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疙瘩》兔子不语

3、第二章

　　护工们把喜喜推去病房，周显跟在后面，一路上有不少人都在偷偷打量周显。
　　周显长得实在是太引人注目了，就算站在人群里，别人也能一眼找到他。虽然是黑发黑眼，但轮廓却是白人的深邃冷硬，连身高都接近两米，让人不能忽视。
　　周显是那个时代国内很少见到的混血儿。

　　喜喜住的是一间单人病房，有空调有电视，病房的色调也是温暖的米黄色。周显给孙杨打了一个电话，让他把别墅的佣人们都处理了，周显已经不想再见到他们！
　　打完电话，周显坐在床上，喜喜小的只占了整张床的十分之一。

　　周显伸手摸了摸喜喜的小脸，又摸了摸鼓鼓的小肚子，最后捏着喜喜的小手，放到嘴边亲了亲，肉肉的软软的，周显忍不住用牙齿磨了磨。
　　周显突然发现自己表现的完全像个恋童癖，于是把喜喜的手放回被子里。

　　“咔……”小孩发出小小的声音，然后慢慢睁开眼睛，看到了自己旁边高大的男人，他眨眨眼，“爸爸？”

　　……

　　“我是你哥哥。”周显有些郁闷，难道自己很显老吗？
　　“爸爸！”喜喜张开双手，打算让周显抱他。
　　“我是哥哥！”周显将小喜喜抱住，小心的不碰到输液管，抱着这个热乎乎肉嘟嘟的小娃娃，周显紧张的浑身僵硬。
　　等周显放松下来，喜喜已经抓着周显的衣服在上面涂满了口水：“爸爸。”

　　……

　　周显被喜喜的固执打败了，于是后来登记户口的时候，周显告诉登记员，自己是喜喜的爸爸。
　　他和喜喜的年龄相差挺大，把喜喜当做儿子养大也没什么关系。

　　周显是个外国人士，并没有在中国入籍，中国籍难以取得是一个重要的原因。周显的爷爷，以及爷爷的爷爷，最大的愿望就是回到中国，死在中国，埋在中国，目前为止，只有周业做到了。

　　周家是清咸丰二年移民的官宦世家，先是在英国待了几年，然后才辗转到了美国旧金山。

　　那时候的美国虽然还没有《排华法案》，但种族歧视是摆在明面上的，白人第一等，黑人第二等，而华人则排在最后，是谁都可以欺凌的可怜角色，因为当时的华人又穷身体又差，还不团结！

　　当年的周老太爷是个正儿八经的读书人，骨子里的清高谁都比不上，而且华人就是那么奇怪，就算洋鬼子们打到了京城，却还是从骨子里看不上这些鬼佬。
　　看不惯华人被欺辱，于是周老太爷出钱出力，将在美国的华人组织起来，凭着狠戾狡诈的手段，迅速融入美国地下世界，以至于在旧金山，没人敢打华人的主意。

　　后来，周家的人从那个位置退了下来，开始经商。结果两年后美国通过了《排华法案》，商人可不认地下世界的那一套，没人愿意和周家做生意，周家开的那个酒店，有时候连原材料都进不到，只能默默地苟延残喘。
　　一时间，周家举步维艰。最后，实在是没办法了，就算心里再看不起这些洋鬼子，也只能娶一个回来。
　　《排华法案》废除后情况慢慢好了起来，周家娶到女孩从一开始的平民变成了中产家的姑娘。但一直到周业出生，始终没有一个能称得上名门淑女的白人女孩嫁进周家。

　　周业从小就十分聪慧，被老爷子寄予厚望，他也众望所归的闯过千军万马考上了名门——耶鲁大学，他长得高大而英俊，接受中国式传统教育又让他身上有了一种神秘感，于是迷得当时刚成年的玛丽安娜神魂颠倒。
　　玛丽安娜全名玛丽安娜甘比诺唐克斯，她的父亲是美国西部的□□教父，她的母亲是来自纽约黑手党甘比诺家族，可以说玛丽安娜是名副其实的黑色公主。

　　也正是因为顾及到玛丽安娜，老唐克斯不得不庇护周家，周家才得以在通过《补充移民国籍法案》前后的疯狂反弹期存活下来。

　　玛丽安娜和周业在大学毕业后就结了婚，婚后第三年生下周显，一家人和和睦睦的。
　　至此，周家才算真正的步入了美国的上流阶层，迎来事业高峰期。周家的饭店在周老爷子的苦心经营下，终于在美国遍地开花，随后蔓延到西西里岛，并以此为跳板辐射到整个欧洲。

　　可惜玛丽安娜的命不长，周显才八岁，她就香消玉殒了。虽然周业对玛丽安娜谈不上爱情，但这么多年下来，心里多少还是难受的。刚好那时候中国开始改革开放，周业就跑去了中国。
　　在中国待了很多年之后，周业遇到了极有中国传统女性韵味的林小雨，于是就在一起了，没想到还没把佳人带回去，老头子就归天了。
　　终于下定决心结婚的时候，他自己又死于非命……

　　喜喜出生之后，林小雨没有给喜喜上户，等到周显去派出所上户的时候，发现因为他是外国人，林小雨也去世了，所以那本户籍上孤孤单单的就喜喜一个人。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喜喜是个可怜的孤儿呢……
　　登记户籍的时候不能用喜喜这个小名儿，于是周显冥思苦想，最终敲定‘周晰’这个名字，即是‘喜’的谐音，又有光明美好的意思，还指喜喜的皮肤白，更关键的是，周业的孩子按字排，是‘日’字辈。
　　从这一个方面，也就表示，虽然在名义上是父子，但周显还是承认林小雨的地位，承认周晰身为周业血脉的事实。

　　“爸爸，妈妈呢？”喜喜被周显抱着，像个洋娃娃，又乖又可爱。
　　周显能告诉喜喜：你妈妈死掉了吗？
　　当然不能！
　　“去旅行了。”周显摸了摸喜喜的光头，“我会陪着喜喜。”

　　喜喜的脑子完全不能理解“旅行”是个什么玩意儿，能吃吗？不过，小孩很快就被满屋子的绒毛玩具吸引，可怜的绒毛玩具很快就被喜喜暴力拆迁了。

　　接下来的几天，喜喜做了各种身体检查。而周显也做了很多事情，稳定公司人心、给喜喜找保姆、改建别墅、准备各种小孩子用的东西，还要去陪喜喜。
　　周显忙得团团转，恨不得有齐天大圣的本事。

　　“喜喜的情况怎么样？”周显坐在杨建的办公室，“什么时候能做手术。”
　　杨建拿着喜喜的检查报告摇头：“喜喜的情况不好，他身体里两套生殖器都很完好，并不存在缺陷，我们不能确定他的最终性别，而且现在的手术技术并不成熟。还有，到现在喜喜都还不会走路，这不正常，于是我让骨科医生做了检查，他的膝关节天生发育不良，也就是俗称的软骨症。”

　　周显沉默地听着，眉头皱了起来：“所以？”

　　“手术我建议等喜喜成年以后再做，到时候让他自己选择，就是青春期会难受一些。”杨建拿出另外一份报告，“我们再说膝关节，问题不是很大，养护是关键，养护好了，青春期后，喜喜的关节就能长好，养护不好，以后会行动不便。”

　　接下来，杨建又说了一些养护的注意事项，给周显推荐了一个营养师。

　　“你说喜喜的妈妈是脑癌去世的，我估计，喜喜还在她肚子里的时候，癌细胞已经扩散的很严重了，以至于影响到了身体内分泌系统，母体内分泌失调，于是喜喜天生的发育缺陷。”周显临走的时候，杨建这样推测道。
　　周显对此不置一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