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魔王汤姆养成记（二） ...
-
汤姆厌恶这个地方。
他厌恶这个地方，就如同厌恶麻瓜社会上的大多数事物一般（那些对他而言平庸丶愚蠢丶无知的一切）。从他懂事开始，这种鄙弃一切的观点态度就深深植根於他的内心。
在他死後，也许会有人试图找出他变成邪恶魔王的原因。有些人会回溯他的过去，然後在某一个时间点停住脚步，拍掌轻呼道——「啊，这就是伏地魔变成『伏地魔』的起点。」——那或许是他呱呱落地的瞬间，或许是他威胁可怜孩子走进阴暗洞穴的一刻，或许是他在霍格沃兹的新宠物杀死女学生的那一天，又或许是某座村镇中发生灭门惨案的那一个暑假。
谁知道呢？
不过，汤姆对这个问题并不感兴趣。在他的角度来看，他所做过的就只是他想要做的事罢了，就像是早餐喝了一杯南瓜汁般单纯。而他若给自己认真列出一张统治魔法界後的待办事项清单，那绝对会使他的猝然离世显得像是一个极大的遗憾。
当然，这个「遗憾」只对他本人及他的麾下爱将成立。
对於其他巫师来说，伏地魔的死亡毫无疑问是黑暗中的一线曙光，象徵着魔法界的黎明即将来临；而对於一如既往一无所知的麻瓜来说，汤姆·里德尔的存在早就无声无息地终结於他的少年时代：从他决定不再在孤儿院度过假期的那个学年开始，他就抛弃了自己在麻瓜社会仅有的丶寒酸的容身之所。
他对於麻瓜世界而言，仅仅是又一个不知去向的孤儿而已。他的名字和存在会以某种形式被纪录下来，然後很快就会被尘封於某个档案柜中。过了数年甚至数十年後，在伏地魔从漫长的丶半死不活的状态中凯旋而归的时候，谁还会记得孤儿院里那个孤僻又可怕的汤姆呢？
不，没人会记得了——大概只除了邓不利多，以及他自己。
与善忘的麻瓜不同，在汤姆毕业後的几十年间，他不时会想起孤儿院，那个等同於他的「麻瓜生活」的地方——为什麽不？——但是，那种回忆不曾带有美好的成分。
汤姆会回想起孤儿院，有时是因为他听见小孩的哭叫嘈吵声（不可避免的让他联想到满室的噪音丶以及沾了早餐残迹的脏围兜，他尤其痛恨这几点），有时是因为他感觉被人盯视提防（「噢，汤姆，你得跟专业人士聊一聊！」科尔夫人总是这麽说，然後用那双彷如母老虎的双眼看着他）——更常见的是，当他用魔杖指着某人，欣赏对方惊恐的表情时（「求求你，我不要进去！我们不要进去！」伴着湿冷的海风，男孩和女孩挤成一团对他求饶，於是汤姆让他们继续向前走，洞穴就在前方），他总是满足又轻蔑的俯视他们——
——好吧，汤姆愿意纠正这一点：他对於孤儿院的回忆还是存在着少许美好情感的。
＊
科尔夫人说，这两天将会有人来见他。
汤姆想，那将会是关键的一天。
假如来的是那些穿着烫得笔直的西装和好皮鞋的医生，那很好，他可以轻易把他们打发走，一个夺魂咒甚至花不了一秒。
假如来的是邓不利多——汤姆猜那将会是最考验他能耐的难关，他的演技从以前开始就不怎麽能骗过那位变形术教授，不是吗？但如果在第一次见面时表现得比较单纯无害，那也许会起到一点效果：不要给巫师留下多馀的印象（比如说，他懂得与蛇说话，以及他喜欢自认与众不同——），只要让邓不利多认为他是一个愿意到霍格沃兹上学的普通小孩，那之後的一切都会变得更加顺利，无论是要占领魔法界丶抑或是坐上统治世界的宝座……
不过，这个美妙设想只建立於「他确实回到了过去」的前提下。
假如想来见他的人是这两者之外的人，那显然会是真正的大问题。
思考着这件事的时候，汤姆正在娱乐室角落的书架前。他的手指抚上了一本旧书的书脊——若是汤姆足够专注的话，他会发现这正是与邓不利多会面那天自己读到一半的书籍——在同一时间，他的耳里灌满了孩童嬉戏打闹的声音。虽然娱乐室只是一个摆了几个破旧玩具的狭小房间，但仍不乏小孩到这里享受午後的悠闲时光。
那种无知天真的笑声使他的脑袋隐隐作疼。
汤姆把书从书架上抽出，转身决定回房间去——今天不用上课，他大可以在房间里花光剩下的时间，总比与一群愚蠢又流鼻涕的麻瓜小孩为伍更好。
他才迈开脚步，一个瘦小的男孩便撞到了他的脚上（那群孩子似乎正在玩着你推我撞的游戏，那是科尔夫人明令禁止的）。男孩在地上滑稽的滚了几圈，才匆匆从地上爬起身，掸掸灰色长衫上沾上的尘，喘着气笑道：「对不起，我撞到你了——」
男孩的声音在他抬头望见汤姆时戛然而止。
汤姆冷淡的看了他一眼，那男孩已经是一脸被吓坏了的表情，这让汤姆觉得很有趣，更有趣的是，在旁边的小孩也愣愣瞪着他看，完全安静了下来，沉默而且惊惧——想想看，他都在死後的世界度过多少年了？他不肯定，但他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看见过麻瓜恐惧的模样了。
这一幕唤醒了一些在他内心深处蛰伏已久的渴望。邓不利多或者哈利·波特会形容它们为「龌龊丶肮脏丶嗜血的」——但是，连他本人都不能够确实说出那些到底是什麽渴望。只知道，为了满足这些关心控制和统治权威的渴望，他愿意让世上一大群人受害。
他走出娱乐室，直到回到自己在楼上的房间时都没再听见那些小孩玩闹生出的声响。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魔王汤姆养成记（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