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之眼》泉小苏

2、02 巫师的礼物

　　02 巫师的礼物

　　游向最深的海底，穿过那片鲜红的珊瑚林，巫师的石屋就在眼前。有个银灰色头发的青年正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仿佛是在等待他的到来。

　　夏洛克看了一眼，那青年的眼中没有生命，他的皮肤泛着微微的蓝光，那线条美丽的下巴低垂着，夏洛克知道，人类称那下巴形状为欧米伽，他推开沉重的石门，引夏洛克进去。

　　“我亲爱的王子，你需要什么呀？~你需要什么呀？”这清脆的响动，更像一句歌声。随着歌声而来的，是个深褐色头发的男人，他没有尾巴，和银灰色头发的男人一样，他用两条腿行走。他的脖子上有一个色彩鲜艳的蓝环，在海水中发出蓝色的光芒，除了类似人类的两条手臂外，他背后还有6条腕手在海水中飘摆，带起身边一阵漩涡，在漩涡涌动中，在冰凉的歌声中，他向着夏洛克走来。

　　“海的儿子想要变成人，这可真是桩稀罕事呀，是不是，我的格雷戈。”

　　“是的，我的主人。”银灰色头发的青年点头回应，他的声音有些沙沙的质感，夏洛克觉得听起来痒痒的，那曾是蓝环章鱼注2的男人似乎很满意听到这回应。

　　他又笑着唱了一句：“为什么高贵的海之子想要变成人呢……人类的寿命短暂，人类贪婪又无知~”

　　夏洛克不想再听他唱歌了：“你究竟是否拥有将我变成人的能力？”

　　“哦，呵呵，呵呵……我们的小王子着急了。”那章鱼笑得咧开了嘴。

　　“你愿意付出相应的代价么，海之子。你的声音可真动听。它低沉又优雅，丰润的音质恰好拨动我心弦，如同一块厚重的磁石，语速却轻快如云雀跳过林间。啊，如果你跟我学习歌唱，我保证你会让塞壬黯然失色。”

　　“啊，不要着急，看来你对歌唱不感兴趣。”他抬起一只手，打断了夏洛克还未开口的询问。

　　“那么，你会愿意与我交易么？”

　　“我当然可以把你变成人，你将会用双腿行走，就像我一样。但，你必须要用自身的一样东西来交换。而且，是我来决定，要什么。”

　　“我年轻的王子，你愿意拿你的任何东西换来一次变成人的机会么？”

　　夏洛没有思考就点头回答：“是的！”

　　那褐发的章鱼又发出一阵快活的笑声：“呵呵，那很好，我的王子，我保证会满足你的愿望，只要你给我你的：声音。”

　　不等夏洛克回答，他又唱着说：“等你拥有双腿，你将不再能说话。你会是个美丽的哑巴。即使这样，你还想变成人么？”

　　“等你变成人，你将失去海之子的力量，你会变成一个渺小又可悲的凡人，即使这样，你还想变成人么？”

　　“等你去掉这美丽的尾巴，你必须俘获那始作俑者的心，人类的心飘浮又多变，即使这样，你还想变成人么？”

　　“等你变成人离开大海，生养你的大海会发怒，即使是我的魔法，你也只能自由三年。拥有他的爱还不够，人类的契约才能让你摆脱潮汐的引力。与一个男子缔结终生契约，这当中的阻碍数也数不尽。即使这样，你还想变成人么？”

　　“如果你不能在三年之内达成你的愿望，大海将收回他的儿子，你会在第一缕阳光升起的那一刻化为海面上的泡沫。即使这样，你还想变成人么？”

　　“年轻的王子啊，只为那仅仅见过3次的凡人男子，你就要离开这自由美丽的大海，生活在那拥挤又束缚的陆地。付出这样的代价，只为踏上不可控的未知，我的王子，你真的愿意吗？”

　　“公平的交易者从不取消或改变交易，如果你同意我所有的条件，那就点头，接受我的契约吧~”

　　那章鱼终于完成了他大段的咏叹调，夏洛克几乎以为自己要淹没在那些华丽的花腔里。

　　海水拂动夏洛克年轻的黑发，他的尾巴因不耐而轻摆，他点了点头。他不在乎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要见到阳光，如果海之子的永生就是海底的阴冷，那他宁愿在阳光下死去。

　　人们来了又去了
　　人们病了又好了
　　人们老了又死了
　　人们相爱又分开
　　人们憎恶又见面
　　人们想要又得不到
　　人们总是想要太多
　　人们总是想要太多

　　那章鱼踏着歌声走到夏洛克身前，他单膝跪地，用右手握住夏洛克的左手。

　　“海之子，现在，告诉我你的名字。”

　　“夏洛克·福尔摩斯。”

　　“夏洛克·福尔摩斯，我，詹姆斯·莫里亚蒂今与你缔结契约，以你的声音作为交换我为你施法的条件，3年为期，约成不悔。”

　　“现在，请你叫我的名字。”

　　“詹姆斯·莫里亚蒂！”

　　“是的！”

　　莫里亚蒂起身走去。

　　“詹姆斯·莫里亚蒂！”

　　莫里亚蒂回头责备地看着夏洛克，“是的！我的王子，叫一次就足够了。”

　　夏洛克看着他没有说话，但他知道，刚才那第二声发自他腰间系着的海螺，并且，那不是他的声音。

　　莫里亚蒂发出一声抱怨就又开始兴奋地唱歌，在歌声中他带着那叫格雷戈的男子离开，他们要为魔法做好准备。

　　海水轰鸣嘶吼，海面上翻起滔天巨浪。

　　一艘航行中的大船被巨浪不断颠摆，抛起、又落下，桅杆已经折断，大船似乎转眼就将被掀翻，然后在礁石上被撞得四分五裂。

　　当夏洛克在疼痛中醒来时，莫里亚蒂正兴奋地用手轻抚那双新诞生的腿。

　　“哦~”他发出一声赞叹，“它们如此完美，与你苍白修长的躯体如此相称，就如同生而有之一样，夏洛克，感谢我吧，你拥有一双完美的腿。”

　　接着，他把头凑近，张开嘴，露出了章鱼厚重的锉状齿舌。

　　夏洛克挣扎着推那章鱼,张嘴却喊不出一句走开。

　　“哦，我亲爱的王子，你需要来自巫师的唾液，人鱼的皮肤可离不开水，没有巫师的唾液，你不到一个小时就会因干枯而死。接受吧，这是巫师送给你的礼物。”

　　注2：蓝环章鱼，与箱水母并称为世界上最毒的海洋生物，它体内的毒液可以在数分钟内置人于死地，目前医学上仍未有解毒的方法。人被这种章鱼蜇刺后几乎没有疼痛感，一个小时后，毒性才开始发作。幸运的是蓝环章鱼并不好斗，很少攻击人类。如果遇到危险，它会发出耀眼的蓝光，向对方发出警告。蓝环章鱼主要栖息在日本与澳大利亚之间的太平洋海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