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酒青春》有致

6、如果我不是女主角

　　年底，中文系与外语系的联欢会由徐风和李春瞳主持。徐风让我来写稿。想了想我说，有李春瞳还用我吗？徐风说，用，你比较适合写这种热闹的东西。

　　哦。无论是假装大方还是显示才干都是足够的理由。我说好吧。这种稿子是不难的，开场让老师觉得很有宗旨，俩人搭腔对白让同学开心的笑，那就完成任务，我们这俩系都是女多男少，让女孩笑还真不算难事儿。

　　那几个晚上我都在教室里嗑瓜子，看他们排练，李春瞳是从来不问人意见的，大概这晚会有她许多心血，我只是建议不要在舞台上摆秋千，容易被那些意图表现少女情怀的人坐坏。上次就有过这种例子，效果非常不好。可是李春瞳好像没有听到，不肯考虑，我不说话了，关我什么事……

　　不过看她像男人一样和徐风相处我有着莫名的感激，我总是把自己放在低点的位置。可有一次，徐风问我，感觉怎么样，我还是答非所问但由衷地说，好像给老公找个二奶，天天还得看着。

　　联欢会的水准相当凑合，我略微不快的原因是，看这联欢会，有几个场面，就像是徐风和李春瞳的婚礼。徐风白衣胜雪，李春瞳穿着红裙子好像随时都能唱《好日子》。他们一起说话，一起带动全场唱歌。我听着他背着我写的台词和李春瞳耍花枪，很是心酸。我与沈郁耳语，这李春瞳演技天然，平时扮相那么酷，现在眉梢眼角都带笑。

　　不过凭良心讲，我的徐风甚至相形见绌，李春瞳没有一句废话，语言妥帖幽默，做游戏的时候，有的同学搞砸了，三言两语化解问题。整个舞台，她一人最光彩夺目。其余人都在上演模仿秀，有歌手唱《冰雨》，指天指地，说句THANK YOU。有人《催眠》，画熊猫眼，啦啦啦，惟妙惟肖。我只在李春瞳出场客串小品时听一男生低声道，这女生谁敢追啊。

　　这么高素质的潜在对手让我有些与荣荣焉的可耻感觉，心里想多亏这稿是我写的，不然我岂不隐形了。

　　那天晚上徐风送我回寝室。

　　不错啊，我尽量笑得很开朗。

　　当然，徐风有些兴奋，脸上还有小亮片，他使劲抱抱我。江大妈（徐风班导员）说这是同学们注意力最集中的一次联欢会啦。

　　我心不在焉地牵着他的手，还记得第一次牵手，手心都直发汗，现在已成习惯，年轻的我认为凡事如成习惯，就是人生的岁月了。是的，我很在意，毕竟我们不是有七年之痒的夫妻。我觉得有些狼狈。这一年忍着憋着，我胸杯大胸怀还是很有限的。

　　徐风，其实我这个人一点也不潇洒，有些关键时刻，并不会说话。

　　嗯。我以前也知道，不是测完智商再来约你的。

　　我们在一起这么久，我好像没有提过李春瞳。

　　徐风愣了一下，沉默一会儿，看着我，并无遮掩地，曾经和李春瞳一起在高中时最厌学的时候跑到学校外面，那时候觉得天空低沉，心情烦躁，就像一只鸟在漆黑的山谷里乱转，找不到出口，喘不过气。我俩发现铁路旁边有片桃林，我俩在那里穿梭着走来走去，也不说话。就是这样。

　　我使劲握了一下徐风的手，想温暖他，无奈我的手冰凉。

　　浑身无力地回到寝室，爬到沈郁小姐的床上，安慰她独自一人回宿舍的心酸，并把我的心酸讲给她听。沈郁说，嗯，现在就差一个你的追求者了，他俩在高考前经历了类似妇女更年期的心绪紊乱，感觉一同度过了人生比较艰难的时段，或许彼此有种无可替代的感觉。你横空出世打破沉寂，就像那些其貌不扬的第一女主角，取得最终胜利，再有个才貌双全的第二男主角对你穷追不舍，刺激一下徐风的胜负欲，两男两女对着镜头抱肩微笑，多么完美而有血有肉的韩剧。

　　我想象沈小姐描述的画面，一股莫测的寒意袭来。如果我不是第一女主角呢，我自己一个人跳舞，一个人high,充当了别人的什么呢。在徐风所说的“就是这样”中，有没有谁流了眼泪，谁拉了谁的手，谁的梦中也在桃林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