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stino》永恒绿叶

6、番外-1-中

　　沢田纲吉纯白无暇，可他现在黑的掉渣。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复当初？太遥远了啊……
　　他的梦中平静，再没有过挣扎。六道骸依然被浸泡在复仇者监狱的最深处，却也是许久没有在现实中见过，遑论梦中。山本武成就了镇魂歌、黑暗世界中排得上名的杀手，但也离他越来越远，他都快忘记这个人的笑脸了。狱寺隼人一如既往，但也褪下了冲动的表皮。到头来，他还是没弄清自己的岚守效忠的是他，还是……仅仅只是彭格列十代目呢？
　　蓝波·波维诺就不用指望了。就算小孩子心思细腻，可离开他这么久，又如何察觉他内心的波涛平静？至于了平，他的晴守虽然精神大条，却也在下意识的依照生物的本能趋吉避凶。他的老师，也在承认他已经出师后，离开了他的身边。虽然没有脱离彭格列门外顾问部门，而他间或也能得到消息，但终究就是不在了。
　　到头来，察觉了他内心的涌动，并深切参与其中的，也只有云雀恭弥了。
　　他的云守，离他最远，却觉他最深。
　　就算如此，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他将时间停在了哪里——如果彭格列还有十一代目的话。

　　他察觉了白兰·杰索的野心，在杰索家族崛起后，在千花家族出现前。而在入江正一找上门来后，更是验证了一直的猜想。自打继承了彭格列指环所代表的时间轴的力量，他便知晓自己的时间会在未来的某个时间点停留，而后，继续前进。入江正一给了他一个绝佳的机会，一个永远停止的契机。
　　至于小正问他为什么要选择九年零十个月前的自己交换到未来改变世界而不是其他时间的时候，他是怎么回答的？对了，他说，那是拥有无限未来的自己。
　　已经发生的事情成为了这个世界既定的历史，就算改变过去也改变不了现在的世界前进的真实。
　　他开始隐秘悄然的步步退让，任由白兰掠夺。明面上，是千花家族实力强劲，连彭格列也不得不败退。实际上，或许白兰也察觉到蛛丝马迹，彭格列是故意的，但便宜不占白不占。
　　不论如何，白兰不明白，为什么沢田纲吉要这么做。他从未弄明白这个人，不论是在哪个世界？他不像家族众人想那彭格列十代不是自身对手，这也挑起了他的兴趣。或许还有怒火，以及某些连他自己也没整明白的情绪——在彭格列放出消息说他们已经销毁了彭格列指环的时候。
　　直到一切将成定局，那人单刀赴宴。

　　今日他若杀我，他日他必为我赴汤蹈火。

　　云雀恭弥到的时候，沢田纲吉正在吃早饭。
　　没有像以往一样一丝不苟的穿着西装，只是闲散的套了浴衣。棕色的发丝边缘还在向下滴水，顺着纤长白皙的脖颈，沿着肌肉的纹理，下滑到质地柔软的深蓝浴衣里。
　　已经有多久，没有看到这个人这样的神情了呢？
　　他的棕眸中溢满了温柔，可那温柔却不是为了某一个人；他的双眼专注，可那专注的唯一不属于任何一个人。他是在看着你，又好像是透过现实遥望幻想。拥有这样一双魔力的眼的人，是黑暗世界的教父。至于沢田纲吉，他眼中的情感是真实的，被他注视，就好像你是他的世界。
　　“你来了啊，恭弥。”
　　同双眼一样柔和的嗓音唤回了云雀恭弥的神志。云雀恭弥有些懊恼，这个人还是能这般轻易的吸引他的全部注意。哪怕当初他发现了自己的情感全力追逐，这个人不曾回应亦不曾拒绝，就算赌上他全部的骄傲，到最后也还是被远远的甩开。他是云，这个人却是大空。只有天空能让云自由的翱翔，可云却只能仰望天空——哪怕离天空最近的只有云！
　　拉开桌子对面的椅子，哪怕内心异常烦躁，云雀恭弥却还是面无表情，回应般冷哼一声：“嗯。”
　　扫了眼对面的人，看着这个人熟练的用刀叉切割着牛排。上好的红酒在晶莹的酒杯中被阳光射透了鲜红，标准的完美的礼仪。
　　或许是被注视的太久，对面的人抬起头来，放下刀叉，用餐巾试了试嘴角，抬起眼帘，问道：“恭弥这么早来，还没有吃饭吧。要不要一起用？”
　　云雀恭弥没有回答，铁灰的眼眸中承载了他不想掩饰的情感。
　　唤来下人给云雀恭弥也上一份，被打断的教父继续了他的进餐。
　　云雀恭弥没有出声，他只是这么看着对面的那个男人。等到属于他的那份牛排上来时，云雀恭弥直接拿了沢田纲吉的杯子。不得已，正准备给云守满上的侍从只得重新为首领拿了酒杯。蓄满紫红的酒液后，行礼退下，小心地为首领和云守关好了门。
　　“你的看上去比较好喝。”抢了首领的酒的云守这般解释。
　　而默认了自家云守行为的首领只是无奈的耸肩，“这都最后一天了，恭弥你还不让我放松一下？”
　　“你会回来！”铁灰的眼眸骤然闪过狠冽的光，一直以来的怀疑都在此刻凝聚，好像如果没能得到解释就会瞬间爆发一般。“别骗我，草食动物。”
　　“或许吧。”纤长的手指点上洁白的请帖，抚摸着请帖边缘烫金的白兰花纹。“我想做什么，恭弥你不是最清楚了么？”
　　“别骗我，沢田纲吉。”云雀恭弥只是重复。
　　“是小正给我了这个机会呢~”或许仅仅是因为面前这个人是云雀恭弥，本来打算永远埋葬的秘密，沢田纲吉还是说了出来。“我将彭格列交付密鲁菲奥雷，白兰·杰索是我选中的人。”
　　选中白兰·杰索？为什么！
　　不用超直感提醒，沢田纲吉也知道在自己说了那样的话后，云雀恭弥会怎么想。但是，更多的，他不能再说了。
　　教父没有继续解释他的话语，只是向他的云守举杯示意，结束了自己的早餐时间。
　　推门离开的首领脸上浮现了浅淡的笑意，他背后的云雀恭弥却是恨恨的盯着他的背影，将手下的牛排切割的支离破碎。

　　“呐，恭弥。你觉得哪个颜色比较好？”
　　等到云雀恭弥解决了再找到沢田纲吉的时候，刚推门而入，就听到了这样的问话。
　　原来沢田纲吉已经擦干净头发，穿好了衣裤，正为领带的颜色而迟疑。
　　更走近两步，只见首领办公室的办公桌上摞了两摞和大厅里的古董花瓶差不多高的公文，而在更里的内间里，棕发的青年正站在镜子前笑眯眯的看着他，一手紫、一手条纹领带。
　　“黑西装？”撇过搭在椅背上的黑色西装上衣，云雀恭弥知道在坐上首领的位置后，这个男人就再没有穿过任何黑色的衣服了。不用他疑问，男人自然会给予解释。
　　“还是黑色的好了。”比划了两下，终于决定两个颜色都不选的男人放下手中的两条领带，从衣柜里专门放领带的地方抽出一条纯黑的，熟练的系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一边盯着镜子中的自己打领带，听到了自家云守问题的男人一边回答：“黑色显得比较正式啊。”
　　切，也没见你以前有介意过这些。一旁暗自绯复的云雀恭弥还是上前搭了把手，亲自为他的首领整好西装。
　　就在沢田纲吉伸展手臂，任由他的云守对自己动手动脚。就在云雀恭弥做好了一切，打算退开两步欣赏自己的成果的时候，沢田纲吉轻轻的一句话飘到他的耳边，定住了他的身体。“难道不觉得，穿这身过去就和参加葬礼差不多了么？”
　　就连两人擦肩而过，他都没能让自己的身体动起来，去拦住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