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八 ...
-
时值四月阳光不愠不火，苗疆的天气温暖，夜里确也宜人，唐无煜穿不惯苗人的衣服，嫌得露的太多，曲鸩骨瞅着他胸腹上凤凰蛊留下的红色痕迹，点点头，也绝不能让别人瞧见这痕迹，即使寻常弟子认不得这印记，教中一些资历颇深的长老护法可是看的出来，他当初对凤瑶发过誓，若是再练凤凰蛊救不相干的人，就会被逐出仙教，用不让他回苗疆，不过这印记在唐无煜身上，谁会没事儿拔了他的衣服呢。曲鸩骨这些天给他做了一套粗布衫，针脚歪歪斜斜，不过能穿起来已经很是不错了，唐无煜的身材挺拔，肌肉匀称，显是比曲鸩骨撑衣服，衣服虽然做的丑，但穿起来倒也像样。唐无煜却也奇怪，为何要这样小心翼翼的，曲鸩骨说“仙教倒也不是不允许和唐门有来往，只是……你身上有凤尾印记，万一被被人看见了，遭殃的却也是我啊。”
唐无煜觉得奇怪，这救人的东西怎么就不让炼了，曲鸩骨和他说了缘由，他笑道“怕什么，大不了我带着你，咱们上洛阳，上扬州，再领你去看看长安城，哪里不比你这苗疆荒野，中原的繁华，还不吸引你，你不想去看看吗？”
“想是想……”曲鸩骨听他说也笑了笑“可这儿是我的家，真要离开了，却也不知道怎么办。”
家，唐无煜心里嗤笑，自打他生在唐家堡有意识以来，就没觉得家有多好，任务和训练不停的交替，暗杀与逃亡，所谓家给他的就是这样的感觉，众多师兄弟也是惨死于此，还有他叛逃出走的孪生弟弟，至今是生是死也浑然不知，这些他都不愿和曲鸩骨说，他只说自己是唐门弟子，被曲鸩骨捡回来的时候是因为一个委托任务太过凶险受了重伤，是逃到这附近的，索性曲鸩骨救了他，她说唐家堡离苗疆不算远，想去的话可以带曲鸩骨去唐家堡外围神机山那里转转。他不愿意离开曲鸩骨，这是他活了二十年唯一能找到温暖的地方，他知道那次刺杀未遂的人与浩气盟有些联系，一定有人明处暗处的寻找自己，自己是在苗疆被人救起躲藏起来的，早晚有一天也会找到这附近。
唐无煜是有些私心的，不仅有私心，占有欲也日渐强烈，他想要走到哪儿都能把曲鸩骨带在身边，他对曲鸩骨说自己的生活早晚会回到漂泊不定居无定所的时候，“到那时你可愿意随我走吗？”曲鸩骨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是说道“那你当真不在乎我是个男子？”唐无煜摇头，摸着他的脸，似是捧在手的温玉“这话若是换了我问你，你又是作何回答？”
曲鸩骨抿抿嘴，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他吻了吻唐无煜的嘴角“那便没有什么能把我们分开，哪怕是你我天南地北，我也能循着凤凰的气息找到你。”
曲鸩骨跪在凤瑶面前的时候竟是没有一点儿惧怕。
那日他带唐无煜在寨子中游玩，他虽是后悔不该和唐无煜与那些孩子胡闹，拉扯间露出了唐无煜胸口的红痕，他看见凤瑶的脸色当时就变的陌生，几个师弟师妹也突然静下来，片刻后开始窃窃私语，凤瑶当然认得出那是什么，她盯着低着头的曲鸩骨，眼中除了愤怒还掺杂着失望，唐无煜将曲鸩骨挡在身后，只沉沉说道“救人行善，也不为过……”
那凤瑶看了唐无煜片刻说道“我看你面生，非我教中人，你且让开。”唐无煜并没半点侧身的意思，倒是握了握曲鸩骨的手，他感觉曲鸩骨颤了颤，抽回了被自己握在手心的手，绕道身前，直直的跪了下去，周围的人越聚越多，把他们围在中间。
曲鸩骨那时候心里却是静如止水，诺诺道“师傅，弟子不孝，未能谨遵师训，违背誓言，但若是见死不救，弟子也做不到，世事不能两全，要弟子眼睁睁的看着明明能救回的生命就此逝去，弟子于心不忍……”
凤瑶听了他的话，一时竟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她叹了口气“你当初答应过我什么，你自己心里还不清楚吗？”
立在一旁平时和曲鸩骨关系都还不错的五毒弟子登时跪下了好些个，说着看在曲鸩骨平时沉静，也不曾犯什么大错，希望凤瑶再往开一面，把那个他救起的人逐出仙教就是，替曲鸩骨求情，唐无煜听不懂他们说的苗话，伸手想去把曲鸩骨拽起来，曲鸩骨没看他，甩开他拽自己的手，只是叹气“各位师兄师姐不必再为我求情了”完了身子冲着凤瑶磕了三个头“师傅与教主养育之恩此生无以为报，自此或生或死，也再与仙教无关，我……明日便离开。”说罢起身拽了唐无煜就离开人群，他听见身后兄弟姐妹喊自己的名字，但当那些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远，曲鸩骨却觉得清净了不少。凤瑶听他一席话，却是气的流了泪，也转身向自己住处回去，非是凤瑶不挽留他。
唐无煜的一直被曲鸩骨拽着走手被他握的发酸，他索性把曲鸩骨背了起来，曲鸩骨的脑袋搁在他肩头，湿热的气息打在颈窝有点儿痒痒的，后来曲鸩骨把整个儿脸都卖在唐无煜的肩头，两人一路无话，唐无煜即使听不懂苗话，却能感觉得到发生了什么，趴在背上的人这会儿却是一颤一颤的，像是呜咽，“你哭了？”
“没有……”曲鸩骨在他肩头蹭着，就是没承认自己掉了眼泪
“鼻音这么重还不是哭了……”唐无煜把背上的人往上掂了掂“别哭，我带你上中原玩儿去，去看繁华的长安，玩儿累了再去扬州，扬州旁边儿有个小镇子，咱们可以在哪儿安家……”
曲鸩骨这会儿正伤心，唐无煜说什么他都是懦懦的点头，轻声的恩着，但还有那么一点儿向往着中原的繁华，唐无煜一直和他扯着些有的没的，比如秀坊的姑娘跳舞有多看，或者他们还可以到丐帮去吃正宗的叫花鸡，一直到他发现自己背着的人呼吸变得均匀，也不再点头哼声的回应自己，才知道曲鸩骨趴在自己背上睡着了。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