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修仙欺骗了你》关山暮雪

4、姐妹要不要

　　肩膀被人拍住，慕容西背脊一僵，然而就在看清那人面貌时候又放松下来。

　　不是郑融。

　　“我们认识？”她挤出笑容，假的可以。

　　“姑娘不记得了？”那人似乎极为震惊，一脸不可思议，若非慕容西确定自己并未失忆，看他熟稔模样，倒是要怀疑自己脑组织受伤前尘如梦了。

　　见她依旧茫然，那人失望之极，指节渐次敲击腰部一根笛子，头直摇晃，慕容西视线拂过笛子，滑到手指，瞧见老茧三两个，于是脑中白光一闪，是他！

　　那个驾车的车夫。

　　“你不是已经……”她张口，又在众人疑惑眼光中将后半句话收回。

　　那人哈哈大笑：“白云书院，不会也不许上门求学的弟子受到伤害。”说完对着众人朗声道。“白云书院灵枢阁季桓，恭候未来的上仙，各位请随我来。”

　　竟是接引人！

　　慕容西一路跟随，脑中却思考着季桓刚才的话——白云书院不会也不许上门求学的弟子受到伤害，即是说，她半途遇险也好，遇人不淑也好，都是在书院控制当中，不论如何，都会活着来到书院，参加考核。

　　所有人都会活着。

　　端木家的两人，也不例外。

　　所以在花瓶门中，街市之上，那两人信步闲庭，并非假象。

　　而当时在那片树林中到底发生了什么？那红衣女子一伙是否安然无恙？也许就要问季桓了。

　　想至此处，她偷偷看向季桓，发现他虽个子不高，样貌亦不出奇，却别有一番风骨气质，想来就是高阶修士与普通人之区别罢，自己虽修习多年，与之相比，却也是有云泥之别。

　　诚然，为了走江湖保命，慕容仙教她不少，但不知为何，自己虽灵根尚可进阶上却是极为缓慢，便是丢在这些初入书院的人群中，只能说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普通而已。

　　唯有一些旁门左道倒是精通地很，但要担忧功德箱干扰，实在略有惆怅。

　　不过她并未惆怅太久，季桓的入学动员“大会”很快打断她的思绪，带领她走进新烦恼。

　　“大家经过重重考验，已成为白云书院的一份子，往后，便要与白云书院生死与共，今日你以白云书院为荣，他日书院以你为荣。各位在今后学习中需要谨记三点，一，刻苦努力，天赋是一部分，但努力却是大部分。二、虚心求教，人人为我师，莫要小看任何人，便是一只动物，也可能成为你的师父。三、莫要轻信于人，未来很美好，但要经过一段不美好方可抵达，许多人尚未摸到美好的门框，便已死在那段不美好中。”

　　说完，季桓负手看向众人，似在等待。

　　果然有人呛声。

　　“师兄，前两条我十分赞同，但最后一条却是不敢苟同，人之初性本善，何况修仙之人，心智需要纯正，若时时刻刻想着防备算计，如何得成大道？”

　　慕容西眼皮子没抬。

　　是刚才那个青靴子，果然是娘怀里的宝贝儿呢，人之初性本善？那是美好愿望所以要刻在书本上世代传承呀。

　　“这位沈师弟言之有理，但我却以为，恰恰是这位师弟对于这第三条该是深有感触，如此倒是我想错了。”说罢眼角瞥一眼低头揪衣角玩的慕容西。

　　季桓此时立在高出，又是宣讲人，集全场目光于一身，他一言一行都是落在众人眼中，况且这一瞥状似无意实则毫不掩饰，所有人都知道沈意与这低着头搅衣服玩儿的女娃那段插曲，便都用一种怜悯目光看向沈意思，大约是叹他执迷不悟。

　　慕容西觉得愈发忧愁了，但凡要做大事者，必先大隐于市，便是不济也要小隐于野，如此众人瞩目关注度过高，实在是出师不利。

　　然这终究是动员会，非慕容西讨伐会，她心中的小九九，藏得可好哩。

　　只她觉得，这季桓实在不简单，耳目通达，似乎一切都逃不脱他的目力范围，倒是需要好好观察防范的。

　　不过季桓并未留给她时间，说完宣言，季桓分配了各人所属院阁便离开，将一帮子人移交给一位高挑长腿的姐姐带领，长腿姐姐和善可亲，样貌美丽，立刻得到不少热血青年垂涎，被围在中央好不烦恼，慕容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腰与胸，清醒万分地走向了子鼠楼。

　　白云书院分为九阁十二楼，九阁是高阶弟子修习之所，分别为-灵枢阁、天机阁、素问阁、飞鸾阁、谛听阁、长风阁、流云阁、多宝阁、万花阁，较之九阁，十二楼是初入门弟子所待的地方，以十二生肖命名，所以，分配也很公平，按属相。

　　慕容西不喜欢老鼠，却属老鼠。

　　子鼠楼很大，很朴素，按着路线图很容易就找到自己宿舍，四张铺子，四套用品，很好，慕容西微微颌首——久违的宿舍生活。

　　将被子摊开，查看有没有霉斑，将地面清扫一番，灰尘全部扫除，用抹布擦好桌椅，手指一划，纤尘不染，唇角扬起笑容，慕容西在床上坐下，闭目养神。

　　过不多会儿，门口有窸窸窣窣声音。

　　“我能进来么？”门外一颗小脑袋探出，怯生生。

　　“好呀！”慕容西睁开眼，目光真诚。

　　“我叫西门燕，是清远县人，哇哦，你真是勤快啊，好干净。”女孩进来之后，发觉屋子已经打扫干净，自报家门完了后扯着慕容西拉家常。

　　“慕容西。”回应之后，慕容西便默默听她说书院的稀奇事，偶尔点头附和。

　　说了一会儿又进来两人，是挽着手的，一般打扮，却是一对双胞胎姐妹。

　　“你们好。”抛去初始的拘谨，先来一步的西门燕招呼她们，似是主人。

　　“我是李金玉。”

　　“我是李金佩。”

　　两人报了名字，之后皆是放下包袱各自分配了余下两张床铺，然后李金玉道：“师姐说一会儿带我们去市集上买些生活用品，你们一道吗？”

　　生活用品？

　　慕容西耸耸肩膀，果然，白云书院是不发生活费的。

　　“那太好了。”她回笑，自然是要一道的。

　　说是市集，其实也不过是一些书院内部人员开设的摊位，位于书院后山一处空地，里头大概有三五十个摊位，各种东西都有卖，周围用一些围栏隔开，因入了书院的新弟子不能随意外出，所以许多东西需要补给时候就只能依靠他们，当然他们不会白白贡献，这价格自然比外头贵了一些，所以说即便学员们交了学费，也不能空手入住。

　　慕容西一想到老头子只给两个破饼充当路费与生活费，便不由恶向胆边生。

　　太无耻！

　　“慕容妹子，这东西你觉得如何？”正想着，一边西门燕扯她袖子喊道，慕容西回头，就见到她指着一个小小的黑色石子儿一脸震惊模样，眼中流露出渴望与激动。同时便见到小摊主人露出你好眼光的神色：“姑娘，真是好眼力，这东西，来头可大了，你可知道上月里阳谷县发生了一件大事儿？”

　　“什么事儿？”李氏姐妹本是看着另外一样东西，此时也转身过来听故事。

　　小贩压低声音，道：“天外飞仙！”

　　“天外飞仙？”慕容西想笑，却憋住。“如何说？”

　　小贩：“这是天上的神仙斗法遗落下来的仙石，虽无灵气，但却别有用途，姑娘可想早些学会徒手取物？”

　　徒手取物是修仙者需要掌握的基本技法，只有学会才能驾驭法器，仙剑之类法宝，是同御剑飞行一样重要的基本功，需要足够灵气支撑，一般需要达到练气大圆满方可顺心如意地使用。

　　白云书院的初级弟子大多为练气中期，徒手取物对于他们来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一瞬间，慕容西在西门燕与李氏姐妹眼中都看到垂涎之色。

　　石头只有一块。

　　“啪！”西门燕拿出一锭金子丢在摊子上，爽声道：“我要了，你快将要门告诉与我。”

　　慕容西瞧见李氏姐妹眼中闪过一丝忿忿不平，但她们相视一眼很快掩饰过去。“西门姑娘好大方。”李金玉柔柔弱弱道，手指搅着，李金佩却是有些阴阳怪气。“西门姑娘是千金小姐，这些钱不过九牛一毛。”

　　“大哥，这东西如何用？”然而不只是西门燕神经大条亦或是心理素质强大，对于李氏姐妹话中有话恍若未闻，只是专注于眼前这块石头。

　　那小贩见买家如此大方，喜笑颜开，便贴着西门燕耳朵说了一通，末了还交给她一张黄色羊皮纸，西门燕当着大家面收入储物袋中，笑道：“此次真是有收获，我请你们吃饭。”

　　她既能毫不思索地丢出一锭金子，想来家世该是不错，冤家宜解不宜结，李氏姐妹不是傻子，立刻喜笑颜开：“恭喜你。”

　　慕容西从善如流附和一声，四人又是随意转了一圈，慕容西行走江湖多年，一般玩意儿早已不能入眼，并未寻到中意东西，李氏姐妹两人倒是问了不少，却都是杀价不成功而告吹，期间李金玉看中一块聚灵玉佩，心动不已，只对方要价太高而谈不妥，只能眼睁睁看着其他人买走。

　　“不要难过了，姐姐。”当晚，子鼠楼后花园，小亭之中，两个身影靠着窃窃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