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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嫁入宫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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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嫁入宫门
太和十六年。立夏时分。帝后率文武百官至京城南郊举行迎夏仪式。
借着迎夏喜气,这天,东宫迎来了威毅将军的长女蔺黛儿,封为正三品良娣,居东宫西殿宜和殿。
坐在铺着红色锦被的床上,我透过纱绸看着这个布满红色帷幔的宫殿。虽只是侧室,可毕竟是皇上赐婚,礼仪方面也倒是妥当。因为出身将门,与太子妃那种相府长大的千金在很多方面还是有些许差异的。
从小到大,一直教诲我的就是嬷嬷。从闺阁礼仪到待人处事。爹一直夸我聪慧过人,很小的时候便精通棋艺与马术。可是进宫前,嬷嬷跟我说,皇后也在棋艺方面很有成就,让我收敛起来,不要张扬。所以,跟她们比起来,我女红、书画等都是大大不如的。
“小姐,小姐,太子殿下来了。”一直站在门口张望的阿繁很高兴地告诉我。
阿繁是我娘当时从集市上瞧上的,与我同岁。娘心疼她,又见她乖巧聪慧,便从人贩子那里讨过来,做我的陪读。阿繁在我身边已经十余年了。说是主仆,倒不如说是姐妹般的情谊。她没见过太子,此时倒是有些激动。
“奴婢阿繁参见太子殿下,愿殿下万福安康。”
“奴婢莹之参见太子殿下,愿殿下万福安康。”
太子已经推门而入,阿繁和莹之屈膝行礼。
我起身,上前几步,正要行礼,太子虚扶道:“免礼,免礼。黛儿,来,坐下吧。”
他自然地牵起我的手,拉坐到床沿。他的手掌很温暖,也很宽厚。我微微颤抖着想要缩回手,他却握的紧紧的。我只好尴尬地任由他握着,低头看着地上双脚。
“你们把酒拿过来吧。”他吩咐道。声音不大,却是清润。
阿繁与莹之立刻一人端着一杯酒站在我们身前:“奴婢恭祝太子和良娣,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赏。”太子道。
他松开我的手,轻轻掀开一直盖在凤冠上的纱稠。
悄悄打量他。光洁白皙的皮肤,俊逸墨般的眉,一双透澈明亮的黑眸带着笑意,高挑的鼻,厚薄适中的红唇微扬。温润如水,如同他的声音一般让我微微醉在其中。
他轻笑,看我窘迫地收回视线,随后转移话题道:“因为嫁到帝王家,就减免了很多民间的礼仪。不过,这合卺酒还是要喝的。”
我颔首,红着脸顺着他的意思接过莹之手上的酒杯。
他也接过酒杯,含笑着看我,手臂轻轻与我的手臂相触,挽起。
喝下酒,他遣退阿繁等人。
我紧张地看着她们二人拉上帷幔,阖上殿门。
“你很怕?”他看着我。
我点点头随后又慌忙地摇摇头。沉重的发冠随着我的晃动,也跟着摇晃起来。我忙伸手扶着,生怕它掉下来。
他再次轻笑出声。
“太子殿下,您到底在笑什么。”我窘迫地瞪他。
他“呵呵”一笑,再次牵住我的手,将我拉到梳妆台前。不语,他将我轻轻按坐在梨木镌花椅上。看着水滴木雕铜镜里的自己,盘着华髻,头戴赤金镶红宝石的牡丹花冠,碎粒流苏帘坠在颈上,彰显着我此刻荣耀的身份地位。用螺子黛细细描绘的涵烟眉,眉间贴着品红牡丹花钿,桃花眼里流露出迷茫与惊忧,降唇紧抿着。脸上虽抹有胭脂水粉,从镜子里看来,仍显得几分苍白。
觉得脖子上一轻,看见太子将取下的花冠小心翼翼地放在一侧。
“看着我作甚,不重吗?”他对着镜子里的我轻蹙眉头,随后又抽去固住发髻的赤金镶红宝石押发。乌黑顺如缎子的发披散在肩上。
看见他打开一旁镶金嵌玉梨木梳妆盒,从其中取出一把月白玉梳便要替我梳发,我急忙道:“太子殿下,还是让臣妾自己来吧。”
他不作声,却不肯把玉梳交由我,自顾自地梳弄着那缕缕青丝。
他淡淡道:“你今年多大了?”不似他上次说话的口气,这般听着,倒像是寻常人家嘘寒问暖。
渐渐心安了下来。
“十六。”
“十六,当年我娶芷萱的时候也是十六。”
我抬头看他,他的眉眼里流露出一种很自然的柔和,就在他说“芷萱”的时候。或许太子他自己并不知道。
不由地,我有些羡慕起太子妃来。
我故作疑惑地:“殿下,当时,你是否也是这样待太子妃姐姐的?”
闻言,他一愣,不小心牵动了几根发丝,疼得我叫出声来。随后,他用指腹替我揉了揉发迹。
他看着镜子,将下颚搭放在我的肩上,说:“这个时候说话倒是直接了。黛儿,以后没有人的时候直接称呼我的名字便可。”
被他突然亲密的动作唬住了。我下意识地脱口道:“姐姐可也是这么称呼的?”
他表情一滞,不复之前的温和:“你这是出自好奇还是出自妒忌。”
我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慌忙要起来行礼道歉,却被他制止住了。他从后面环住我的腰身,下颚还是搭在我的肩上,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镜子里的我们。
“好奇有几分,可更多的是妒忌。”我直视着镜子里他如水的黑瞳,想想还是实话实说,“嬷嬷说嫁夫从夫。臣妾虽为太子的良娣,只是个妾,可殿下却是臣妾唯一的夫。”
他听着我的话,眼神里有了温度,将脸贴在我的侧脸上。
“说了不要叫我太子或者殿下。叫我温羡。你知道吗,其实早在你入宫之前我便见过你。”
在试着习惯他这样暧昧的姿势之后,我不禁放柔了自己的声音:“什么时候?”
“在你还小的时候,”他半阖上眼,回忆着,笑着讲道:“那时候,你还住在京城里,有次在城外正好撞见了你被蔺将军修理的一幕。大概是你贪玩,使陪同的丫头受了伤,嬷嬷都让你撒谎了,可你还是坦白了,结果被当场抽了两鞭子。”
我想起来了,那次爹很生气,可谓是暴跳如雷,直接对我就甩上了鞭子。可是这事跟太子又有什么关系?
“那两鞭子让臣妾躺了一个多月。”微叹,想起那件事,还是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你知道吗,”太子拨了拨我脸侧的青丝,“那个时候我就认定你是个坦然的姑娘。我希望,陪在我身边的女子,是个对我毫无保留,知我心知我暖,可以与我坦然面对所有的良人。所以,母后跟我提起了立侧妃的事,我就想起了你。”
我惊愕不已。原以为是场政治联姻,以为皇后看中的是我爹这个朝中重臣,没想到竟然是太子他亲自提起的我。
我不知道该怎样表达自己此刻的想法,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喜还是该怒,只好看着他吃惊地张着嘴唇:“温羡……”
他含着笑意的眼睛向我眨了眨,柔声说:“上次在碧颐亭见你,倒是有些失望,你那次一点都没有坦诚。不过今天发现,你跟上次又不一样了。”
我长舒一口气,似乎懂的该怎么与这个爹说的性情难测的夫君相处了。
他从桌上拿起了一根简单的玉钗,替我挽起简单的发髻。
绾青丝,绾情思。多少女儿家期盼的事。自己心爱的郎君为自己绾青丝。
我湿润着眼眶凝视着他,坚定地:“温羡应该知道,在宫里,如果所有的一切都坦然了,那么就会很辛苦。但是,温羡是臣妾的夫,臣妾会做到知君心知君暖,对君毫不保留,不欺瞒,成为温羡希望的良人。只求君待妾真心诚意。”
出嫁从夫,只愿我的夫君,太子君温羡可以真心诚意地待我。
他没有说话,只是拥我入怀,低头,闭上眼,微凉的柔软覆上我的。辗转至深。
良久,喜烛摇曳。他将我横抱起,踱至床沿,将我放置于柔软的床上。
“黛儿,闭上眼睛,莫怕。”
我阖上眼,深深地吸气,感受着他覆在我身上的重量。他柔软的双唇再次落到我的唇上,我轻轻一颤,他的双手慢慢褪去我身上的华服。吻越缠越深,浑身开始发烫。当赤裸地脊背触在冰凉的锦被上时,我不禁颤栗。他用温暖的掌心轻抚我,与我十指相扣。倏的,我忍不住轻哼一声,突然地疼痛让我扣紧了手指,并自然地将自己的身体贴紧了他。他不断地细吻我的唇,颈,锁骨,轻而缓的研磨。
那一夜,红罗鸾帐内春意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