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星野辰

2、一、光明下的阴影

　　“综上所述，我们要……”及颈的发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淡淡的金，仿佛连太阳的温度也一并收下，向外散发出阵阵暖意；琥珀般的眼眸透露着清澈的坚定与包容。影像中，一统混乱局面，建立了中心组织Aegis的现任、首任领导者，正在发言台上作出政治发言。仅是那么站着，他便有如古希腊的神祗，庄严，俊美无铸。他口中代表Aegis全体决议的话语以真诚得近乎虔诚、而又有力的语调向外诉说、吐露着——虽然事实上，这只是定期施予民众的一种安抚，很难说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
　　会议室中，Aegis的众位成员，或者可以称其为守序者，正一一聚集而来。
　　“Morton越来越适应这种演讲了呢。”身着一席儒雅和服的水之序者，青木润，看着空缺的首席座位后的屏幕，发出了感慨。
　　早在成为Aegis的火之序者以前便与Morton结识、相交比任何人都长久的Fay，一路见证Morton的成长与蜕变，见到同伴、Aegis，终有今日的成就，不由低叹着附和一句：“是啊。”
　　从最初的“谋反势力”、“野心的投机者”，到现在带领人类迈往未知的未来，力图创造美好，过程是难以言说的艰辛与酸楚。但，一切终于有了回报。
　　“唔——”一阵不和谐的声音在安静的会议室中显得尤为突出。睡得人事不知、正入佳境的土之序者Terre惬意地转过头，换边脸继续香甜的梦。
　　气氛瞬间降了一个等级。
　　“嘛，Fay，Morton他们还没到，睡一会儿也没什么……”
　　“同志们早啊！” 伴着满身金属配件叮零哐啷的撞击声，金之序者豪爽地推门而入，适时而不自知地缓解了紧张的氛围。
　　“早啊，Blast。”松了口气，青木润人如其名地温润一笑，回以问候。
　　“切……”被打断的不快，Fay撇过头轻出一声，算是打过招呼。
　　浑然不觉Fay的不满，Blast依旧带着几乎可以当作名片用的金属声和浑然朝气来到座位，坐下。
　　屏幕上，不知何时，Morton的演讲已经结束。Fay按下按键，关闭没了关心事物的影像。几人在不算狭小的空间内思量着各自心事，打发多余了的时间，等待另外三人的到来。
　　挂钟摇荡着摆垂，滴滴答答，昭示时光的流逝，每一声，在静默的空间中回荡着、回荡着，如同命运之门的开启，预示却无人能解这未来的谜题。

　　“啪嗒——”许久的沉寂被转动的门把打破。Morton身上总有种安定和暖的气息，永远无法用单纯的图像完美诠释。
　　“久等了。”打开的门没有如往常一般被轻轻关上。
　　看了看钟，Fay回头对走向首席位置的Morton说：“Kolibri和Spin还没到。”语气中隐约包含着不满——任谁在等待多时后，都不会想轻易饶恕迟到的那些家伙。无论现实情况是否离预定时间仍有不到五分钟的微小差距。
　　“我想，他们很快就会到了。”Morton却是丝毫不担心，有条不紊地坐好，回应Fay的话语。
　　“调和者的敏锐……么。”
　　Morton笑了笑：“不，只是刚巧在门口遇见了而已。”
　　话一说完，两道身影一前一后闯入众人视野。
　　“Hum，president今天还真是意外地多事。”用语言表达着不满、脸上却带着清浅的笑意的来人正是方才被Fay抱怨的人之一，风之序者Spin。
　　而他的身后，一脸不豫的电之序者Kolibri则直接用一身冷哼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气息倒是平稳；可单看两人略显不整的衣装，那种微妙的狼狈，Aegis众人十分确信Morton管的绝不是闲事——即便有Spin的幻术作掩护，不必担心负面影响的报导，由守序者间的私斗产生的修缮费用对新上任的Aegis来说也绝对不会是件乐观的事。
　　不理会明知的众人的腹诽，电之序者Kolibri和风之序者Spin径自对面落座。电光石火的一眼对视，姑且别开视线，准备听取会议内容。
　　Morton将双手交握于桌上，进入正题。
　　“Aegis今天正式成为人类面对现今危机的第一统领，担负引导人类未来的重任。初步的成功值得欣喜——离誓约的梦想更近了一步；然而，这也代表今后可能遇到更多艰险。”说着，Morton按下桌边一个触摸健，一份资料呈现在各位守护者面前，“Hawk，如它的名字一般具有攻击性。多次在我方与其他小型组织结盟时从中破坏、阻碍我方中下层会面议事十数、作梗我方基础计划执行展开……这个组织没有公开表明反对立场，但暗中对我们的阻挠已经不能用巧合掩盖。这对于地位尚不稳固的Aegis而言是不利的。为此，我们需要商量应对的方法。你们有什么看法？”
　　阅读过资料，Fay抬头面向众人，陈述自己的思考：“Hawk算不上是一流的大型组织，作为发展历史相对较短的二流组织，它的实力不可轻视。目前还没有掌握到确凿的证据证明他们有意推翻我方新政，在这样的情况下贸然行事，很可能造成Aegis形象在群众心中的污点，给予对方可趁之机。所以，当务之急应该提高警惕，提防他们的行动，一边寻找蛛丝马迹，查出他们活动的目的，加以对策。”
　　“线索的话，或许我和Kolibri发现的那个会有所助益。”
　　一句话，引起在座所有人的注意。除了同为当事人的Kolibri。相较于Spin的保留，Kolibri干脆利落地动手上传了极有可能是在武斗中抽空记录下的画面。
　　众人专注于各自的屏幕。不一会儿，青木润发现了不妥：“啊……那个人，动作不太自然。”
　　随着青木润的话，其余人也都看出了问题。
　　画面中，熙熙攘攘的人群都面向一个方向——前方是新任的领导者，Morton的演讲。角落中一人，离人群不远不近，并不接触而恰到好处地遮掩自身存在，侧身靠着墙角，扭头看向演讲台，掏口袋，点烟打火，不时做些琐碎的小动作。然而，每一个动作串联起来，看似无意，却都与身后的那堵墙有所接触。
　　“难道说……”
　　战斗中的拍摄极不稳定。方位偏移，一阵人头攒动，再看向那处角落，人已不知去向。
　　记录结束。
　　“那种情况下，你们应该以监视可疑人物为优先！”好不容易有了些线索，却原来只是隔靴搔痒。原本就对二人有些不满的Fay忍不住发难。
　　谁知Spin却像是根本没听到任何异议一般，对此完全不加以理会，只是继续维持着淡淡的笑意就将话题进行了下去：“事后我和Kolibri去检查过这堵墙，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
　　“喂……”
　　“除了这个记号。”说着，一堵墙在众人面前凭空出现。众人了解这是Spin用幻术将画面中的墙再现了出来，纷纷将注意力集中在了那面墙上。Fay愤愤嘀咕了句，也加入了观察的行列。
　　墙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只除了被刻上“W”记号的那一块——那正是记录下的画面中，那个男人反复碰触的位置。
　　“光靠看的什么也看不出来嘛。”在试图研究了一段时间后，Blast首先放弃。
　　“确实，这类的符号很常见，说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呐。”青木润也如此以为。
　　“还是派人去仔细检测一下好了，说不定被动手脚的是材质或者别的化学物质。”Fay提出了这样的可能性。
　　“大张旗鼓的行动会过早地引起对方的警觉，也容易惊扰尚未完全从纷争与恐慌中恢复过来的民心。况且，由于Morton代表Aegis在这个地点做了新政权上台后的第一次公开发言，短期内参观的群众和媒体恐怕不在少数。”像是终于看够了众人苦苦思索的模样，Spin这才悠悠地说出了自己的分析，“所以我认为，以五人左右组成小队，并随队派遣幻术师，在幻术的遮蔽下，一边提防被摄象工具捕捉、一边进行研究和取样，是最安全而又合理的。”
　　“的确，”Morton颔首，认同了Spin的判断，“在局势还不够稳定、敌暗我明的现在，我们的每一个行动都要谨慎小心，不能被人抓住任何可趁之机。”
　　“这件事就拜托你了，Fay。”
　　感到又被戏弄了、正准备向依旧悠然浅笑的Spin倾泻忍了很久的怒火的Fay听到了这一句命令，只得长出口气，再次将满腔的愤怒暂且放到一边：“放心吧，我会办好的。”
　　“……总之，”得到了令人安心的答复，Morton起身，作下总结发言，“线索只有这一点，一时还发现不了什么。大家要提高警觉，提防来自各方的攻击；Fay，等下通知卫队暗中严密监控。然后……
　　“如果没有别的安排的话，下午来我家开个庆祝会吧。”瞬间由领袖变回了日常的状态，Morton笑得温和而热切，发出真挚的邀请。
　　“啊，麻烦你准备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
　　“噢——那可一定要好好玩一场啊！”
　　“唔……会议结束了吗？”
　　“……这个只知道睡的……！”
　　……
　　眼前的热闹场面司空见惯，另两人也一如既往地格格不入。
　　Morton隔着有些混乱的几人，看向稍远处，绕开已然闹成一团的，走了过来。
　　“Kolibri和Spin也会来的吧？”
　　“没兴趣。”
　　“一起努力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这一步，大家都希望能共同分享这份喜悦。”
　　转身离席，Kolibri沉默地朝门走去。
　　再看Spin那边，唇边似有若无的那抹笑意分毫不改。Morton默叹一声，也不强求。
　　“那么，没什么事了的话，我先告辞了。”待Morton这一声叹彻底落下，Spin起身行了一个优雅的礼，从容离开。而在此之前，Kolibri已经先一步踏出了会议室。
　　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Morton有些替他们庆幸Blast和Fay无暇顾及，不然，恐怕又会被抱怨不合群之类的了。
　　不过，他始终相信，他们会来。

　　“我需要Hawk的一切动向。”
　　“是，大人。”

　　即便是被颂为永恒明亮的太阳也有难以照耀的角落。黑暗，在看不见的地方悄然延伸。

　　午后的咖啡厅零星散落着互不相识的人们。一阵叮铛作响，悦耳的声音示意新一位客人的到来。
　　“Hum~”语调低转了转，拖出长长的尾音，又在末端轻一勾挑，“Kolibri？”不知是在暗示对方先前的语言与现时的行动互相驳斥，还是不过日常的招呼罢了。
　　手持外卖的咖啡杯，Kolibri在吧台边转身走来，对于Spin的话语不置一词。
　　一笑处之，Spin也不介意。脚步未驻，擦身而过。
　　楼顶天台，过了午时两点，阳光不再那么刺眼。Spin推开阻隔室内外的大门，不意外地看到那向来寡言的男人立于一侧眺望远处，将大片的城市收入眼底，一手插在风衣口袋中，清清淡淡地喝着咖啡。
　　拿着自己的那杯踱去，到达其畔，保持一定的距离，返身靠上栏杆。香浓的Coco入口，回味无穷，带着余韵轻浅的苦涩。
　　“找到别的线索了吗？”Kolibri出言直切主题，很好地贯彻了本人直接、强势的性格作风。
　　“对方也是拥有一定实力的组织呢，我这边目前还没有掌握到什么有用的情报。”
　　“……”
　　沉默意味着同样的一筹莫展，也越发证明了这次的对手不简单。
　　侧首看去，原本俯瞰城市的Kolibri抬起了头，注视着对面楼层。略又后偏，意料之中从窗户的投影中瞥见熟悉的几人正欢声笑语。
　　楼下人来人往的喧嚣及不到上层片刻的静谧祥和。微风轻起，稍稍吹乱了顶层两人的发与衣摆。
　　Morton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向外看了一眼，然后扬起一丝温柔的弧度。
　　“Morton，怎么了？”注意到Morton的分神，Fay关切地问道。
　　回以一笑：“没什么，继续吧。刚才打到……”
　　形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与在意之人的羁绊。万千事物中，唯独与你、与你们的羁绊不能放弃、不忍割舍。正是为了守护这份羁绊，守护这无可比拟的幸福，所以，我们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