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梦语》山风轻浮

2、第二章

　　深夜，景峰在漆黑的房间里醒过来，就看见眼前一张放大版的脸，猛地被吓了一大跳。眨了几下眼才清醒过来，缓缓吐了口气，景峰轻声喊了下张扬的名字，“扬儿？”
　　“嗯？”张扬应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景峰。
　　“先从我身上起来行不？”景峰边说边打开床头的灯，顺便找到手机瞄了一眼，凌晨一点三十四分。十一点钟睡觉，到这会儿，也差不多了。
　　“哦。”张扬又应了，直起趴在景峰身上的身子。景峰小心翼翼地牵着他坐在自己身侧，拉起被子盖好，免得着凉。忙完了，就张开手臂揽着张扬靠在床上，开始了每天夜间的“真心话电台”——只为他一个人开放的“私人电台”。
　　“景峰……”
　　“嗯。”
　　“峰哥……”
　　“嗯？”
　　“哥……”
　　“……”景峰挑了挑眉，难不成今晚的节目就是如何念好他的称呼吗？“乖，小扬儿想说什么？”刚醒过来的男人声音带着磁性，更别说景峰当主持人的那一副好嗓子，更添了一抹性感的意味。
　　“我想你了，想死你了。我们分开了两个多月！我每天都想你。我那天上了飞机后就开始想你了……”于是张小扬儿开始blabla…诉说他对景峰两个多月的相思之情。
　　景峰就静静地听着，时不时的笑两声，亲一下他的小宝贝。只有在这个时候，他家的宝贝才会这么坦诚，这么乖，把对他所有的依赖爱恋全挂在嘴边。这要在白天，张扬清醒的时候，是想都别想的事。白天张牙舞爪的模样和半夜柔弱乖巧的性子，两者之间的巨大反差，常常让景峰十分错乱。但不可否认，无论是哪个样子的张扬，他都爱得恨不能捧在心尖上。当然，他家小扬儿这么有趣的一面谁都不知道，只有他每天亲身经历，这样特殊的爱人，要说景峰心里没半点得意那是不可能的。所以，他从不觉得张扬这样奇怪，反倒是乐见其成。
　　因为，他往往都能在这种时刻，挖到不少张扬心里的小秘密，或者听到嚣张任性的小少爷诉说白天决不肯说出口的甜言蜜语。这可是一项难得的好福利，所以即使有时守到半夜也只能听张扬胡说一些毫无条理的字句，他也从不放弃每天的深夜“私人电台”。
　　张扬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他如何思念景峰的话后，忽然语气急促了起来，开始抱怨了。
　　“……你不知道，我当时听到小雅说你最近老是去找一个长得不错的兽医的时候，我都快气炸了！我那么想你，你却一点都不想我，还去找别的男人！”
　　听到这，景峰忍俊不禁，这什么逻辑啊，开始乱扣罪名了啊，什么叫不想他，和别人说句话就十恶不赦啦？景峰忍不住向他解释道，“我和他没什么的，我是去看小汤圆儿，就是那只小流浪狗啊。我上次播节目不是报道过了吗？它的主人在它生病之后因为不想负高昂的医药费就丢弃了它。你还说那小狗真可怜，要去看看它呢，结果你自己有事回了北京，这事就没着落了，我那天刚好路过宠物医院，就顺便去看了一下。你可别怀疑我的忠心啊，整天胡思乱想。还有，我不是叫你别老是和小雅凑在一起吗？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丫头和我不对付，总说我坏话，你还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呀？傻吧你！”景峰说完自己先笑了，亲了亲张扬的额头。
　　即使他知道他现在说的话张扬明天一早起床肯定什么都不记得，但是……谁让他舍不得张扬受半点委屈呢。
　　张扬眯着眼，心满意足地接受了这个吻之后就闭上眼睛，沉沉睡去了。
　　景峰抱着他缓缓躺回床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张扬柔软的发丝，全无睡意。睁着眼想起小时候第一次看见张扬梦游的情景。
　　大概在七岁那年，他发现张扬很少出门玩，放学后也很快就被张家人接走了。偶然之间，他听到张叔叔和爸爸的谈话，才知道张扬梦游了。当时他并不知道梦游是什么，以为是生了什么病，就求张叔叔带他去看看张扬，之后就在张家住了一段时间。就是在这期间的某个晚上，他半夜起床上厕所的时候，发现了张扬的“怪病”。
　　他还记得，当时的张扬睡得死死的，等他上完厕所回来后，却看见张扬坐了起来，睁开了双眼准备下床。他就奇怪地问了一句：“你没睡着吗？”张扬还回答了他：“你不是叫我帮你找东西吗？”
　　景峰更疑惑了，心里隐隐的有点发毛，但是他什么都没说。第二天起床后他向张扬问起这件事，没想到他完全没印象，还一直说他骗人。等到后来他才知道，张扬的妈妈有梦游史，张扬遗传了他妈妈，也会梦游。
　　按理说，六到十二岁的小孩子夜里梦游是很正常的，但是由于张扬妈妈就是因为曾经梦游差点杀死了自己的孩子，醒来以后精神崩溃自杀死了。所以张家对张扬的梦游状况很是紧张，而且张扬的哥哥张敬就没出现过梦游的症状。
　　张扬并不知道他妈妈的死因，也不知道自己夜里会爬起来梦游，大家都小心翼翼地守护这个秘密，期望张扬十二岁之后就不再梦游。可是没有用，张扬的梦游症越长大越严重，甚至开始出现伤人的倾向。这已经属于必须治疗的症状了。张叔叔和张爷爷怕张扬知道自己的梦游症后会和他妈妈一样接受不了于是就一直瞒着张扬这件事，平时生活上也是对张扬有求必应的宠着，可没想到最后把张扬宠成了个无法无天的小霸王。简直就是个“麻烦制造机”。
　　景峰心里这样抱怨着，可事实上一点都不嫌弃，反倒是比任何人都爱着怀里这个宝贝。因为他知道，张扬做的所有事都是怕失去他。张扬把他看的太重了。这点说好，也不好。景峰默默安慰自己再等等吧，总有机会能说的。
　　第二天。
　　张扬躺在床上就闻见了外头食物的香气了，“做什么好吃的呢，一大早把我馋起来。”边说便起床摸了出去。
　　“起来了就快去刷牙洗脸，我做了三明治。”景峰在厨房里专心煎着鸡蛋，连头都不往外探一下。于是张扬往厨房去的脚步停住，转而走向卫生间，他也觉得大早上起来的不刷牙不洗脸就凑到厨房去有碍他的形象。
　　正刷牙呢，就听见景峰在外边貌似漫不经心的提了句：“昨晚睡得好吧？”
　　“唔。”张扬垂眸，刷牙的动作也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儿也没听见外面有什么动静，心下了然。吐掉嘴里的泡沫，漱了漱口，他抬头冲镜子里的自己露了个闪亮的笑脸，向外走去。
　　“我昨晚睡得可好了，今天精力十足啊！”张扬对准景峰的脸“啵”了一下，就着“美色”开始享用爱心早餐。
　　景峰瞥了张扬一眼，往手里的面包抹上奶油递给张扬，说道，“中午等我下班后去接你。”
　　“干什么？”张扬用嘴叼过面包，抬起亮亮的眼睛盯着景峰。
　　“当然是给你善后啊，不然你以为我能撇下工作带你去玩吗？少做梦了，我每天做的最多的事除了工作就是帮你善后了！”景峰没好气，一想到又得请人吃饭道歉就头疼。
　　“哦。”张扬又垂下头，闷闷不乐。
　　景峰见他还是一副郁闷的模样，想起昨晚某人的碎碎念，于是又耐心地把他和苏湛的关系解释了一遍。张扬这才稍微恢复了一点儿活力。
　　“那你下班后先去载那小兽医吧，我有点儿事，得拖一会儿。”
　　景峰瞥了他一眼，“就你事儿多。”
　　张扬撇嘴凑上去讨了个吻之后，拿起椅子上的外套就出门去了。
　　“走了啊！”
　　“臭小子。”景峰低头笑着，吃完早餐也上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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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点之后，苏湛关上了电视，暗自惆怅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准备下班。没想到一出宠物医院就看见景峰正要往里走，连忙上前叫住他：“景先生！”
　　景峰顺着声音望过来，就瞧见了苏湛，笑着走了过来。
　　“我倒赶巧了，苏医生下班了？”
　　“嗯，”苏湛想起昨天的事有点不自在，但也只能强做镇静，问道，“景先生是想来把小汤圆抱回去吗？它现在身体已经痊愈了。”
　　景峰愣了一下，显然忘了这茬，这狗他放在这儿养，不过是出了点医药费而已，真抱回去……景峰想象着张扬的反应，思量还是回去商量商量再说吧。“不是为了小汤圆，它的事改天再说吧。我今天是接你去吃个饭，给你赔罪啊。”景峰半开玩笑着说。
　　“啊？”苏湛没想到昨儿景峰说的话是真的，真来赔礼道歉了。虽然今天确实有一些昨天围观的好事者向他打听八卦，但是他也不是很在意。这么特意的道歉，真是让他觉得略微别扭，于是竭力推脱。景峰可没那么好打发，平时和同事相处就有一套，更别说从小到大被张扬这个磨人精训练出来的圆滑。所以，十分钟之后，苏湛就老老实实地上了景峰的车。
　　景峰开车，苏湛就坐在副驾驶上开始偷偷打量他。在经过了三个路口之后，苏湛终于忍不住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