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人生若只如初遇(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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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帝天狩十七年夏初,京西郊三十里西圆湖.
西圆湖最有名的不是它澄澈明亮的湖水,而是湖中的荷花.
到得夏季, 满湖层层叠叠的荷叶中荷花盛开,风过叶低,露出荷花的影子,一闪而过,当真是一笑盈盈百种芳.
如此美景,自然惹人流连,加之湖旁莫失山高高耸立,挡住了夏日的烈阳和暑气,西圆湖成了闻名遐迩的避暑胜地.
这日已是傍晚,西圆湖畔一只乌蓬船,颤颤悠悠地驶离了岸边.
“阿远,你看!这里的荷花可真多啊.”一个清亮悦耳的声音自船中传出,惊叹着满湖的荷花.
“慈儿,你小心些,不要掉进湖里去了.”另一个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纵容和宠溺.
被教训了的人眉头一皱,气呼呼地把身子缩回舱里,狠狠推了另一个人一把:”你才掉湖里呢,别忘了,我的轻功连四鬼都赶不上.”说着,瞟了坐在船尾的黑衣人一眼.
黑衣人抱着一把乌鞘剑,眼观鼻,鼻观心,似是什么都没听到,也没看到.
白衣少年慈儿觉得有些窘,气鼓鼓地又哼了一声.
阿远看少年白玉般的面色微微透红,显是有些窘的着恼了,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慈儿看阿远嘲笑自己,嘴嘟得老高,伸手奋力捶打了阿远几下:”你个混蛋萧远,约了我出来玩,原来就是来笑我的啊.”停了手,转身往舱外走”下回你再怎么求我,我都不理你了.”
萧远看慈儿真有些生气了,忙追出舱来.
慈儿站在船头,随手折过船边的荷花,一瓣一瓣揉皱了抛在水里.
萧远收了收笑脸,从背后伸手环住慈儿:”小家伙真生气了啊?刚刚是我的不是,给你赔个礼了”说着,在慈儿白嫩的脸上亲了一下.
慈儿挣了挣,没挣开,头歪在一边,还是不搭理他.萧远仍旧环得紧紧地,在他耳边笑道:”四鬼从小跟在我身边,有时对我也是那样,天生这样的脾气,你也不要恼他”
花瓣被揉光了,慈儿随手把梗子也仍进湖里,拍拍手,转过身来翻翻白眼:”说是赔礼,我连礼在哪里都没有看到呢.”
萧远笑着摇摇头,拉过慈儿的手:”你跟我来.”
弯腰进得舱里,萧远冲四鬼做了个手势,四鬼点头行了个礼,从身后的包袱里取出一个锦盒,放在萧远和慈儿身边的小桌上.
慈儿心动了，伸手就想揭开盒子，手伸到一半，又收回去了，装出不在意的样子：“什么好东西，我才不稀罕呢。”
萧远看慈儿嘴硬的样子，心里暗暗好笑，自己打开了锦盒。
一只精美的玉杯在锦盒的丝绸衬垫中散发着玉器独有的柔和光泽。
玉杯是普通酒杯的大小，线条流畅优美，杯身是极为少见的粉红色，流光溢彩，温润可人，杯壁中空，内衬水晶，镂出精细绝美的花纹，细看竟是一池莲花，花瓣色泽较杯身微红，花梗微青，花叶微绿，莲梗纤细，莲瓣柔美，莲叶田田，仿佛一阵风来，花叶便会随风而舞，十分精妙传神。
慈儿惊呼一声，伸手取了杯子，爱不释手地赏玩。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萧远一笑，环住慈儿肩膀：“这是蔺屏山产的芙蓉玉，难得色泽厚润，石上又天生有彩纹，形似荷塘，我远游时寻到了，便托了怀山居士雕琢成杯，想着定能讨你欢喜。”
慈儿笑应了一声，仍是把玩着手中的杯子。
萧远但笑不语，伸手取过身边的凉茶缓缓注入杯中。
只见杯子里壁的水晶暗淡下来，只有一处似隐隐有一丝光亮透处，待得一会之后，似层云过影，一弯浅浅新月露了出来，将光辉洒在荷塘之上。
想不到这杯子除了精巧，竟还如此奇绝，慈儿又是一声惊叹。
“这是我无意中得到的氓矢水晶，遇冷似月华，遇热则似明日，刚好配了这杯子。”萧远看着慈儿惊叹连连，不由得自己也是笑容满面。
慈儿轻抚着杯壁，转过头看着萧远，揶揄道：“你把钱都花在这礼上，就不怕那李猴儿找你麻烦？”
萧远哈哈一笑：“昔人千金始一笑，能得你高兴，别说千金，便是万金又何妨？”
两人正柔情蜜意，坐在船尾行似雕塑的四鬼突然睁开眼睛，向着荷枝密集处，出声喝道：“谁？”声起手起，已是发出一枚暗器。
“哎哟！”“扑通。”似是什么人的惨叫，还有重物落水的声音。
萧远伸手把慈儿拉到身后，袖管中乌黑的匕首滑落手中。四鬼站起身，神色警然，不复方才的淡漠。梢公也停了船，手探入怀中。
“他奶奶的，谁这么缺德啊，胡乱就砸人。”
“阿金，你还好吧，来，抓住我的手。”
粗声的漫骂和柔声的安抚，似是两个少年。
船上人紧绷的神经微微松了，袖匕退回原位，拔出一寸的剑也回了鞘，一切都不动声色，似乎刚才的剑拔弩张只是轻风拂过。
慈儿笑嘻嘻地推了一把萧远，似是在嘲笑他的大惊小怪。转过脸向刚才的声源处问：“你们要帮忙么？”
那个粗声粗气的声音又响起，乡音浓重：“他奶奶的，老子莫名其妙被你们打到水里，你不搭把手，还想看笑话么！”
萧远握住慈儿的手，向四鬼使了个眼色。
四鬼颔首应答，足尖一点，身形向那声起处掠去。只听的“哗”一声，好像一条大鱼出水的声音，下一刻，船尾便多了两个瘦削的身影，其中一个水淋淋的，好似落汤鸡。
两个少年看上去都只十四五的样子，穿着普通的渔家粗布衣服，浑身滴水的那个朝四鬼翻了个白眼，旁若无人地脱掉上衣，拧着衣服上的水，另一个脸上朝几人笑笑打个招呼，脱下外衣罩在那只落汤鸡身上：“穿上吧，小心着凉。”夏初虽然已经渐渐炎热，但是在西圆湖，晚上的温度比他处要低些，若不注意，也容易着凉。
萧远打量了一阵，开口问道：“敢问两位小兄弟是哪里人，深夜来这荷湖做什么？”
湿漉漉的少年翻翻白眼，自顾自拧着衣服，再把半干的衣服搭在蓬沿晾着。另一个看他这样，有些尴尬地笑笑：“我们是住陈村的，我叫阿水，他是阿金，我们刚刚在捉夜鱼…”
“跟他们说这些干什么？刚刚还莫名其妙打人，谁知道他们是好人坏人。”阿金没好气地打断了阿水的话，伸手揉了揉额头，显然刚刚被打到了头。
阿水见阿金这般粗鲁，不知该说什么，有些窘地拉拉阿金的衣角，示意他别再说了。
萧远一笑，不以为意，拉了慈儿进得舱来：“刚刚是我家兄弟太莽撞了，既是我们打搅了两位小兄弟捉鱼，那在下在这里给你们赔个不是了。”说着微微躬身，似礼非礼地行了个礼。
阿水连忙拉了阿金躬身回礼，阿金被阿水强拉着，不情不愿地回了礼。
一时众人都不说话，慈儿见气氛太过沉闷，便笑着和阿水说：“你们说捉夜鱼，是有鱼的名字叫夜鱼么？是不是样子很好玩？”
慈儿容貌十分漂亮，肤色白皙，宛若倾城女子，阿水和阿金看着他，都有片刻的失神。
萧远不耐烦地轻哼了一声。
两人回过神来，都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阿水本来看这两人衣着不凡，怕出言不慎得罪了他们，所以并不想多言惹事，现在看着小少爷态度谦和，便笑着解释：“夜鱼不是鱼的名字，其实就是晚上捉鱼的意思。”
慈儿奇到：“晚上看不见怎么捉啊？”
阿水说：“我们在水里下了篓，等水静了再点上灯，那些鱼看见灯光就会聚过来，到那时收篓就会得了鱼。若是得了圆鱼，还能卖个好价钱呢。”圆鱼是西圆湖的特产，身子圆鼓鼓的，花纹很漂亮，味道鲜美，但只在湖心附近生长，而且十分灵敏，一般很难捕获。在鱼市上的价钱比鲤鱼，链鱼要高上许多倍。
慈儿拍手笑道：“原来这就是捉夜鱼啊，听上去真有趣。那你们有捉到圆鱼么？”
“只捉到一条小的。”阿水打开随手的竹篓，从里面取出一个圆葫芦，解了绳套，对半旋开。
慈儿忙凑过来看。只见葫芦里乘着水，里面游着两尾小鱼，一尾圆乎乎的，正是传说中的圆鱼，它身子圆润，鱼身上有红色光泽的花纹，十分漂亮。另一尾色泽暗淡，没有尾鳍，却长着蛇一般的尾巴。
慈儿指着那尾怪鱼，十分好奇地问：“那是什么鱼啊？”
阿水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发，说：“我和阿金都不认得，是和圆鱼一起捉到的，就顺便放进来了。”
慈儿撇撇嘴：“真难看呢。”又摸摸那尾圆鱼，看它在指缝间灵活地游开，说到：“我跟你买了这条鱼，可以么？”
阿水又挠挠头，抱歉地说：“其实我只打算养两天就把它们放回去的，毕竟还都那么小。再说，离了西圆湖水，也是养不活的。”
慈儿耸耸肩，并不勉强他。
萧远一直在旁边含笑看慈儿说话，这时插嘴道：“你们捉夜鱼是要在这里守鱼守到天亮么？”
阿水听出礼貌的逐客令，便笑着说：“是，我们刚。。。”
话还没说完，就听慈儿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身体直直向后倒去。
萧远惊呼一声，上前一把将慈儿抱住。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人生若只如初遇(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