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个永远无法升职的刑警和他平凡的每一天》煲汤的夜猫

2、禁止摆放私人物品的区域

　　位于闹市区的综合性医院永远不缺患者。即便是凌晨三点的急诊大厅，依旧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说人声鼎沸也许不恰当，但仅凭外科诊室一男一女两个大喇叭就足以吵得隔壁正在挂水的小男孩跟着一起号哭。
　　“你他妈的给我少废话！”染了一头调色盘的小青年抬起巴掌正要向穿着朋克裙化着烟熏妆的少女甩去，无奈被身后大个警察捏住手腕完全用不上力气。
　　“这位小哥，打女人之前麻烦注意一下场合问题。还有，你脑袋上的血和玻璃渣还没清掉呢。”
　　青峰嚼着口香糖，将调色盘的双手倒扣并用手铐固定住，抬头对正在洗手的外科医生满脸堆笑：“哟～不好意思呐，每次夜班都来麻烦你。”
　　“知道就好的说。”外科医生用手腕推了推快要挂不住鼻梁的黑框眼镜，没好气地回答：“我刚搞定了个急性绞窄性肠梗阻手还没洗呢，你就弄了这两个没品相又不肯配合的货色给我。你想让我什么时候休息的说！”
　　“什么叫没品相！小健比你这难看的草垛头好多了！”朋克裙随手抓起一把止血钳狠狠地朝水池扔去，可凶器没飞多远就被青峰接住扔在了污染物专用筒里。
　　“你倒是给我继续横啊，看看这男人神志不清又暴力倾向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是吸食了合成毒品。尿检查出什么来，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朋克裙战战兢兢地看了一眼身边那头被血染得鲜红的调色盘，闭上了嘴。就算隔着厚厚的粉底和熊猫眼，依旧可以准确地估摸出这个小女孩的年龄。对付这种小姑娘，这点威慑力就够了。青峰对自己刚才的那番话很是满意。
　　趁着青峰出门办手续的空，草垛头医生开始着手搞定调色盘脑袋上的伤。可无奈这个混小子怎么也不肯配合，摇头晃脑地折腾了好一会儿。一刻钟以后，草垛头终于忍不住了。他提高了音量，把正沉醉在病理切片里的同事叫醒。
　　半分钟后，诊室门口出现了一个梳着黑色洋葱辫的脑袋。
　　“什么事啊小真！”
　　“你手头没活吧，快帮我摁住这个脑袋，他的主人太不听话了的说！”
　　“遵命～”
　　洋葱辫医生整个蹦达出来，滑步游走到调色盘的身后并狠狠地按住他的头，任凭调色盘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眼见这个花花绿绿的脑袋终于消停了，草垛头医生满意地开始了他的工作。清创、缝合、包扎，久在急诊第一线奋战的熟练功让整个过程一气呵成。灵巧的双手贴好最后一块胶布的时候，青峰恰好办完尿检手续回到诊室。
　　“完了？那开始办正事吧。”
　　只手将瘦弱的调色盘拎到男厕，将手铐的一头锁在自己手上，解放出另一只手让他自给自足。拿着尿杯甩来甩去的当间还吹起了口哨，流里流气地唱着古早偶像团体的老歌。每一个不着调的音符都仿佛在跟这个年轻人说：“我有得是时间。”
　　工作进展比预想的要顺利得多。一首口水歌的工夫，样本就交到了洋葱辫医生的收样台。检测大概需要半小时的样子，正好能找比较好突破的朋克裙问个笔录。青峰将调色盘锁在走廊的座椅上，并把泪痕还没干的小姑娘请进了休息室。
　　“我……我是跟父母吵架逃出来的。因为爸爸妈妈无论我做什么事都干涉我！”
　　“小……小健是在涩谷认识的，听说是在酒吧打工的。”
　　“小健说他有一种药能让人忘记所有的烦恼。”
　　“然……然后，小健说，可以试试看。我是很想试试看的。结果没等我试呢，小健就把像胶囊一样的东西吞下去了。
　　“然后小健就跟一群我不认识的人打架了，还往他头上砸啤酒瓶……好害怕啊～～～”
　　与其说是问笔录，不入说是烦恼咨询。朋克裙一股脑地把她的恐惧和抱怨发泄出来，哭得呼天抢地。医生和小刑警们拿着检验报告单敲门进来，就只见一个高大的刑警被一个小姑娘追着打。刑警的脸上还有两道红红的血印，显然是被长指甲抠出来的。众人费了好大的劲才把朋克裙的情绪安抚下来，关注青峰的只有看好戏的草垛头医生和他身边的洋葱辫。
　　“我要告你袭警！”青峰捂着被踹过的小腿泣血。
　　多年的老朋友总是最阴损的，草垛头拍着他的肩语重心长道：“青峰啊，就算你跟桃井吵架了也不能搞外遇的说！就算搞外遇也不能在执行公务的时候对未成年人下手的说！你这是犯罪的说！”
　　你才跟五月吵架！你才搞外遇！你才对未成年人下手！青峰腹诽着接过报告单瞄了一眼，白纸红字大大的□□尿检阳性。
　　“联络警署准备扣人把这妞送回家我们可以收队了大家辛苦！”
　　不带标点符号地把话说完，可怜的刑警们就开始着手起自己的工作。被拷得死死的调色盘临走还不忘狠狠地戳自己的女友——前女友两句：“贱货见着漂亮男人就想被上了啊！干脆到厕所里来一发吧，我特许的……嗷嗷嗷！痛死我了你这个死警察！”
　　一脸淡定的青峰把这现行犯扔进了警车，回头一看，眼泪汪汪的朋克裙正拿着一个陶瓷储蓄罐在急诊大楼门口站着。
　　“去死吧你这混蛋！”
　　伴着清脆的响声，储蓄罐英勇地在警车的玻璃上留下了一圈蜘蛛网一样的裂痕后便化作碎片落到地上。同时响起的，还有草垛头医生的惨叫。
　　“那是我今天的幸运物的说！青峰你给我等着的说！桃井已经打我电话查岗了，你休想让我给你作证的说！”
　　“关我什么事啊！又不是我砸坏的！喂！等等！绿间！你可不能弃我不顾啊！”
　　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谁也不知道。不过隔天早上打扫男厕所的老大爷看到这个年轻的刑警的时候，也会不由感叹他脸似乎又黑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