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岁 路在哪？》落十六

3、第三章 面试

　　一、
　　这是找工作的第一关，面试官方法千奇百怪，无孔不入，虽说只短短十几分钟，但受累程度肯定是丝毫不亚于上班一天的辛苦，我想很少有人会喜欢三四个人一本正经的坐在你面前，对你声东击西，问东问西，但毕竟还是有奇葩在的，我曾经看过一条新闻，讲的是毕业季，求职高峰期，许多大学生反应面试太紧张，但奇葩就特别享受。并且百炼成钢，乐此不疲。
　　我是前者，但强迫自己做后者。
　　第一次面试的时候，就是张二的公司，做模具的，他是加工中心的操作工，可能是个小组长，所以，这一场面试，我的成功几率是百分之80。一同面试的人如斯的说。
　　这时候，我们坐在一个小隔间里面，刚刚经历过笔试，现在在等着面试，彼此介绍着自己，我坐在角落里，没说话，抖着身上的水真不走运，才来第二天就下了这么大的雨，吧身上都淋透了。，，
　　我就随便说了几句，他们问，我也把能来这里的原因也说了，于是就有了上面的推测，但是，你所期待的，肯定都是不容易实现的，或许吧。
　　很快就轮到我了，我紧张的原地蹦了两下，走到面试办公室的门口，手忙脚乱的拿出个人简介还有毕业证书，在门口费了一会子时间。
　　两男一女，态度温和，一见我就先说了一句题外话“你和张嘉什么关系？长得一模一样阿”
　　我腼腆的笑了笑，递上手里的东西，“他是我姐夫，没有别的了”
　　“那我们开始吧”主面试官是那个女的，另量的一边一个辅助。
　　“先介绍一下你自己”
　　“你们好，我叫佟乐，来自江苏省某某市什么县，2012年我毕业于什么县实验中学，2012年上半年在我们家乡的电子厂做一名流水线操作工。”
　　这是我能记得清的了，其他的我可能也没说，可能说的断断续续，声音也小，所以导致连自己说没说，说多少，都是模糊了。
　　“恩，和你资料上写的一样，你以前在电子厂做过，那你以前是完全没接触过这个是吗？”右首的一个男子问道。
　　我点点头
　　“那以后学的可能会辛苦一点，图纸啊什么的都不懂”三个人就开始讨论。
　　那这是什么意思？我不行了，不继续了，就这样了？当然不是，肯定不能够。
　　“你平时有什么个人爱好吗？”那女的继续提问。
　　“恩，有，就是看点小说，没事爬爬山坡什么的”
　　“那你都看那些小说？”
　　我肯定是不能说自己看的都是洒狗血的言情小说，愣了几秒钟，猛然想起前天想提升充实一下自己，下载了一本狼图腾，但没看一章就被扔一边了，没办法，灵机一动，只好那他们来应应急了。但被我忽略的是冷场了，这是面试现场最为看重的，却被我弃如敝履。
　　“除了这个呢？还有别的吗？”
　　还有一本，叫那个放风筝的人也给我补充上了。也是他们好心的，断断续续，也没再多问。
　　“那你上学的时候学习怎么样？在校期间获得什么奖吗？”这是旁边的另一个男子问的。
　　“恩，成绩中上等，画画等过一个三等奖”将这些话的时候，我真的体会到了脸上都能挤出血的感觉。
　　这要我怎么回答，我就没读过高中，却是怎么说i，我，不齿于我自己。我想爬起来走了。
　　所以我也就没说话，就看着他们，手里揪着我的被水湿透的旧棉袄，腆着脸开心的苦笑。
　　或许是看出我的不自在，这一场面试随着面试关的那句“好，谢谢，今天的面试就到这里结束，具体结果我们会在这个星期五通知你”而结案陈词。
　　我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如获大赦般站起来，点点头，转身就走，才发现全身都在抖，我不会告诉你我是有点冷，但发抖不是给冻得。
　　而且，如此关头，我还钦佩与面试官面对如我不成一气的应聘者，还能照着流程走下来。
　　快到门口的时候，他们又叫住了我，我可怜的心脏又顿了几秒，惶恐的转过身。
　　“没事，我们就是想问一下，刚刚你来的时候，你前面的应聘者有没有通知你”
　　“恩，有的”
　　“恩，谢谢，那能麻烦你能替我们通知下一位？”
　　“恩，好”
　　出去之后，我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就往那个小隔间里走，还没到门口，下一位就自己出来了。我也往回走。
　　拐了一个楼道，就看见张二等在那里，问起我怎么样？
　　我没说话，回应他的是一脸苦笑。
　　他也看出端倪，也不再多问，反安慰我放宽心，却是他不了解细节，叫我如何放宽心？
　　“他们问你的，你都回答了吧？还有，你那个，嗯，笔试你写多不多？”
　　提起笔试我又是一阵冷汗，我从没见过这样的，。给我们一张好大的纸，上面整整齐齐的排着无数排的阿拉伯数字，每次给我们一分钟，一共做十行，我们要做的就是前后两两相加，把个位数的数字写在右上角，很简单，他昨天晚上给我练了一晚，但是很可惜，我还是没写多少。
　　“没事，没写多少也没关系，我在帮你问问，他们还说了什么”
　　“还说具体情况这个星期五通知我，但是他们没要我电话”
　　这回换上张二苦笑了。

　　二、
　　“那行，你自己看看吧”
　　外面下着雨，犹如我心血在滴，反正衣服也是已经湿透了，索性放开了，淋着雨走两步，可是，力气呢？明明没做什么事的。那就坐下歇歇。
　　刚好电话也响了，是周阳打来的，周阳，除了没穿一条裤子，我们算得上是一起长大的了，打我几个月，但成熟好几倍了。
　　“怎么样啊？面试的”
　　“恩，不太好，我想，我需要好好想想了”我泄气的说。
　　“我就知道，你太单纯老实了，不过没事，你还太年轻”我不好形容他对我到底是有怎么样的爱恨情仇了。
　　“奥，可能是吧”我一边说，一边和一同面试的刚刚和我一起来在门卫室等了十几分钟的一个人大了个招呼，长得挺阳光的一个男生。但是之前确实在工地干活。
　　他朝我微微笑，我回应他一个。
　　“怎么样？还好吧？”他率先发问。
　　我苦笑着摇摇头，“我太紧张了，都不知道说什么，而且写的也不多，你呢？”
　　“就那样，问我什么，就回答什么了，没事的，我写的也不多，他们和你说星期五通知你的吧？”
　　“恩，说了”
　　“那就不要想太多了，好好玩玩，没事的，怎么还坐在雨地，你有伞吗？我这把给你？”
　　“不用了，谢谢”
　　“那我先走了”
　　“好“
　　“没事的，好好地吧，不算什么的”那面的周阳也在安慰我。
　　这时候，我反而笑了，我也真是没觉得有什么，只是今天的雨有点咸。
　　是在厌倦了无头苍蝇的轮转，最终，我走进了中介的门，之前来了好多次，无故就退了出去，今天就试试吧，老板给我们推荐的是一家新公司，欧美企业，端的是待遇好，职位多，选择多，故而成为一匹黑马。
　　一百块的中介费，交的时候颤了一下，尽管是还可以退的。
　　三点半出发，所以在外面等老板叫车，站我旁边的是一个女的，聊完天才知道，孩子今年上学，才有空出来上班，我变着相的引着她聊面试环节，她显得很淡定，我确实心有余悸，和她说我前天面试的这一关，到现在都是害怕。
　　彼时已经是过去几天，而且今天是星期五，还是没有一点消息，这一点尽管当天就知道了的，但实话说还是抱着一种侥幸心理的，但这么几天了，侥幸已经变成焦心了。
　　做吃等死的人，最后肯定会死，所以我不能，所以，第二天，我就找了工作了。
　　转了个身，就看见了一个人，长方脸蛋，浓眉大眼，是那天和我面试的一群人里的另一个人，她也看见了我，朝我点头示意，人也过来了。
　　“怎么样？你收到通知了吗？”我率先提问，看见他也在这里，我尽然为他和我一样被刷，而暗自高兴，这个想法吓了我一跳，我什么时候变成此等小人了，或许，我本来就是白眼狼。
　　“收到了，今天跟朋友来办点东西，你呢？”
　　和玻璃碎裂一样的声音，是我的心。
　　“没有”
　　“阿，那也没事，这次他们招的人少，除了你，我们都是做过的，你还年轻，可以去电子厂试试”
　　要不是在安慰我，我就骂他有眼无珠了，频什么如此看轻我，他到底是从那看出来我不能做这类技术工种的。
　　面试的时候，中介老板给我们送到欧美产业园，新盖的，高楼林立，确实很创业园。
　　这一次的面试简单了许多，让我有种面试本该就是如此简单的错觉？
　　就和我们聊聊天，介绍德国企业和美国企业区别，公司待遇，招聘工种之类，又各自让我们填了一张表格，开了句玩笑“学籍一栏可以不用写了，现在这玩意铺天盖地都是，谁知道真假，我们也没时间挨个查”倒是把我吓了一跳。
　　最后又给了我们每人一张图，问我们上面都有哪些颜色。
　　之后又参观了工厂，和我们说，如果可以，星期一自己带齐文件就可以上班，随后就各找各家，各找爹妈。
　　出来之后就碰见了前面那个女的，她跟我说“其实挺好的，理她租的房子也不远，她就来这里了，还说先做着，不满意在慢慢找，毕竟中介老板说的年过完大半个月了，人家工厂该招的的都招满了。
　　给她说的我也动心了，但现在对我有个最大的问题，产业园没有宿舍，最近的地方就是张二住的街道上，离这里步行四十分钟的路程，没有别的交通工具，这我得好好想想。
　　张二打过来的时候，我正往回走，简单的和他说了这边的情况，他也一如既往的回我“那行，你自己看看啊”
　　我当然会自己看看的，肯定会自己看看的，还要好好看看的。
　　他又和我说了那边的情况，说什么他们说我年纪有点小，而且性格太腼腆，穿衣服也不时尚，叫我看看哪天在门口见到的那个阳光男生，人家的穿着，又说了一遍“你自己看看就收了线。
　　三、
　　从会议室出来之后，就可以自行离开了。也标志着我又完成了一场面试，遗憾的是真的再也没见到张二公司的那种面试规格，我开始试着相信，可能面试的流程像这样才是大流向吧。
　　张二公司是属于奇葩和装字母届的翘楚。
　　这公司门面给修的真像大公司，都不像工厂了，我转了很久才走出大门口，在外面就四处找寻张二的身影，打电话给不接，不知道怎么回事。
　　今天的天气很好，尽管还没出正月，但已经是热辣辣的了。
　　张二今天没上班，特意奉命陪我四处转转，找找什么的，从他们公司后面，一路转过来的，要不是我急着找工作，这倒是一个散步的好方法，从他们公司后面过来，她就在跟我介绍他们公司的各种好，什么他们公司是日本企业，厂房小，但是院子里还有一块很大的闲置土地，市值500万，为这块地公司上层人心惶惶，在昆山这寸土寸金的地方，这么一大块闲置土地被闲置，这肯定是不对的。
　　又说他们公司的管理层刚刚换人，就说以前有一个木匠，什么都不会，去面试一下就被日本经理看中了，上班之后还是什么都不做，但就是没办法拿他，直到换了经理，才清理了此等害虫。
　　诸如此等矛盾重重云云。
　　这一家是我之前在菜市场门口看到的招聘，做铝业的，拿了张简章，回去简单的分析了几点：
　　一，有毒？二：危险？三：累？
　　尽数写在上面，结果回来被张二看见了，还直夸我长大了，晚上汇报的时候，打电话怪模怪样的声调让我吐了。
　　是在半路的时候和他分道扬镳的，他说回去公司帮我问问，说不定有可能，这句话我听了好多遍了，还有一句话是“他们说你年纪太小，说我们公司到现在都还没招过像我这么小的”
　　后来面试的时候，写表格的时候，他倒是也跟进来了，但碍于当时气氛，我没理他，后来我们单独被叫去小会议室，出来的时候，就看不见他了。
　　再看见他的时候，他从老远的小土坡后面来，对我说他手机刚刚甩了一下，看我还没出来，就自己走走，他以前从来都没这样散过，感觉还挺不错的。
　　我听了一顿白眼，好家伙，我记得虎头白脸的，人家当天气好旅游来了。
　　我跟他说了这边的情况，工资三千五，四班三倒，有宿舍，有食堂，要是决定来的话，回去准备好体检报告，农业银行卡，身份证复印件，等等等。
　　他回我“那个，我刚刚去公司，说领导都出去了，都还没决定，还说你年纪小，我们公司就没招过这么小的，说不定还有可能”
　　我只想问？你们公司都没人在，那谁告诉你我年纪太小，说不定还有可能的，张二，你能回答我吗
　　“这边条件还不错，你自己看看噢，时间不早了，回去吧，买点菜回去做饭”
　　那是当然。
　　往回走的路上，在他们公司正门的隔壁还有一家能源公司，装修的富丽堂皇的，金银剔透的玻璃被阳光轻舔，发出刺眼的光芒，让人不能直视。
　　左手是和张二公司的一墙之隔，右首却是一条弯曲的河，河水清澈，微风袭来，吹得水面波光粼粼，像是丝绸一般温柔。
　　张二走到大门口，看着上面的招工启事，问着门卫现在还能应聘吗？门卫点点头，她就让我进去，面试激光切割学徒，我不知道这是什么。
　　她也没和我解释太多，只跟我说和线切割一样，现在外面好多都要的这个，我将信将疑的进去了。
　　问着前台拿了一张个人介绍，她自顾的敲着电脑聊天，好一会才掷了一张纸给我，把我赶到角落里填写。
　　不是我一个人，还有一个年级看起来比我大很多，聊一会子天，才知道他是做电焊的，别的就不知道了。
　　那个做电焊的给带到车间去面试了好久，两个人才又回来，车间主任个子小小的，看起来慈眉善目的，很亲切的一个老头儿。
　　问了一些个人情况，他离开了一会儿，再回来的时候，带回了大腹便便，快秃顶的男人，介绍后才知道是老板。
　　那老板先给做电焊的人定了下来，2300的底薪，做电焊的也欣然接受，抬步离开。
　　到我之后，他和车间主任耳语了一阵，我只听见车间主任看着我说还行，也可以留下。
　　最后，老板也是欣然接受，给我2100底薪，我也抬步离开。
　　张二高兴坏了，吃饭的时候多吃了还几碗，心情一点也没有因为手机坏了，和大姨姐失去联系而打扰，但没压过他的理智，让他掏个几百块钱换了他的老爷机。
　　我洗碗的时候，他又拿出他的手机，哈哈大笑，跟我显摆他的手机给冲了一会子电，竟然又好了。
　　给家里打电话的时候，毫无意外的又提到了我，讲说他今天累了一天终于给我找了一个好工作，而且没有危险什么的云云。
　　此时我听着她的话，全身犯冷，要不是有太阳，我还以为天又阴了呢？她这是在骗谁？我，还是家里人？还是他自己？
　　他真当我不存在，真当社会这个社会鼻塞到解放前？激光切割和线切割真一样？真没一点危险，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