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纵天下》悦夏

33、联姻

　　汴州的玉石交易渐渐归于平静，孔秋也如约同意我们一起经营，而为了行事方便和隐藏我的身份，我不再经常以楚隐的身份在他们面前露面，而是让暗夜的人作为我的掌柜全权代理我在汴州的玉石经营。

　　正在这时，京城突然传来消息：太子即将大婚。迎娶的是熹国越王爷的掌上明珠天华郡主，越王爷在熹国可谓位高权重，手握熹国三分之一的兵马，看来洛非离是想通过联姻来增强自己的实力，可能正是因为我在汴州弄出的动静让他有了危机意识，知道自己的根基并不十分稳定。而越王爷也乐得在庆国培植自己的势力，扶植一个储君也使得自己在熹国的权利斗争中更具优势。

　　因汴州与熹国交界，是出入庆国的必经之地，在我接到这个消息不久，京城传来圣旨：迎接庆国未来太子妃的送亲队。

　　今日一踏进营帐，就看见齐裕正等在帐内，见我进来便起身行礼。
　　“齐大人免礼。”

　　“殿下，今日下官前来，是为了迎接天华郡主一事。”

　　“既然是迎接我大庆未来的太子妃，那么齐大人就按我大庆礼数全权办理即可。”

　　“礼数周全理应如此，如果殿下信得过下官，那么这件事就由下官全权办理。”

　　“翘楚自然是信得过齐大人的。”

　　“下官还有一事想请教殿下。”

　　“什么事？”

　　“不知殿下可认识楚隐这个人？”

　　我心下一惊，怎么会突然问我这样地问题，难道有人泄露我的身份？还是只是来试探？

　　“不认识，不知这楚隐是何人，齐大人怎么会觉得我们认识？”

　　“这楚隐身份神秘，但是富可敌国，最近汴州商界颇不宁静都是这楚隐所为。”

　　“如此人物，翘楚更加不会认识了，有这样有能力的人翘楚倒是很有兴趣结识。”

　　“这殿下恐怕要失望了，听说这楚隐神龙见首不见尾，除非他自己愿意现身，要不然怕是谁也寻不到他。不过听说这楚隐身边有一个人，叫墨玉，下官听了之后觉得很奇怪，这不是和殿下身边的那个侍卫名字一样吗？”

　　“看来翘楚跟这个楚隐还真是有缘，连身边的人名字都一样，翘楚更有兴趣结识一下了，看看是他的墨玉厉害还是我的墨玉厉害。”

　　“那可真是有缘，听说不仅这名字一样，连身上所配戴的剑都很相像呢，尤其是那剑上的玉佩。”

　　我的心一沉，看来还是我疏忽了，小看了这个人，这个齐裕比我想象的还要狡猾心细。

　　“呕？是吗？齐大人这么说是什么意思？莫不是以为墨玉跟那个楚隐有什么关系吧？”

　　“殿下不要误会，下官只是觉得十分巧合而已，想来这天下叫墨玉的也不止一个，玉公子名声这么大，有人模仿也是有的。”

　　见他脸上的笑高深莫测，不禁让我下定决心。

　　“下官告退。”

　　在他掀起帘子出去的时候，正巧墨玉进来，见他斜着眼睛迅速的打量墨玉，便走开。我的脸一沉，心中泛起杀意，这个齐裕绝对不能留。

　　“玉儿，老狐狸已经开始怀疑我们的身份了。”

　　“翘楚想怎么做？”

　　“杀。”

　　“用杀手？”

　　“不，怎么说也是一个朝廷命官，又是太子眼线，不能死得不明不白，要让他正正当当，光明正大的死。这几天多派些人盯紧他，截断他和京城的联系。”

　　心下已经有了主意，天华郡主抵达的时候，就是你的死期。

　　毕竟是迎娶太子妃，未来的皇后，而且新娘的身份尊贵，整个汴州城为了保护天华郡主的安全开始全面戒备，天华郡主下榻的行宫被定在了汴州府衙，虽然只是路过而已但为了显示其身份尊贵，整个府衙被装饰的很是华丽。这几天肯能是齐裕有所警觉，行事的很小心，除了上次的试探，一直都没有什么动静，即便是如此这个人绝对不能再让他活下去。

　　送亲的队伍浩浩荡荡已经抵达城外，此刻我身为汴州的最高权力代表，同时又是庆国皇子，正站在城门口迎接天华郡主，也就是我未来皇嫂的御辇。身后站着李怀清和齐裕，还有汴州台甫等大小官员。

　　“庆国五皇子恭迎天华郡主。”

　　“五皇子免礼，殿下贵为一国皇子，碧瑶不过是个郡主，不能受殿下如此大礼。”

　　御辇内一个略显柔弱的声音传出来。

　　“天华郡主此番既是与我大庆太子联姻，便是我大庆的太子妃，也是我洛翘楚的皇嫂，理应受此大礼。

　　御辇之内没有回音。

　　“郡主车马劳顿，请移驾汴州府衙，稍作休息。”

　　送亲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开进城内，到了府衙门口，只见御辇上走下一个神态略显孱弱，眉宇间带着哀愁，一身华服衬得那张有些苍白的脸更加苍白，腰身纤细但走起路来却翩若惊鸿，脸上丝毫没有即将嫁为人妇，成为一国太子妃的喜悦，反而让人觉得哀伤。见她下来，我赶紧上前。

　　“郡主的行宫已经安排妥当，如有什么需要可以马上派人安排。”

　　天华郡主仔细的打量我，脸上有一种惊艳的表情，略有些失神，嘴上喃喃说道。

　　“想不到世上还有这么美的男子。”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马上回过神来。

　　“有劳五皇子殿下。”

　　总算等到郡主回了房，今天的任务可谓是完成了，按行程，后天天华郡主就该启程离开汴州了，而今晚齐裕的日子也该到头了。郡主的接风宴上无非就是吃吃喝喝，看看歌舞，介绍一些庆国的风土人情，作为送给天华郡主的新婚贺礼，我命人送上了由整块黑玉雕刻而成的屏风，这件礼物可谓价值连城，呈上的时候赢得一片赞叹之声，但是郡主对眼前的一切似乎很是敷衍，似乎主角并不是她。

　　今晚也是我们该行动的时候了。

　　夜色正浓，为了保护郡主的安全，所有人都守在汴州府衙。清冷的月光落在地上，一个人影立在院子中央，显得孤独哀伤。

　　“郡主这么晚还不休息吗？”

　　回头见到是我，略微点头。

　　“睡不着。”

　　“郡主即将大婚成为我大庆太子妃，路上如此劳累，也该注意休息。”

　　“谢殿下关心，劳累不劳累，已无关紧要。”

　　“郡主何出此言？”

　　久久没有她的回答。

　　“女子的命运都该如此吗？纵使是最疼自己的至亲，一旦事关权力利益，也可以将自己舍弃。”
　　又是一个被权力所牺牲的苦命女子，不由的使我想起了我的母妃，确切的说是这具身体的母妃。一旦事关权力的斗争，不要说这些侯门女子，就是我们，也是如此的渺小。

　　“人各有命，既然命定如此，何不就顺应了命运，说不定守得云开见月明。”

　　“守得云开见月明？我早就不期望了，我也早就认命了，从我踏上来庆国的路开始，就已经认命了。”

　　然后就是突如其来的沉静，不知道站了多久，暗处一个黑影闪过，金属反射着月亮的反光扫过我的脸，本能的一把拉过郡主，拔出腰间的佩剑跟黑影缠斗起来，可能被这个场面吓到了，郡主大喊一声“有刺客”，却被另一个从背后冒出来的黑影用沾上了迷药的手帕捂住了嘴晕过去。

　　我立刻停止了打斗，黑影冲我一抱拳，恭顺地站在我身后。这时墨玉领着一群影卫朝我跑过来，后面跟着的人还扛着一个麻袋。

　　“翘楚，带来了。”

　　解开麻袋，里面的人正是齐裕，似乎被惊吓到了，见到我时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齐大人，翘楚恭候多时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齐大人不是一直很想结识楚隐公子吗？今日得以相见，也算了却了齐大人一个心愿。”

　　“你，你真的就是楚隐，看来我没猜错。”

　　“齐大人的确很聪明，但是有时候聪明过了头可不是好事。”

　　“你想干什么？杀人灭口？哼，你以为杀了我就没人知道你的身份？实话告诉你，这件事我早就通知太子殿下了，就算杀了我，你以为太子殿下会放过你？”

　　“就算你不知道我的身分，就算不杀你，洛非离也不会放过我。不过，你所说的通知可是这些信函？”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大叠信函扔到他面前，齐裕的脸顿时苍白。

　　“我好歹也是一个朝廷命官，就这么杀了我，你以为你就那么轻易脱得了干系？”

　　“这个齐大人就不用操心了，明日翘楚自会启奏皇上，天华郡主遇刺，齐大人为保郡主安全，以命相搏，不敌刺客，以身挡剑，不幸以身殉职。齐大人就安心的去做你的忠烈之臣吧，这等荣誉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有的。”

　　听我说完，齐裕已经害怕的说不出话了。

　　“殿下，求你，不要杀我，我什么都听你的。”

　　“齐大人，今日你可以为保命而背叛太子，难保他日就不会背叛我。齐大人这样的人才，翘楚无福留用了，安心去吧。”

　　说完，已有影卫一剑让他血溅当场。冲影卫使了个眼色，他冲我保拳。

　　“公子，得罪了。”

　　说着一剑划过我的手臂，顿时鲜血直流，然后一群影卫消失无踪。冲着外院高喊一声“有刺客，救驾！”

　　看着外面越来越多的火光朝这里涌来，心里暗暗松了口气，看着地上齐裕的尸体，还有昏倒的郡主，不禁心里感叹，人在这个世界里，不就是相互利用的吗？今日我利用天华郡主这个因为权力而牺牲的可怜女子，他日我又会被谁利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