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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宝鼎香深待君来 ...

  •   叶展眉位份不低,按例制,身边伺候的宫婢本该有二十余,但她素日好静,贴身伺候的除了恭侍玉娴、婉侍蕊儿,不过三、五个二、三等宫婢,宫中通共只有十来人,且她所住的湘仁殿又偏远,待秦瑄赶到时,偌大殿阁中,竟只有蕊儿迎上前,他不由眉头一皱:“娘娘醒了么?怎么只有你一人伺候,其他人呢?”
      蕊儿忙跪道:“娘娘还晕着,玉娴姐姐去请陛下,玢儿去华阳殿禀告皇后娘娘,小连子去太医院请太医,燕儿、彤儿去锁芳园摘梅花还没回来,所以,就,就只剩了奴婢在宫中!”
      秦瑄几步跨到床边,面色冰冷:“这一大早的,摘什么梅花?”
      玉娴忙跟上前道:“娘娘晨起时见下了雪,又听说锁芳园新梅初绽,高兴得了不得,想着皇上爱喝清露酿,说这新梅新雪用来酿酒最好不过,这才急急打发奴婢们去摘梅!”
      眸中闪过一丝柔色,秦瑄在床边坐下,一手小心拂上床上女子苍白的颊,只觉触手冰冷,心上一颤,冷道:“娘娘是怎么晕过去的?太医呢,怎么还没到!”
      “奴婢们也不知道,”玉娴垂首道:“娘娘原是要亲自给皇上摘梅花的,可起身后刚换了衣服便觉得身上不大舒服,这才吩咐燕儿、彤儿先去锁芳园,原以为歇一歇就会好,可刚在榻上坐了没多久便晕了过去,怎么唤也不醒,奴婢们实在慌了神,这才赶紧请皇上来!”
      眉一紧,秦瑄拨了拨女子低垂的额发,沉声道:“早上朕走后,还有谁来过湘仁殿么?”
      玉娴摇了摇头:“没有!”
      殿中一时沉默,秦瑄俯身将女子抱在怀中,唇在她额上印了印,缓缓道:“赵德英,传旨,一炷香的时间,若太医院还未有人赶到,那么接下来,除了第一个赶到的太医,太医院所有太医都可以不必再在宫中出现了!”
      赵德英一怔,本想说这湘仁殿偏远,一炷香的时间只怕还不够赶到太医院,可抬眼见秦瑄面沉似水,心下一凛,不敢多说,忙应了声“是”,急急出了殿。
      好在刚出门没多久,便见小连子引着太医院院判张如海,匆匆赶了过来,赵德英这才松了口气,忙迎上前道:“嗳哟,张院判,您老可算是到了,皇上正等着呢,快快快,一炷香的时间就要见着您,否则整个太医院都要遭殃,哎呀,您还不赶紧着!”
      张如海已有年岁,知道叶展眉盛宠,原就不敢怠慢,一路奔来已是气喘吁吁,此时听了赵德英的话,更添了几分惶恐,连声应着,急急进了殿,却见鲛绡帐幔后,秦瑄斜倚在床榻上,怀中还抱着叶展眉,待要上前施礼,却见秦瑄一挥手,不耐道:“快过来给娘娘诊治,不必闹这些虚文!”
      张如海忙应了声是,快步上前,见叶展眉被秦瑄拢在怀中,纤细身形被罩住大半个,黑发逶迤而下,遮住了半边脸,青灰色的面容下有一层不正常的潮红,唇上却是淡淡的烟紫,心下不由一咯噔,他告了个罪,将手指搭在叶展眉腕上,凝神细诊,更确定了几分,刚收回手,秦瑄凌厉眼风已扫了过来:“如何?”
      不敢迟疑,张如海战战兢兢:“娘娘脉象细而紧,是旧年未清热毒复发之兆,且细数而无力,是,是中毒之症,娘娘本就体弱,数毒并发,支撑不住,这才会昏厥!”
      “中毒?”秦瑄眼眯了眯,声音又冷了几分:“什么毒?要紧么?”
      张如海小心道:“臣目前不能妄定,但娘娘毒性尚浅,应是中毒不久,臣斗胆想看看娘娘早上都吃了什么,碰了什么!”
      秦瑄一摆手:“给他看!”
      玉娴忙领着两个宫女将膳食、衣物等一一摆上前,张如海将每样食物都尝了一口,细辨了辩,未有端倪,又取过衣物一一查看,待拿起一件莲青色织锦缂丝短袄时,一丝若有似无的香气在鼻尖飘过,他心中一动,忙将那短袄内外翻检了一番,再仔细嗅了嗅,发现袖口处香气尤盛,再一捏,只觉衬里似乎藏了线头般,并不平滑,一旁玉娴见着古怪,从发间拔了根簪子,帮着张如海将那衬里拆开,刚抖了抖,便有淡黄色混着点点白色粉末撒了出来。
      张如海拿着簪子将那粉末研开,细看了看,又挑起一点在鼻尖闻了闻,脸色一变,向玉娴道:“敢问恭侍,这衣裳娘娘以前可曾穿过?今朝又是何时上身?穿了多久?”
      玉娴见他神色郑重,知道事关重大,不敢怠慢,仔细思索后答道:“因换了节气,尚服局上个月十日送来了一批秋冬衣物,其中就有这件,因前些时天气尚好,就一直放着,直到今晨落雪,奴婢瞧着外面风挺大,怕娘娘出去吹着了,这才找出这件袄子给娘娘贴身穿着,上身不过一盏茶的功夫!”
      张如海微一沉吟,又嗅了嗅空气中的气味,脸色更加难看:“再请问恭侍,这殿内的苏合香点了有多久?”
      玉娴想了想道:“昨晚夜宴回宫,娘娘说皇上喝得有些多,只怕酒多上头伤身,便叫奴婢燃了苏合香,好让皇上睡个好觉,那时,大约是亥时!”
      张如海点点头,沉声道:“请恭侍立刻熄了香,大开门窗,切不可让殿内再余半点香味!”
      玉娴依言去了,而秦瑄早已听得不耐烦,冷道:“张如海,你啰啰嗦嗦这半天,究竟查出娘娘中的是什么毒了么?可有医治之法?”
      张如海忙躬身道:“回皇上,娘娘衣物中被放了蛇裕子,此物多长在西屼,性缓但剧毒,尤其被研磨成粉后,易从肌理而入,初时难被察觉,人只会觉得困倦,四肢乏力,时日一长,毒性深入肺腑,神思俱丧,药石无救!亏得娘娘早年受了热毒,体质虚乏,对外毒抗力尤弱,再加上这殿内燃了苏合香,这香有通窍开郁之效,却也助了毒气加速上行,促使毒性猝发,不过也幸得如此,毒尚在腠理,娘娘不至无救!待臣为娘娘施针逼毒,再开些清毒的方子调养数日便无大碍!”
      此言一出,殿内人人变色,秦瑄一双眸子更是暗潮翻涌,将叶展眉在床上放好,他走到外阁,沉声道:“你说,这是西屼的毒物?”
      张如海点头称是。
      秦瑄脸上阴晴不定,目光在殿内一众宫人身上扫过,冷道:“娘娘的衣物平日都是谁收着?”
      蕊儿腿一软,跪下慌道:“是,是奴婢,可奴婢真的不知道娘娘衣服里怎么会被放了毒,皇上明鉴,此事真的和奴婢无关啊!”
      秦瑄并不看她,径在软榻上坐下,淡道:“你去,将娘娘所有衣物都拆了,仔细翻查,看可还有衣物被放了毒!赵德英,传旨,尚服局经手今年秋冬衣物人等一律下宫正司,彻查!”
      赵德英深知秦瑄性子,又知他对叶展眉极为看重,此时语气越淡,压的怒气越大,当下不敢怠慢,忙低头领命,刚转身,又听得秦瑄唤了声:“赵德英!”
      他忙应声回身,却见秦瑄蹙了眉,目光投向内殿中的叶展眉,良久,方缓缓道:“要查仔细,但娘娘中毒的事,不必声张!”
      赵德英应了,又待了片刻,见秦瑄再无嘱咐,躬身道:“那奴才这就去了?”
      “去吧,”秦瑄挥挥手,又转眼看向张如海,道:“你即刻给娘娘施针,务必保娘娘无恙!”
      张如海忙应着,入了内殿。待玉娴脱了叶展眉寝衣,将她俯身卧好,又在背上盖了层薄纱,他方垂眸上前,却见薄纱掩映之下,叶展眉左肩一只墨绿蝴蝶鲜艳触目,衬着颈项间露出少许如雪肌肤,尤显得妖艳魅惑,细看去,那蝴蝶在肤上浮凸而出,似是展翅欲飞,活物一般,竟是在一块疤痕上刺染而成,正疑惑她肩上何来偌大块疤,猛的想起叶家当年灭门之祸,不由心下生悯,方出神间,一旁的玉娴已催道:“院判大人,怎的还不为娘娘施针?”
      张如海一怔,忙敛了心神,认准穴位,凝神施针。约莫顿饭功夫,直到叶展眉皎白肌肤上透了层薄薄青汗,他方舒了口气,收了针,又吩咐玉娴取来热水方巾,细细给她拭净了,这才走出外殿。
      秦瑄抬眼看他:“如何?”
      张如海忙躬身道:“毒已逼出,不妨事了,皇上放心!”
      秦瑄微颌首,淡道:“你且在边上候着,待眉儿醒了再说!”
      张如海忙应了。
      这边厢,蕊儿已带着两名宫婢在殿外将叶展眉所有衣物搬了出来,一一拆检,正忙乱着,玢儿引着皇后急急赶到,刚进得殿内,见秦瑄一人在软榻上斜靠着,骆缊岫忙上前施了一礼,轻唤了声:“皇上!”
      秦瑄眼微闭,淡道:“你来了!”
      “是,臣妾听到消息就立刻赶来了,”骆缊岫扫了眼内殿,见张如海正在收针且神色如常,料知叶展眉应无大碍,心下一松,眉微舒,轻道:“叶妹妹向来体弱,恐是节气变换失了调养,引发旧症,这才晕厥,张院判是宫中圣手,既有他诊治,叶妹妹必然无碍,皇上无需太过忧心!”
      秦瑄睁开了眼,如墨的眸子寒如深水,在她脸上转了转,缓道:“眉儿不是旧症复发,是被人在衣物中放了毒,皇后管着朕的后宫,这事你怎么看?”
      “放毒?”骆缊岫一惊,失声道:“什么人如此胆大妄为,行此犯上恶行?”
      秦瑄眉微抬:“这正是朕想问你的!”
      骆缊岫脸色一变,肃容道:“是臣妾失察,管理不善,臣妾这就彻查尚服局,定给叶妹妹一个交待!”
      秦瑄点了点头:“朕已下令将尚服局一应人等入了宫正司,接下来便交由你去查,朕与眉儿等着你的交待!”
      听得秦瑄语意森森,言辞中对叶展眉与自己更是亲疏立别,骆缊岫心中一凛复又一酸,面上却不露分毫,只正色道:“皇上放心!”
      见骆缊岫素白的脸上未施脂粉,想是来得匆忙,只梳了个简单的倭堕髻,除簪一枝衔珠凤钗外,余饰俱无,秦瑄心下一软,面色缓了缓:“华阳殿离这里有些路程,又是这样大的雪,难为你来得倒快,过来坐吧!”
      骆缊岫微微一笑,在软榻上坐下道:“谢皇上关心,臣妾应当的!”
      正说着,蕊儿托着几件衣服走了进来,并不敢靠前,远远跪下道:“回皇上皇后,奴婢已将娘娘的衣物拆捡完毕,以前的衣物都干净,只此番新送来的秋冬衣物共二十件,其中五件有些古怪!”
      秦瑄眉一皱:“拿上来!”
      蕊儿上前几步,将衣物托高,骆缊岫随秦瑄俯身瞧去,却见上层摊开的一件浅青色绫纱斜襟旋袄袖口及一件天水碧丝缎掐花对襟外裳领口拆线处均有一层极淡的白痕,若非存了心细瞧,极难注意到,骆缊岫诧道:“这便是那毒?臣妾瞧着倒像是谁不留心沾上的脂粉!”
      秦瑄蹙眉瞧着,也不能定,唤了声:“张如海!”
      张如海忙上前,反复细看那白痕,又取银针在白痕上一划,见那白痕下露出浅黄色,极淡的香味飘了出来,正是蛇裕子的气味,他仔细一想,已明白了七八分,收了针,回身道:“回皇上皇后,这是有人以极薄的蜡将蛇裕子粉末封在其中,缝在衣物内。因裹着蜡,旁人接触这衣物时便不会沾染上毒粉,唯有冬日天凉,衣物上身前多要经过烘烤,再不然,娘娘也会用上手炉,热气蒸腾下将蜡化去,毒粉便渗出来,浸在衣中。如今看来,先前娘娘所穿短袄上的粉末正是融了的蜡和蛇裕子粉末!”
      一番话下来,连骆缊岫也变了脸色,惊道:“这究竟是何人所为,好阴毒的心思!”
      秦瑄冷笑一声:“不但阴毒,还很精细,宫中竟有这样的人才,皇后,朕真是等不及想见见了!”
      骆缊岫正色道:“皇上放心,臣妾定当细查,绝不容这等奸徒在宫中存身!”随即向蕊儿道:“你即刻将这几件染毒衣物送去宫正司,其余衣物仔细清洗……”
      秦瑄打断道:“其余衣物难免沾染毒物,不必留着,一并烧了!让尚服局即刻送一批新的来!”
      骆缊岫勉强笑了笑:“是,还是皇上思虑周全!”
      正说着,内殿“嘤咛”一声,一个略有些低哑的声音飘了出来:“玉娴?”
      秦瑄神色一松,忙起身进了内殿,见床上女子缩在锦被内,睁着一双迷蒙大眼,眸中似有雾气流动,此时见了他,眨了眨眼,诧道:“你不是去见九王爷了么,怎么回来了?”
      秦瑄在她床边坐下,柔声道:“玉娴说你晕了,我便赶过来了!”
      这样的你我相称,全无皇家之仪,听着寻常,却是说不出的亲密缱绻,骆缊岫向来知道秦瑄待叶展眉不同,可此时亲眼见着,仍不由心中一酸,黯然神伤,不欲再看,强笑道:“叶妹妹既醒了,又有皇上陪着,臣妾就放心了,臣妾这就去宫正司瞧瞧,看看审的怎样了!”
      秦瑄点点头:“有劳皇后!”又向张如海道:“你的医术,朕是知道的,将叶昭仪交与你调理,朕最放心,只一样,昭仪的病,你清楚就行,别的人就不必知道了!”
      张如海忙道:“臣明白!”
      秦瑄点点头:“下去领赏吧!”
      待众人都退了干净,叶展眉伸出手环住秦瑄脖颈,懒懒道:“做什么要把我的衣服都烧掉?这样我岂不是连床也下不了,难得今天这样好的雪,我还想去看梅花呢!”
      秦瑄哭笑不得:“我以为,你醒来后关心的第一件事该是问问为什么会晕过去,你倒只想着赏梅,眉儿,你被人下了毒,你可知道么?”
      “下毒?”叶展眉挑高了眉,诧道:“什么毒?有人要害我?为什么?”
      “这便是我想问你的,”秦瑄拢住她,柔声道:“你最近都与谁走得近?说来听听,我看看是不是你得罪了谁自己还不知道!”
      叶展眉皱紧了眉:“你知道我懒怠与人应酬,湘仁殿又僻近,除了你,我还能和谁走得近!”
      秦瑄摇了摇头,轻叹口气:“眉儿,你这万事不上心的性子也该改一改,宫中的事你也经过不少,总要想想怎么保全自己,怎能总这样糊里糊涂的!”
      “阿瑄,你在担心?”叶展眉偏了偏头,长眉一挑,唇边漾起一个笑,伸手抚了抚他的脸,她腻声道:“我可一点也不担心,我有你嘛,你说过会一直陪着我,自然也会一直护着我,你是天子,说过的话是要做数的!只要有你在身边,又有谁能害到我?你看,我现在不也是好好的么?”
      她一双眸子波光潋滟,此时含笑看来,更添几分楚楚之致,秦瑄一早上的担忧怒气在这眸光之下点点消散,心中的柔软几乎化成水,不由低下头抵住她的额头,轻叹一声:“眉儿,我该把你怎么办!”
      轻啄一下他的唇,叶展眉巧笑倩兮:“什么怎么办,快让尚服局把我的衣物送来是正经,难不成你想让我一直待在床上?”
      她的呼吸冰凉微甜,搂着自己的手臂滑腻温润,长睫如蝶,在脸上扑闪而过,那痒从脸上点到心上,秦瑄心中一动,墨色黑瞳蓦地转暗,反手搂紧了他,呼吸一促,他低头就要吻她,口中轻笑道:“便是一直待在床上也没什么,横竖有我陪着你!”
      叶展眉咯咯笑着,转脸让过他俯下的唇,皱眉笑道:“别闹,我可还病着呢……哎呀,我现下身上没力气,好人,你就让我再歇会儿吧!”
      她脸上青灰色虽已褪去,但依然苍白,内里仍隐隐泛着潮红,多说了几句话,气息便有些短促,秦瑄知她余毒未清,不忍相强,点了点她鼻子,又将她手臂拢在被中,掖好被子,他起身笑道:“刚才还吵着要去看梅花,此时怎的就没力气了?可见是撒谎!罢了,被你闹了一早上,还有些政事没处理,你且歇着,晚上我再来看你!”
      叶展眉乖巧地点点头,又打了个哈欠,一双眸子更是水色蒙蒙,身上似是软得动不得,只伏在枕上,含糊道:“别的倒也罢了,难得那件青色绣折枝堆花夹衣是尚服局的周司衣亲手绣的,我可最喜欢,如今被你烧了,可定要赔我件一模一样的!”
      脑中似有什么一闪而过,秦瑄不由皱了皱眉,唇边却仍含着笑,只道:“成,都依你!别尽想着这些个,好生睡会儿吧!”
      叶展眉闭着眼,听着秦瑄一径出了殿,又在殿外吩咐宫人小心伺候,切莫惊扰,一时去得远了,殿内一片寂静,她只觉肩头一热又一痒,一只翠蝶扑扇翅膀,离了她肩头冉冉飞起,打了个旋,化作一个身着墨绿锦袍的男子站在了榻前,乌发轻束,身若玉树,一双眼媚而长,眼角几近斜飞入鬓,却是意态风流,容光夺人,此时看了看殿外,他挥手一弹,一道浅绿光芒在隔着内外殿的帷幔上化开,随即消弭无形,将所有可能的窥探和响动隔绝在外,他转回身,唇角一牵:“走得远了,起来吧!”
      叶展眉缓缓睁眼,适才的娇痴柔媚已半点不见,一双眼黑如深潭,却是潭底的颜色,极之沉静中透出一点青,是冰寒入骨的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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