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滥》瓢泼大雨

6、你是我意想不到的一段旅程

　　昨天和今天一样，今天和明天一样。

　　过去和现在一样，现在和未来一样。

　　有时候想着，沉沦也是好的。

　　和大家在一起的鹿晗总是特别开心，好像什么事都可以不去想，好像什么事都可以不去担忧，可是时间，它是一个感官动物，它会嗅着未来的气息将还活在幻想中的人类狠狠地甩给未来，幻想破灭，有的人活了，有的人却死在了过去。

　　“叮咚——叮咚——叮咚——”

　　短暂而仓促的门铃声响起，大家都将鹿晗盯着，示意他去开门，鹿晗委曲求全的放下了碗筷走去开门，边走还边叨叨着谁这么会赶饭点，打开房门一看，只见一帅气的小伙子面无表情的将他盯着。

　　“哟，世勋，可终于把你给盼来了！”

　　鹿晗回过头想要向大家汇报这个好消息却看见屋里一个人都没有，桌子上丰盛的食物也消失不见了，连他们遗留下来的味道都被洗涮干净，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奇怪？”

　　鹿晗回想着，头中嗡嗡作响的声音将他所有的思绪打散，化作了几千只几万只小苍蝇，捉不住，网不住，苍蝇在他面前胡乱飞撞，一阵晕眩，恶心想吐，脑袋里最后一层意识也轰然涣散，闷声倒进了吴世勋的怀里。

　　醒来的时候，鹿晗第一眼只看到了白茫茫的一片，以为自己是到了天堂，等到看见自己旁边面瘫的吴世勋时才知道自己原来还活着。

　　医院里的味道很让人难受，鹿晗抬了抬自己还在输液的手，已经麻了，一滴一滴的液体割破自己身体的防御强行闯入属于自己的精神领域，将自己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绝对意志摧残瓦解地支离破碎，分崩离析，鹿晗想把针管拔了，却被吴世勋的手按住了。

　　“不准动！”

　　鹿晗不明白为什么吴世勋现在会变成这副生人勿进的鬼样子。

　　难道是因为哥哥们在一起都不带他玩所以生气了？

　　难道是因为自己好久没有给他买奶茶所以不开心了？

　　难道是因为吴世勋这混小子交女朋友了所以现在两个人是正在吵架吗？

　　鹿晗扯出一个大大的微笑，“世勋来，告诉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让哥来给你参考参考。”

　　对着鹿晗那毫无底线的笑，吴世勋却无动于衷，依然黑着一张脸。

　　“说，为什么不吃饭？”

　　“不吃饭？没有啊。”

　　鹿晗诧异的是吴世勋问他这种问题。

　　“你看看你的脸，你都不照照镜子的吗？”

　　“细腻红润有光泽，有什么问题吗？”鹿晗用手摸摸自己的脸，臭美的笑了笑。

　　“你看你的手！”

　　鹿晗看着自己像骸骨一样的手没觉着有什么怪异的地方，反而越看越美，“现在流行骨感美，怎么样，哥帅不？”

　　看吴世勋担心的样子又才接着说道，“每天灿烈他们都按时按点的带吃的来，我每晚都撑得睡不着觉，哦，对了，你下次见到他们叫他们不要带那些东西来了，你也知道，哥不好说。”

　　鹿晗像一个神经质儿童一样，还让吴世勋揉了揉自己的肚子。

　　吴世勋眼神里闪过一丝波澜，深情的看着鹿晗，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低下头，将已经到喉咙口的话生生的咽了回去。

　　再抬起头时，吴世勋已是泪眼汪汪。

　　“我不知道还可以这样骗你多久。”

　　鹿晗了然的点点头，“我都知道了，说吧，那个女生为什么把你甩了？”

　　看着鹿晗没心没肺的笑着，吴世勋眼角处毫无征兆的滚出了一滴热泪，落在白色的被子上迅速的隐没。

　　鹿晗看着那滴泪消逝的地方，所有的笑话都被冷却了。

　　似被感染，一滴，两滴，三滴，太多，太多，眼睛一片模糊，鹿晗懊恼着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水从眼睛里冒出来。

　　是因为太冷了吗？

　　热得我止不住的伤心落泪。

　　是因为太热了吗？

　　热的我停不下的汗如雨下。

　　吴世勋将鹿晗手足无措呆愣的样子看在眼里，站起身来，将木讷的鹿晗揽在自己的怀里，下颚托在鹿晗的脑袋上。

　　“你想骗自己多久，我就骗你多久。”

　　出院之后，吴世勋不放心鹿晗一个人，强行将鹿晗带回了自己的公寓，每天都要看着他吃完饭服完药才放心出门。

　　鹿晗发觉吃了药以后接下来的一整天人都会变得轻飘飘的，昏昏沉沉的世界里什么事都做不了，他讨厌这种失去自我意识的感觉，而且自己本来就没有病，干嘛要吃药啊！

　　于是再被监视着吃药时，鹿晗就将药含在嘴里不吞下去，等吴世勋一走就马上吐出来，苦涩的药让鹿晗的脸皱得不成样子，喝了好多的水，又接连吃了好几颗糖才让苦味慢慢退去。

　　张艺兴有几天没来看我了？

　　鹿晗算着，却记不清楚具体的天数，在迷糊中的日子中似乎连时间的脚步都到不了。

　　也不知道世勋有没有通知张艺兴他们我搬到这儿来了。

　　鹿晗想着，只是头脑还是运转不过来，像生锈了一样。

　　接下来的几天，吴世勋都没有发现鹿晗没有吃药，鹿晗的意识也越来越清晰，记得自己好像和兄弟们有一个约定，一个关于吃的约定，鹿晗笑笑，“大家都要在一起吃一个饭啊！”

　　断药后的第五天，鹿晗在吴世勋走了没多久就跟着出了门往自己的宿舍走去，还没有走到，就看到了前面勾肩搭背的一伙人，鹿晗加快脚步跟上他们，沮丧地发现张艺兴又不在，金钟大发现心不在焉的鹿晗，比着手刀对着鹿晗的后背重重的劈下，鹿晗嚎叫一声，大有狼变之趋势，对着金钟大穷追猛打，而周围又尽是些看热闹瞎闹起哄不够之徒，最后，金钟大也被逼狼变。

　　夜色渐浓，鹿晗傻傻的呆在自己的房间里不想动，生怕一个不经意就打乱了空气的流动秩序，一眼不眨的看着挂在墙上的钟摆。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心里也在静静的跟着数，一秒，两秒，三秒，不对，到底是多少？

　　好像数不对时间也会跟着改变。

　　当听到门铃声响起之后，鹿晗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我就知道你小子——”

　　鹿晗惊讶的看着门口的吴世勋，没有过多思考就出手将吴世勋推开，果真看到了躲在阴暗处的张艺兴，吴世勋顺着鹿晗的目光看去，意外的，张艺兴在吴世勋快要看过来的时候掉头跑进了更加黑暗的地方。

　　“你快让我啊！”

　　张艺兴这一跑似乎就像永远离去了一样，鹿晗很是慌张，想要追着去，可吴世勋偏就堵在门口不让他走。

　　“世勋啊，你艺兴哥怎么看见你就跑啊，你是不是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了？”

　　含着泪的眼睛在灯光的照耀下波光盈盈，里面住着一颗星星，一颗他们都认识的星星，流水划过，那一颗闪亮的星星就不见了，那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在说着，没有了，永远都没有星星了。

　　鹿晗被吴世勋脆弱的样子怔住了。

　　“你应该早点来的，黄子韬他们都在说好久都没有看到你了，”鹿晗没有问理由，转身进屋想要给吴世勋找点纸擦泪，他不喜欢看到别人哭，也不喜欢自己哭。

　　吴世勋跟着一起进了屋，手握成拳状，手背上的青筋暴起，清晰可见，全身上下抑制不住的颤抖，将鹿晗递过来的纸打掉，大吼道，“死了，他们都死了，全死了，早就死了，你可不可以清醒点啊！”

　　一边大吼着，一边将身边看得见摸得着的所有东西都打烂摔翻，最后靠着沙发无力的坐到了地上，“为什么要折磨我啊，我也很痛苦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想你一样疯了啊！”

　　一夕之间，鹿晗失去了所有的信仰，看似固若金汤的伪装就这样被人一点即破，溃不及防，只剩下了里面最鲜嫩的懦弱，眼前的是混乱的家，是肮脏的家，曾经温暖的家原来早就成了一座孤坟，无人悼念，无人回忆。

　　鹿晗跌坐在地，地面的碎片将手划破，新鲜的血液一点一点慢慢流成了一条将他包围的线，是一个魔咒，每每让他头痛的魔咒，鹿晗抱着自己，兀自蜷缩，一团死气。

　　没有看到已经到了绝望边缘的鹿晗，吴世勋还在恸哭着，“我想回到以前，我还想做那个可以撒娇可以耍赖的老幺，我还想做那个被你们宠着的吴世勋......”

　　想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鹿晗跪着爬到了吴世勋的身边，搂着吴世勋的头，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却发现自己的喉咙被堵住了，张大的嘴巴里，发不出任何声音。所有所有的话语都凝成了脸庞上冰冷的泪，大滴大滴的浸入到了吴世勋的发丝里。

　　吴世勋早已停止了哭泣，水被用光了，只是还剩下了抽泣的浮动气息,抬起手将鹿晗紧紧抱着。

　　吴世勋嘴里喃喃着， “艺兴啊，张艺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