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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Chapter20 · 心慌意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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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上一次接到Kingsley问路的电话很惊讶,那么现在她的心情应该可以用疑惑来形容吧。
她真的觉得很奇怪。
在大学,有助手或者助理会给他冲茶泡咖啡,根本轮不到他自己亲自动手。在家里,茶柜里面放的应该全是英国高级红茶,再不然就是什么蓝山咖啡之类的,喝习惯这些以后,养刁了的敏感味蕾接受得了普通的港式饮品吗?
她想,他可能喝腻了,想换换口味?可是,他家里不可能没有佣人啊。
真的无法想象他跑到厨房去做那些事。古时候人们用十指不沾阳春水来形容有钱人的大家闺秀,不知道这个词适不适合套用在男人身上。
思及此,她虽然满头问号,但心底还是忍不住泛起趣意。
看来,他是打算亲自炮制一杯港式茶餐厅的经典——鸳鸯来考验一下自己的手艺吗?
“咖啡和奶茶是按4.5比5.5的比例冲泡的。其实,你可以让佣人来听电话,我告诉她怎么做。”她给予良心的劝告,因为想起以前呼吁家长让小孩远离厨房的电视公益广告。
“因为萍姐这几天回去了,所以现在家里暂时没有人。”听见他的声音,心底一阵荡漾。
原来是这样,难怪他要亲自进厨房了。
“那——或者,你可以打电话叫外卖啊,很方便。”而且,很安全。
片刻静默过后。
“其实,我是想自己试一下。”电话里的声音顿了顿,饱含着难以言喻的情感变得更沉。“试试看可不可以做出你上次煮给我喝的那种味道。”
薄如蝉翼的耳膜抵挡不了这把极富磁性的男性嗓音,低柔醉人的语调,一丝丝穿透脆弱的耳膜,流入她体内直至心扉,犹如晶莹水珠,滴落心泉,每一滴都是无尽的涟漪。
徐小丽一愣,仿佛听见心扉被叩响。
紧锁的回忆竟然这样轻易就破匣而出,如泉涌无法控制,如黑白画映一幕幕重演……
察觉到她的静默不语,Kingsley轻声试探:“Sorry啊,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他只是在赌。
有一天,物理系的学生在大学的一处空地放风筝,不是休憩玩耍,而是为了做实验体会物理力学。
风筝是靠着风力和牵引力以及由此产生的扬力在空中达到受力平衡。很多人在几次练习后就掌握控制风筝的技巧,当然也有同学因为心急,没有把握好空气流速与受力平衡,结果弄断了线,只能仰首遥望在空中飘摇的风筝越飞越高,越飞越远,
断线的风筝在短暂的飘远之后就会掉下来,但是,他不知道风筝会掉落在什么地方。
仰望着已经变成一个小黑点的风筝……和她一起出现在大学,陪她去买鞋的男性面容再一次蛮横无理地侵入脑海,实在教人难以忽视。
那一刻,第一次,他有点慌。
风筝乘风飞扬,一寸一寸拉开距离,遥不可及,唯一仅有的维系只是那根弱不禁风的线。肆意的风变幻莫测,承载着风筝翱翔天际。
这时候的风是最贴近风筝的,不知何时会切断那根线,留下呆立原处,无力挽回的人。
“啊?不是,没有。”嘴巴比脑袋还要快,几乎是立即答道。
她曾经答应过自己,要勇敢的往前走,这世上没有一个人非要另一个人才能过一生。她再也不想逼自己面对伤痕,但是没有办法否认过去的一切,唯有努力学着坦然,学着放开胸怀。而现在,不必应付面对面的尴尬,彼此之间只有不断传输的电磁波,感觉要来得轻松自在一些,至少不会有那种局促不安。
这一刻,她相信自己还是犀利妹。
“我听说,你最近为慈善宴会的事情很忙。我根本没有考虑到会不会妨碍到你工作,真的很抱歉。”
嗓音里充满着内疚,她几乎可以看见那张歉意的俊容。
“真的没有关系。宴会的事情基本上都已经尘埃落定了。”
“宴会,是不是在XX酒店?”
“咦,你怎么会知道?”
“因为姑姑的中华仁爱会也收到邀请函,我听她提过一下。”
“原来是这样。”
她果然问了一个傻问题。宴会名单明明经过她手,Kingsley姑姑的中华仁爱会确实也在名单之中。
“叩、叩!”
有人敲敲她桌面,终于拉回她的注意力,抬头。“咦?你来了?”他什么时候坐在这儿的?
“是啊,来很久了,你讲电话太投入,无视我的存在而已。”稍微停顿一下,把装着衣服的袋子交给她。“这是宴会的礼服,按照我说的尺寸做的,应该很合你的身。”
想起这家伙的目测功力确实炉火纯青,不知道的人肯定以为这是“阅人无数”的结果。
啊!突然想起手机还在通话当中,她连忙拿去电话:“不好意思,我现在有事——”
“锵——嗒!”
手机里传来尖锐的声响,她微惊,连声唤道:“Kingsley、Kingsley?”隔着手机,根本无法知晓他怎么了。
半晌,手机那头的人终于有了回应。“呃,我不小心把玻璃茶煲摔破了。”
“你没事吧?有没有烫伤?”
“我没事。”声音听起来一丝沮丧与无奈,厨房看来是被他弄得乱七八糟了。
她可以想象得出来他手忙脚乱的样子,现在一定呆立在那儿面对着狼藉的厨房发愁吧,想要收拾却无从下手。
“没事就好。对不起,我有朋友在,先挂了。”
通话中断。
Kingsley感觉到心里有种空空的感觉。方才,通过手机不意间听见她那边的声响。
她所说的朋友,是不是就是Gordon口中那个叫秦诺彦的人?
礼服。
耳际回荡着之前听见那道男性嗓音所说的话,倏地锁紧眉心,眉宇间的褶痕不再是浅浅淡淡的纹路,深刻的痕迹如刀刻一般划破往日的从容淡定。
他告诉自己,不要锱铢必较,不要过分介怀。仅仅凭一句话并不能代表什么,他不应该断章取义地作过多无谓的联想。
自寻烦恼,这样很蠢。
男人送女人衣服,不就是为了脱掉它吗?哈哈哈——男人间下流的调笑话语却在此时此刻毫无预警地跳入脑海,那是他曾经听见过的一段很纯粹的男性话题。
他相信,并不是每个人都抱持着这样的想法。可是,他知道送衣服给女性,那是一件亲密关系的人才会做的事,更妄论衣服合身与否的问题。
或者,这是对女性表示好感的方法之一?
突然之间,他有了求证的冲动。
他需要一个答案。
好多事没有办法回到最初,更别谈重新开始,但是,他不相信,改变竟如此骤然而至。
于是,他再次拿起手机,拨通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