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传）人生戏》李小Q

5、第 5 章

　　慕容世兰不喜欢甚至讨厌朱宜修，这宫里头哪个女人不争宠？从前争皇上的宠，如今还要加上讨好皇后这一项。可是朱宜修呢？总是摆出一副与世无争、置身事外的模样，什么人啊！当她不知道么？还没入宫前，慕容夫人就叮嘱女儿：“进宫后，万不可与娴妃亲近。”当时慕容世兰问母亲：“娘这么说，这娴妃有什么问题吗？”据慕容夫人告诉女儿的：“当初娴妃入宫得宠怀了皇嗣，她生母，那个妾室孺人竟然妄图以庶代嫡，对嫡支甚是不敬。原本差不多要成功了，谁料风云突变，最终坐上凤座的竟是当今皇后。这么些年了，皇后对娴妃与其她的妃嫔一般无二，可正是这一般无二才说明了问题啊！皇后盛宠不衰，可娴妃呢？皇上从不踏入长乐宫一步，听说对大皇子是看都不多看一眼，若非皇后影响，娴妃处境何以至此。”
　　入宫之后，慕容世兰观察，确实如此。对皇后，面未见而畏已生；对朱宜修，被皇上和皇后双双厌弃的人，摆什么臭架子呀！
　　面对着风采更胜从前的朱柔则，还有那看不到希望的前路，朱宜修有些茫然无措了。她以为她有足够的的耐心，她能忍!可现在······，她的信心已经不像刚刚重生时那么足了。皇上无视她，纵然痛苦，她也可以忍；然而她的予安呢？无论予安多么努力，做的有多好，皇上也没有夸过一句，甚至连一个赞许的笑容也没有。为什么要这样？是为了姐姐和太子吗？前世今生，朱柔则，你才是真正的赢家！

　　就连《红楼梦》里的林妹妹都知道，“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妻妾争锋由此可见。在朱柔则看来：妾室老实，是因为没有资本与正室争，而一旦有了资本——例如刘孺人，依仗着女儿之势，欲取嫡而代之。这心态太正常了，一个女人做了妾，并不代表她愿意当一辈子的妾，只能对另一个女人俯首帖耳，只能看着自己的儿女叫另一个女人为母亲，谁甘心？当有了力量，有了取代的可能时，她当然不愿放过这个机会，古往今来，成功的未必没有。而然嫡支又岂会任人宰割而不还手，所以原著上，朱夫人推出了宝贝女儿——美貌绝伦的朱柔则。哪怕后来朱宜修又当了皇后，可那个时候，她的生母和弟弟都已经死了，朱夫人保住了嫡支的地位权利。
　　朱柔则不介意在所有人面前扮演一个贤惠大度、公正严明的皇后娘娘，但这个人不包过朱宜修，没必要不是么？她甚至在私底下对太后明确表示：她不喜欢朱宜修，不想管她。太后也知道原因，太后当初选了朱宜修进宫，但她更喜欢的是朱柔则。何况如今朱柔则地位宠爱皆稳固，又生了太子，朱氏无虑；朱宜修和大皇子予安，景况虽不是很好，却也不太差，还过得去，也就不管了。
　　何况太后也有私心：不能让柔则和太子的地位受到威胁，这样也好。太后不吭声，皇帝对皇后在后宫的权利表示绝对的支持，人人都见风行事，朱宜修和她的儿子就这样被所有人无视了。
　　朱柔则看来：成王败寇不外如是。

　　毓祥门外整整齐齐地排列着无数专送秀女的马车，所有的人都鸦雀无声，保持异常的沉默。甄嬛从马车上下来，仰望着这座威严的紫奥城，百般思绪翻涌于心。
　　儿时无忧无虑，荣华富贵的生活，对甄嬛来说像是一场梦，梦醒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浣碧，幼时的玩伴，名为主仆，情分却如同姐妹，结果，还真是姐妹！因为这个妹妹和她的母亲，父亲被贬谪，那么有才华的父亲，到了那个穷乡僻壤的地方，成了官职低微的县令，原来亲热的亲戚们也不再来往，在看到憔悴的母亲，以及一夜之间仿佛苍老了许多的父亲，甄嬛在心中对浣碧和她的那个母亲升起了怨恨。
　　乾元十二年，甄嬛十五岁及笄礼，这一年也是大选之年。
　　操办了女儿的及笄礼后，甄夫人带着甄嬛启程前往京城，长子甄珩护送。这些年来，无论甄远道怎样努力，政绩做的多好，却始终升不上去，一直都呆在县令这个位置上动弹不得。当初从京城带来的财物，应酬打点用了大半，长子甄珩和长女甄嬛是夫妇两的骄傲和希望，自然是精心教导，花费又是一大笔，再加上日常开销，家境日下。
　　曾经也算是天之骄子的甄远道，这些年可算尝尽人间冷暖、世态炎凉。他知道自己这辈子只怕就这样了，看着出落得美丽聪慧的女儿，和英姿勃发的儿子，将全部的希望赋予他们。
　　哪怕甄家从天上掉到了地上，甄嬛也始终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千娇万宠长大。她生得又美，才情也有，心里也是有几分骄傲，自觉：便是天下最好的男儿，我甄嬛也不是配不上，只是命运弄人！深知父母对她所寄之厚望，甄嬛心中如是哀叹着，在她心中，坐拥天下的皇帝却非良人。
　　然而即便如此，甄嬛知道，自己必须在这场大选中挣个前程，否则爹娘怎么办？还有哥哥妹妹们，那么好的哥哥，那么可爱的妹妹们，难道就此困在那个穷乡僻壤？不能的，甄嬛紧握双手告诉自己：“一定要入选，一定要成功。”

　　大周的选秀，自玄凌登基后便改了规矩，如今皇室宗亲们的适龄子弟，不得自行婚配，皆由宫中指婚。所以如今的大选，不独只为皇帝选妃，亦要为宗室择亲。
　　脸上薄施粉黛，一身浅绿色挑丝双窠云雁的时新宫装，合着规矩裁制的，上裳下裙，泯然于众的普通式样和颜色，并无半分出挑，也不小气。头上斜簪一朵新摘的白芙蓉，除此之外只挽一支碧玉七宝玲珑簪，缀下细细的银丝串珠流苏，这身打扮看似素净普通，却显得甄嬛益发得姿容出众，卓而不群。那支碧玉七宝玲珑簪是京城祖母给的，想到初到京城时，祖母和婶婶们的冷淡，以及看到她的容貌后的变化，甄嬛知道，若不能中选，这京城便再无他们一家的立足之地了。
　　在长春宫暖阁等候时，甄嬛看见了幼时好友沈眉庄一身玫瑰紫千瓣菊纹上裳，月白色百褶如意月裙，如漆乌发梳成一个反绾髻，髻边插一只累丝金凤，额上贴一朵镶金花钿，耳上的红宝耳坠摇曳生光，气度雍容沉静。能再见好友，原该是一件开心的事，不知为什么，看到这样的沈眉庄，却只觉得心中怪怪的，便没有上前相见。
　　静静的坐在角落里，突听一声“哐啷”，有茶杯翻地的声响。甄嬛抬头一看，只见一个穿墨绿缎服满头珠翠的女子一手拎着裙摆，一手猛力扯住另一名秀女，口中喝道：“你没长眼么？这样滚烫的茶水浇到我身上！想作死么？你是哪家的秀女？”
　　被她扯住的秀女衣饰并不出众，长相却眉清目秀，楚楚动人。此时已瑟缩成一团，不知如何自处。只得垂下眉目，低声答道：“我叫安陵容。家父……家父……是……是……”
　　那秀女见她衣饰普通，早已不把她放在眼里，益发凶狠：“难道连父亲的官职也说不出口么？”
　　安陵容被她逼得无法，脸皮紫涨，声细如蚊：“家父……松阳县县丞……安比槐。”
　　那秀女一扬脸，露出轻蔑的神色，哼道：“果然是小门小户的出身！这样不知礼数。”
　　旁边有人插嘴提醒安陵容：“你可知你得罪的这位是新涪司士参军的千金夏月菁。”
　　安陵容心中惶恐，只好躬身施礼，向林氏谢罪：“陵容刚才只是想到待会要面见圣驾，心中不安，所以一时失手将茶水洒在林姐姐身上，陵容在这里向姐姐请罪，望姐姐原谅。”
　　夏氏脸上露出厌恶的神色，皱眉道：“凭你也想你见圣驾？真是异想天开！今日之事要作罢也可，你只需跪下向我叩头请罪。”
　　安陵容的脸色立刻变得苍白，眼泪在眼眶中滚来滚去，显得十分娇弱而无助，叫人萌生怜意。周遭的秀女无人肯为她劝一句夏氏。谁都想到，皇上怎么会选一个县丞的女儿做妃嫔，而这个夏氏，却有几分可能入选。势力悬殊，谁会愿意为一个小小县丞的女儿得罪司士参军的千金。眼见得安氏是一定要受这场羞辱了。
　　甄嬛心中瞧不起这样仗势欺人，不觉蹙了娥眉，刚欲站起身，想到自家情况不好节外生枝，只得忍下。
　　却有一少女排众上前，抬手搀起安氏拉在身边，对林氏道：“不过一件衣服罢了，夏姐姐莫要生气。妹妹带了替换的衣裳，姐姐到后厢换过即可。今日大选，姐姐这样吵闹怕是会惊动了圣驾，若是龙颜因此而震怒，又岂是你我姐妹可以承担的。况且，即便今日圣驾未惊，若是他日传到他人耳中，也会坏了姐姐贤德的名声。为一件衣服因小失大岂非得不偿失，望姐姐三思。”
　　夏氏略微一想，神色不豫，但终究没有发作，“哼”一声便走。围观的秀女散开，那少女拉了那安陵容往另一边坐下，低声安慰她。
　　甄嬛看那少女一身雨过天青长裙，髻上一边插一支水晶蝴蝶钗，另一侧簪了一支珍珠珠花，眉目婉约，气质娴静优雅。似乎因为这少女行了自己未行之事，甄嬛对她颇有几分好感，正在心中猜想对方身份，就听旁边人议论道：“那是光禄寺卿成大人的千金，成慧。她嫂子的娘家哥哥，娶得是当今皇后娘娘的堂妹。”
　　“是吗······”
　　光禄寺卿，从三品——甄嬛咬了咬唇，默默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