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chap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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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我希望，K会在这样的梦境中醒来。
黄昏，薄雾。我站在遥远的地方，一棵大树背后，枝叶遮住了我的脸。而他站在两排馥郁茂盛的大树中间，背脊朝着阳光，似乎在等待什么人。
他也有可能，只是疑惑地凝视着自己的手腕。
我希望K在这样的梦境中醒来，在夕阳与注释中，缓缓睁开眼睛。
他可能会转头看向我，愣了一会儿，然后说，好久不见，温寻。
然后起床，离去。
但我知道，这只是我自己的梦罢了。
……
现实中，他的确在一个夏日的黄昏睁开了眼睛。只可惜了那日的雨，与我莫名的等待。他只是睁开了眼睛，死死盯着白得贫瘠的天花板。我在一旁，坐在躺椅上。那一天，我睁大了眼睛，盯着他柔软墨黑的短发与白色的枕巾。
K的侧脸如此清晰？我却只能在记忆中说出他的模样。是这样一个，有着落魄而轻蔑的眼神的少年。是这样一个，有着僵硬的肩膀与双手的少年。是这样自卑而又孤傲乖张的存在。他的头发很黑，犹如泼墨。面孔，却是苍白，有着莫名的愤怒。
恍恍惚惚，K坐了起来，他苍白的手掌攒着被单，有着用力过度的轻微颤抖。我局促地站了起来，K转头看向了我。
K瘦了很多，眼窝有些凹陷，脸颊的棱角愈发明显了。我在凝视中，努力挤出笑容。而K的脸庞却仍旧有着莫名的愤怒。
他看着我，亦或是我身后的某处，在这样的注释中，伸出了右手，一根根，拔掉了左手背与左臂上的针头。针管兀自回流出了血珠，然后是透明的注射液体。
我的大脑只有空白。这样的夏日，不是已经让我丧失了意志与行为了吗。
只是，我还是下意识地愚蠢地扑了过去，死死抱着K的右臂，将针头握在手心。K的身体倏地僵硬了起来。
这样的场景，皆如积年。
……
“温寻，你知道的吧。”
“温寻，你知道我早就放弃了吧。”
他的声音很轻，已经没有了绝望。只有平静。是陌生的声音，仿佛一个存在了几个世纪的人。
……
“那为什么……还想让我见到这个恶心的世界。是你的私心，吗。”
他推开我，将针管与注射液连带着整个支架掷向墙壁。他的眼角青筋暴起，两眼猩红，他的拳头握紧，背脊僵硬。
一切，都是以一种固有的姿态。恍若很多年前，仿佛这个夏日里，他与我都停止了成长一般。不过，仔细回想，倒也真就是如此，八九不离十了吧。
我在心中整饬好语句，努力着再一次发出声音。我问他，这个世界里，真的，没有一点让你留恋的东西了吗？
真的万劫不复了，没有一样东西，是不觉得厌烦，不觉得恶心的吗？这个夏日中的第一次，以疑问句的方式，我胆怯地开口了。那时，我隐约地感觉，自己与那么多庞大的意志作对，另那么多人失望伤心，耗费了那么多的时间与青春，等待的，究竟他妈的是什么虚无莫名的东西。即使努力了很久，我的嗓音还是那么干涩沙哑，像个刚被治好的失语症病人开口说出的第一句话一样。
K盯着我，很久很久。
然后雨停了。阴云应该是散去了吧？窗上不再有蓝光与黑影，而是黄昏的日光，一缕缕地，穿透进来。K一点点转过头，看向窗外——
黄昏，薄雾。
钟楼有年幼的鸟转动脖子，好像在盯着K看。
还有枝叶，花瓣，撑着伞的女人与她的孩子。
一切，沐浴在日光与雾中。
于是我偏过头，看见K的干涸的眼角流下了眼泪，他的嘴巴微微张着。他的左臂还在流血。
他最终转过了头，看向我，伸出了右手，将我拉了过去，置于怀中，手僵硬地放在我的背上。
他说，一直对不起了，温寻。
这个夏日。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chap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