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说破 ...
-
“你起的挺早。”赤练不自然的双手环胸，右手指尖一下一下绕过鬓角的发丝，整个人十分僵直的站在院子门口。
“有事？”千璃回应的十分冷漠，“总不会来找我吃早饭吧？”
赤练看她这个油盐不进的死人样就来气：“你作出这副姿态给谁看？”
她挑挑眉角，连一点搭理的心思都没有。
“自己拥有的时候不珍惜，失去了也不让别人好过非要拿回来，现在失而复得了又摆出这副做作样子，你还有完没有完？”
千璃嗤笑一声，什么拥不拥有失而复得的，卫庄把自己藏的可好了，始终只属于他自己。
“他让你来的？”
大概男人总觉得女人之间沟通更容易？
但让情敌来开导情敌，真是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你苦不苦？”赤练反而被她轻描淡写地一问问的说不出话，捂住自己的胸口。
爱上一个心里没有自己的男人，苦不苦？
苦涩浓的都化不开，更何况那个人是卫庄？
原本她也认了，可有一天这样一个连心都没有的男人眼里却装下了别的女人，不可否认，嫉妒的发狂，偏偏那个人还这样挥霍他的喜欢。
“那就聊聊吧。”千璃抬抬下巴，给她也倒了杯茶，上好的黑苦荞麦，炒过之后才泡的茶，带着烟火味的香气飘散出来。
“有什么好聊的！”
“没说要聊你有多苦，聊我，你不就是来劝我的吗？”
赤练这才坐下来。
聊聊吧，聊聊也行，有些事既然她自己思考只能原地打转，不如就讲讲。
沉默蔓延了很久，然后千璃稍微理了理自己到底哪里不开心，最后发现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她只好全部讲一遍。
“我太早认识他，所以才有接近他的机会。”那个时候的卫庄比现在有人情味一点，“接近他是别有用心，后来他可能也都知道了，但不为所动，我以为他是爱我的。再后来我病了，他就走了，最后我杀了师父，他回来杀了我。”
她淡漠的像在讲别人的故事，事实上千璃代入感已经没有这么强烈，这些画面好像真的就是看了部电影一样留存在脑子里。
赤练对于两人的过往向来靠着一部分事实和一部分想像来还原，第一次听到完整的版本，不过这也过于简略了，她还在观察着对方的表情，千璃突然笑出了声：“听上去我们俩都挺变态的。”
“后来就那些你知道的。我那段时间也真是讨厌你，挺想一刀就抹了你脖子的。”千璃开始作最后总结，“现在觉得挺没意思的，搞来搞去还是他，有点累。”
“……你……”赤练被她说讨厌，不知道为什么胸腔里很平静，感觉还挺应该的，一点都不生气，“你怎么知道，他没有后悔过？”
这些年她默默收入眼底又偷偷放在心底的那些卫庄的举动里，多少次她看到他眼底的挣扎和怀疑。
一个人开始怀疑自己有没有后悔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后悔了。
他未必没有后悔过。
她的话和盖聂的重合到一起。
千璃有时候也希望自己的记忆力差一点，真烦躁。
“算了，你也抓不住重点，不想聊了，走吧。”
卫庄是该后悔，他当然会后悔，但她明白，再来一次那把剑也不会犹豫半分，后悔也是之后的事了，她喜欢的卫庄就是这样的人，他对自己一样残忍，有些事不论喜不喜欢都可以做，她理解的很透彻。
赤练摆明了不懂好好的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千璃也真是烦了她，不指望她走，自己站起身理理衣服准备回房。
“这你也不在乎，那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赤练的声音到了后面稍微透出一点点悲切，“他做的还不够多吗？你为什么不敢当面问问他你想不出的问题。”
她反手把赤练的声音挡在了门外。
她融合的记忆太多，看到的世界也太多，有一种由心而发的疲倦感，好像已经可以明白当年“那个人”所说的“只怕最后这不是支撑是打击”的意思。
卫庄实在不是个儿女情长的人，薄情也不是随便可以改掉的习惯，是他的本性。
第一次飞蛾扑火冥顽不灵的回报是她的命，第二次回来是纠缠不休后的自我封印，这一次爱情的代价又会是什么？
卫庄真的爱她吗？卫庄真的知道爱一个人要怎么做吗？
或者还是问他自己来的更直接一点。
于是千璃久久的凝视手拿毛笔背脊挺得很直的坐在红木书桌前的卫庄，久到他没了耐性停笔抬头回看。
“你爱我吗？”
嗤，还以为什么大事，卫庄低头继续写字。
“她去找过你了？”
“不是你让她来的吗？”
卫庄心里明白的很，即使他不强硬的下达那样的命令，赤练还是会去找她，现在看来也还算有点用处。
“爱。”他回应的短促而迅速。
“爱？”这样的回答不在预料之中，她收回了视线，“可我好像已经疯了。”
“我懂你。”话音末了，他抬眼打量她一下，面色带着些许促狭，“养疯子倒比你要简单。”
他懂吗？
她自己好像都不懂。
千璃躺回软榻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卫庄懂什么是爱吗？
噢，其实她也不算懂。
他讲的太平淡了，而且她喜欢的卫庄好像不应该就这样诚实的回答他，总觉得说爱的卫庄就不是卫庄了，烦恼。
她内力全无，阴阳术也已经耗尽，成了个对外界没有反抗能力的普通人。
所以尽管嘴上仍在挣扎，她没有本事逃离。
况且不可否认，破冰而出到睁开眼睛，看见卫庄再一直到现在，她的心开始疯狂的跳动着，带着莫名感动的狂喜。
他找到了她，带回了她，他没有选择放弃她。
就姑且把这算□□情吧。
千璃本身就是个聪明又讨喜的性格，通常她愿意耐下性子和别人打交道的时候，总是不会那么让人讨厌的。
所以她和卫庄，和赤练，和鬼谷的关系，在她自己想开以后，渐渐趋于缓和，至少不让别人觉得她是个矫情又做作的怪女人了。
偶尔太过无聊，或者在卫庄那里吃了亏报复不回来的时候，就只好拿赤练打发打发时间了。
她是拿着鲨齿在打的，这把剑对她来讲太大太重了些，于是短短交手了几个会合，千璃就无赖的扔了剑退出比试。
赤练收回了链剑，眼里带着追问和迟疑走近了：“你受了内伤？”
她不是没有跟她交手过，昔日几次不要说没有占到上风，基本是还不了手的，今日尽管剑不顺手是一个原因，但她的力度和反应速度都明显的慢下来，挥出的剑招空有招式，好像使不出力一样。
她一定得把自己现在变成了弱鸡的事情告诉所有人吗？千璃傲慢的白她一眼：“要你管，老女人！”
随后飞快的溜进了屋子，徒留赤练狠的牙痒痒但还是没敢闯进有卫庄在的房间。
以为她不知道她的年龄吗？这女人的实际年龄还比自己大呢，不就仗着睡了十年又冰封了几年。
没过多久门帘又被掀开，出来的是卫庄，赤练神色恭敬的叫了一声，卫庄随意的瞥她一眼应了，一踢腿勾起鲨齿伸手接住又转身回房去了，好像只是出来捡个剑似的。
赤练叹了口气，习惯之后心里执念和苦涩好像已经没有原来这么重，越来越放开了。
转身离去。
这是间女子的闺房，内室与外室之间还垂下小巧绚丽的珠帘，家具摆设无一不是精致的。
此时房内却传来令人脸红心跳的喘息声，还有压低了的对话。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说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