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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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宋翊做好了输的心理准备，也做好了赢的心理准备，但最后陆励成用一个大胆冒险却收益丰厚的方案赢了他近乎完美却收益略低的方案时，他又一次想起了他说过的话：“你和本地还有隔阂，慢慢修炼吧。”他没有想到这个重组并购后的企业，要的是一个巨额投资创造财富奇迹的赌注，而不是一个稳妥有利却耗时过久的投资方案。他衷心的祝贺他，和他握手合影留念。陆励成愈加意气风发，只在握手时在他耳边说了一句：“方案不错。”宋翊苦笑，想到自己又一次应验了陆励成的判断，他此刻一定在心里嘲笑自己的水土不服吧，但是未来还很长，总有一天他要让他对自己衷心的说一句：“Good job。”
照例是要庆祝的，Mike发话，订了最好的K歌厅，谁都不准走，两组的人一块去喝酒唱歌，这次来的是总部的Albert，麦克估计是想让他感受一下中国式的庆祝方式。
到了包厢，赢的固然兴致高昂，输的也不敢在老板面前流露出没有气量，所以气氛很热烈。Albert是位犹太老人，头发梳得纹丝不乱，个子不高，但很威严，他很是夸赞了一通陆励成，陆励成应对得体，嘴角也难以抑制的透着笑意。
等场面上的客套完了，大家开始喝酒的喝酒，唱歌的唱歌的时候，Albert却端着酒杯走向了宋翊：“Alex，好久不见了，你最近怎么样？”宋翊笑了：“Albert，欢迎来到中国，我还不错，需要我陪你在这边玩两天吗？”“恐怕没时间了，我来之前，Nick一直向我念叨着，说你有很久没有联系他了。”“我太久没回国了，一切都还在适应中，等安顿下来会给他发邮件的。”Albert拍着宋翊的肩，笑容满面，慈爱地看着他：“Alex，有任何问题都欢迎联系我，好吗？Remember I’m your mentor.”
宋翊笑着点头，忽然想到什么，在人群中一眼扫去就看到陆励成眼神幽暗，嘴角的笑意也淡了几分，他忽然就有了些不忍，很多时候文化上的差异是根深蒂固的，不要说中美之间的差异，即使同是中国人，还有十里不同俗一说。所以，陆励成的英语说得再流利，也只是工作上的游刃有余，和国外文化圈始终有隔阂，难以真正聊到一块儿。
他正出神，就看到陆励成放下酒杯，拿起麦克风，大家都自觉地安静下来，他先用英文感谢了全组人的辛勤付出，表扬了他们平时的工作表现。顶头上司当着大中华区的老板，美国大老板的面给自己加分，所有人都激动起来，借着酒意频频欢呼，嚷着：“Elliott，不要光嘴上感谢我们，献歌，献歌！”
宋翊微笑着看着陆励成，他们这一组的人估计也想听陆励成的歌声，所以跟着一块鼓掌，打口哨。年轻人特有的活力感染了Albert，他颇有兴趣地注视着陆励成。陆励成未再推辞，一边微笑着说：“恭敬不如从命。”一边微不可觉地看了他的秘书Helen一眼，Helen立即会意地按下手中的遥控器。
屏幕上显示《东风破》，大概是一首流行歌，不管男女都会唱，大家跟着陆励成的节奏拍着掌，Albert虽然听不懂，但是也礼貌地跟着大家一块拍掌，宋翊看到陆励成重新成为全场的焦点，身上犹如散发着光芒般耀人眼目，等他唱到一小半的时候，忽然把另一个话筒递到了Helen手中，很优雅的弯下腰，做了个邀请的姿势，大家“哗”地笑叫出来，拼命地鼓掌，拼命地尖叫，气氛一下到达了沸点，连Albert都笑着鼓掌，宋翊也跟着礼貌的鼓了鼓掌，心里却忽然想到了上次露天酒会如晚风般醉人的歌声。
Helen稍稍害羞了一下，很快坦然地站到陆励成身边，和陆励成合唱。
一曲完毕，大家都热烈地鼓掌欢呼，“唱得好！Elliott，再来一首，再来一首！”
陆励成笑着推辞了一下，在大家的欢呼声中，未再坚持，又拿起了话筒，“给大家唱一首英文老歌吧！”
Helen关掉了所有的配奏音响，只由陆励成清唱：
“Onawagonboundformarket
There'sacalfwithamournfuleye
Highabovehimthere'saswallow
Wingingswiftlythroughthesky
Howthewindsarelaughing
Theylaughwithalltheirmight
Laughandlaughthewholedaythrough
Andhalfthesummer'snight
Donadonadonadona
Donadonadonadon
Donadonadonadona
Donadonadonadon
……”
这首歌知道的人并不多，即使大家唱惯英文歌曲，此时也是一脸茫然的表情，宋翊在他开始唱以后，就不由得回头看向Albert，果然，Albert的表情甚是动容，停止了礼貌的拍掌，而是专注地听着，大家也都安静下来，静静地听着歌曲。昏暗的包厅里回荡着低沉的男声，犹太老人的嘴唇微微动着，也低声哼唱着“Donadonadonadon……”
舒缓的曲调中流动着淡淡的忧伤，虽然听着有无数的laugh，却让人一点laugh的感觉都没有。这首歌起源于一首广为流传的犹太童谣，二次世界大战期间，被改写成歌曲，在整个欧洲流传开来，对犹太人而言，这首歌意味着很多东西，给了他们爱和希望，坚持的勇气。二次世界大战后，这首歌随着犹太人流传向世界，可以说，这相当于犹太人的“国歌”。
一曲完毕，空气中似乎仍隐隐流动着犹太人的历史，大家都有些呆，不知道该如何反应，Albert将双手高举过头顶，一边微笑，一边一下又一下，缓慢却用力的鼓掌，大家这才跟着热烈的鼓掌。
宋翊看着陆励成，不由得心生敬畏，毫无疑问，他早已经在私底下做好功课，相信Albert即使回到了纽约，也仍然不会忘记远在中国上海的这个下属。陆励成果然是一个值得敬畏的对手，宋翊忽然想到自己刚刚莫名的不忍，完全是浪费感情。陆励成最不需要的，恐怕就是同情了。
陆励成忽然看向宋翊，眼底隐约有几分挑衅，他笑着放下话筒，对着大家说，“大家想不想听Alex来一曲？”
“想！”大家激动的声音好似要震塌包厢。
话筒立即被人递到宋翊手中，歌本也放到了他面前，有个女同事还拿着遥控器，调出点歌栏，殷勤地问：“想唱谁的歌？周杰伦？方文山的歌词填得超好！”
宋翊微笑地凝视着显示器，一页页画面翻过，一直没有说话。他已经离开中国十年之久了，平时亦不是关注中国流行音乐的人，他甚至连周杰伦、方文山是谁都不知道，此时此地，有陆励成的珠玉在前，想立即选择出一首恰如其分的歌曲绝对不是那么简单。可是，如果拒绝，又会显得不近人情，让老板质疑他和同事的相处能力。他抬头，看到陆励成眼神幽暗不可辨，遥遥对他举了举杯。宋翊心里忽然有些悲凉：何必如此呢，从始至终为何对他如此步步紧逼？
这时苏蔓忽然站了起来，端着酒杯好似随意地坐到拿着遥控器的同事身旁，凑在她身边，笑说：“让我玩一下。”嘴里客气着，手里却没客气，从她的手里拿过了遥控器，随手翻到周华健的栏目问宋翊：“《朋友》怎么样？虽然是老掉牙的歌，可绝对是好歌，也算应景，可惜没有《同事》！”旁边有同事笑着说：“等着你创作给大家唱呢！”
大家都哄笑起来，宋翊有些茫然的侧头看向她。第一次，认认真真的打量她，他不懂，她明明是陆励成的人，为何却要帮他？
可惜容不得多想，他笑着拿起话筒，“好！就这首。”
因为歌曲耳熟能详，所以大家都情不自禁地跟着宋翊合唱。在老板看来，气氛虽然没有陆励成和Helen合唱的时候热烈，却更有一股众志成城的感觉。
“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一句话一辈子一生情一杯酒。”
宋翊端起酒杯，一边唱着一边向大家举杯，大家见状，纷纷拿起自己的酒杯，站起来。音乐已停，宋翊的歌声却未停。“一句话、一辈子，一生情、一杯酒……”大家在宋翊拖长的“一生情、一杯酒”声音中，聚拢成圈，热情地碰着酒杯，高呼“Cheers!”
香槟酒飞溅出来，在女生的惊叫声，男生的嘲笑声中，大家的欢笑也飞溅出来。宋翊深深看着陆励成，饮尽了杯中的酒，看到他神情复杂的看向苏蔓，心底忽然有一种微微的快意。
当歌声再次响起时，宋翊悄悄退出了包厢。却正好看到苏蔓摔倒在地，一边手忙脚乱的拽裙子，防止走光，一边努力挣扎着想要赶紧站起来，他连忙走过去，双手稳稳地托住她，扶她站稳。
“谢谢，谢谢！”苏蔓低头连声道谢，他转身去帮她拣起飞出去的高跟鞋，走回来，弯下身子，将鞋子放在她脚边，“先穿上鞋，再活动一下手脚，看看有没有伤着。”
苏蔓正低着头整理西裙，听到声音，身体一下子就僵住。宋翊关切地打量着她，“受伤了吗？哪里动不了？”她忽然眼泪一串一串的落下来，宋翊吓了一跳，忙蹲了下去，“苏蔓，你怎么了？很疼吗？先忍一忍，我马上送你去医院！”他一手轻握着她的脚腕，一手拿着高跟鞋，替她穿鞋，她忽然深吸了几口气，拽住了他，“宋翊，我没受伤，刚才就是……就是大概觉得有些太丢人了，所以一时情绪失控，不好意思。”宋翊有些惊讶，已经很久没有人直接叫他的中文名了，身后忽然一把声音含笑地说：“Alex，你可不要小看她，让Albert赞不绝口的计划书，她才是真正的灵魂。”
宋翊退后一步，稍稍放开了苏蔓，客气地对陆励成说：“强将手下无弱兵，当然不敢小看任何一位你的手下。”说话间，他连忙不留痕迹地远离了她。苏蔓整个人都开始发抖，脸上没有泪水却好像更悲哀了，陆励成看到她的表情时，笑容微微一滞，眼中冰冷的黑色中有了别样的情绪。他一把扶住苏蔓：“还是我送你去医院吧，Alex，帮我向麦克说一声。”宋翊笑着点了下头，看他扶着她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