眉。

　　“一个地方有一个就够了。”梁钦笑，不以为意。

　　突然，“砰”一声，梁钦身子猛地闪开，斜睨祝北鸿，电光石火间，只见子弹穿膛而过，毫不留情，祝北鸿挑起的眉皱成一条蚯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