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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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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次。这是约翰第十三次拒绝和他一起办案。
夏洛克并不是真的有一个案子,但他还是对约翰发出了邀请,或者说提出了要求。他猜约翰会拒绝他,他猜对了。
“抱歉,我今晚得值班,你只好自己去了,注意安全好吗。”约翰这么说。
说谎。他身上有一百个破绽可以证明他今晚没打算值班。但夏洛克没有拆穿他,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样做,他从来都不习惯也不喜欢对显而易见的谎言保持沉默。
夏洛克挪动了一下脖子,让自己更舒适地贴合沙发。他的胃有点痛,约翰出门时忘了给他留晚饭。也许他可以叫个外卖,但那很无聊。推测约翰的行踪很无聊,约翰太容易看懂了,毫无挑战性,他怎么能不知道自己的欺骗有多明显。
天色一点一点暗下去,起居室的家具全变成了深深浅浅的阴影。他仍然躺在沙发上,觉得自己有点像普希金笔下那些多余人,无事可做,或者说做什么都没有意义。倒不是说他真的读过普希金,文学是无用的,对世界没有任何实质影响,它本身就像它试图表现的内容那样浅薄无聊。
街灯泛起暖黄的光芒,空气里似漂浮着薄薄的雾,还有哈德森太太家晚饭的香气,这景象几乎是温柔的。噢上帝,快停止吧,他就要像约翰一样愚蠢地展开毫无必要的环境描写了。思考,思考才是你要做的事。然而大脑拒绝思考。如果思考都没有了,这副皮囊还有什么存在的价值。
他总是明察秋毫,但他没法说出约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
十点钟,门外传来约翰的脚步声。那脚步声是轻快的,约翰几乎是小跑着,每一步都跨了两级台阶,这说明他心情愉悦。他愉悦大概是因为他以为没人在家——打开灯的刹那看到沙发上的夏洛克时,他脸上写着惊讶,嘴角的笑容正在以一种微妙的速度退去。
“我以为你在苏格兰场。”
“我倒是以为你在医院。”
“噢,呃,我就是回来拿点东西。”约翰有点尴尬,但也不是特别尴尬。
夏洛克决定不让他的约翰尴尬下去:“华生医生,我想你的室友需要你的帮助,他胃疼。”
某种程度上,身体感觉是可以被大脑有意识地操控的,比如现在,夏洛克不断给自己施加胃疼的暗示,他的胃就真的疼起来了。
约翰叹了口气,认命地下楼请哈德森太太为夏洛克准备燕麦粥和药片。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任何一件事约翰比夏洛克更有天赋的话,那一定是指使哈德森太太了。
“说真的夏洛克,别再拿饥饿来折磨你的胃了,你明知道你胃不好,这样下去总有一天……”
“别再唠叨了。我的室友是一个医生,他会照看好我的胃的。”
约翰帮他掖好被子,注视着他,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情。有那么一秒夏洛克觉得他就要说出什么来了,但他最后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伸手关掉床头灯,转身离开。
“你去哪!”夏洛克急躁地坐起来。
“你知道的,我得回去工作。”
“但约翰,我很难受。”他皱着眉头,尽力让自己听起来可怜一点,他知道他的医生就吃这一套,对他示弱,激起他的保护欲,让他以为自己被需要,让他以为自己很强大,这总能奏效。
一秒,两秒,三秒。约翰的踌躇似乎幻化出了实体,突兀地切割着房里的空气。
最后他妥协了。“好吧,”他在夏洛克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我会留下,我只是需要打个电话找人换班。”
他带上门,走到夏洛克听不到的地方去打电话,当然不是打给医院。夏洛克可以调查出电话另一头的人的一切信息,但现在他只是不想思考。
约翰刷了牙,换了睡衣,钻进被子里,从身后抱住夏洛克。夏洛克不确定约翰还能再为他妥协多少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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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发现场是一间干净得不像话的公寓,死者很年轻,只有二十多岁,面朝下趴在公寓的地板上。死者的父亲此刻抱着头坐在台阶上,一言不发,忘了哭泣忘了愤怒忘了该有的一切反应,从他口里什么也问不出来,不过相比那些大吵大闹的受害者家属来说,这一个显然更合夏洛克的心意。
夏洛克花了十分钟的时间检视公寓里的一切细节,然后成竹在胸地直起身子,脱掉橡胶手套。他能感觉到随着他的动作而骤然集中在他身上的急切目光,所有人都在屏息,等待他给一个答案。这是他最荣耀的时刻,兴奋,虚荣,像是过山车俯冲前的短暂停顿,下一秒就要让世界赞叹。
角落传来一声不那么和谐的轻笑。是约翰,他正看着手机屏幕,像是被手机的内容逗乐了。他注意到夏洛克看向他的目光,抬头说了声抱歉,收起手机,还有笑容。
愤怒在夏洛克血液里腾地燃起,他狠狠地咬住牙关,把泛上喉咙的不快咽下去,转向雷斯垂德滔滔不绝地列举他的观察结果。他故意不去看约翰,即使这样他也知道约翰并没有在听。他说完要说的话,没给苏格兰场留下一点反应时间,就快步走出这间公寓,抬手拦了一辆的士离开。他从后视镜里看到追出来的约翰,从口型可以看出约翰正喊着“夏洛克——”,他来不及听清,约翰的身影就被甩在了街景之后。
他拉起小提琴,从正午拉到黑夜。在他年纪小得还不知道自己的喜好是什么的时候他就被安排了小提琴课,在他还不能选择的时候小提琴就被刻进了他的生命。他对音乐没有情感,从不关心自己演奏的是什么曲子,拉琴对他而言只是一种肌肉记忆,就像呼吸一样,不需要思考、感受、投入。他大概从来就没有喜欢过小提琴,然而这么多年来,在他无法解开一道谜题时,在他被自己快速运转的思维困住时,在他对整个世界都失去兴趣时,他还是会一次一次地奏响它。到最后,留在他身边的也只有琴声而已。
“你已经十一个月没有约会了。”
“原来你还数着啊?”
“为什么?”
“因为伦敦的长治久安需要我?”
“大概是因为你觉得她们不如我有魅力。”
那是夏洛克第一次道破他们两人都心知肚明的事实。
“夏洛克,无论你在盘算着什么,立刻停止。”
“我以为我正在满足你的幻想。”
“你在挑战我的底线。”
“怕了?”
“你自找的夏洛克。我对自己说过,只要你活着回来,我愿意做任何事。你要逼我承认自己是gay,那么我就是gay,没什么大不了。”
约翰扯着他的头发,咬住了他的嘴唇。那是他们第一次接吻。
“我不能接受你有任何闪失。你不能再一次丢下我就这么……上帝。”深夜,暗巷里,约翰找到鼻青脸肿但神采奕奕的他,哆嗦着把他搂在怀里。
“说真的约翰,你没必要把危险都引到自己身上去,我能摆平这些。”
“我可不敢拿伦敦最杰出的大脑来冒险。茶还是咖啡?算了别回答了我只会给你茶……怎么了?”
“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事是你不愿意为我做的?”
“我不会做下面的那一个。”
“哦不,亲爱的约翰,你说过愿意做任何事,你得信守承诺。”
然后他就把约翰压在身下。
约翰的话是与工作无关的无用信息,他从来不去记。但此刻这些话一句一句地跳出他的脑海,像汽水的泡沫,他没法让它们停止。琴声越来越快,越来越尖锐,越来越撕裂,他的肩膀和手臂越发酸胀,在一个急速而刺耳的高音后,夏洛克猛地摔掉琴弓。屋里只剩下他的呼吸,安静得令人发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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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宁静的周末,金色的阳光温暖得像是烤面包的香气。约翰穿着淡蓝色的衬衫,边下楼边挽起袖口,举止间有一种利落的潇洒。他的约翰变得越来越帅了,他带着恨意注意到发生在约翰身上的变化。
夏洛克知道男人什么时候会变得魅力四射——当他确信自己被爱、被崇拜的时候。在他和约翰初遇的那些时光,这些神奇的魔法就发生在自己身上,他的举手投足都染上自信的魔力,他从哈德森太太、茉莉、艾琳的眼睛里,清清楚楚地看到一个正在变得精彩绝伦的自己。
“天气不错。你想出去散个步吗?”约翰问。他金色的头发在阳光下闪动着柔和的光泽,蓝眼睛里蓄着一汪湖水。
他们并肩走在公园里,不着一言。微风里有青草和泥土的香气,麻雀在他们脚边来来去去地跳跃。湖面闪耀着粼粼金光,天空蓝得像是明信片里的风景。夏洛克侧过头看了看身边的同伴,约翰捧着一杯咖啡,脸上所有的线条都柔和地舒展着,笑容里有一整个伦敦的阳光。
也许过于温暖的天气会像酒精一样让大脑迷醉,夏洛克低头看着被树叶过滤后投在小路上的光斑,说了一句蠢话。
“我们结婚吧。”
“什么!”约翰被咖啡呛了一口。
“民事伴侣,我和你。”
“什么?”
“你听到了,我不会说第二次。”夏洛克快步往前走,像是躲避一只追着他的蜜蜂。
“结婚?认真的?你?你把我的室友变到哪去了?”约翰几乎大笑起来。
夏洛克显然已经用光了他本来就不多的耐心:“我从来不开玩笑,你只需要回答行或不行,立刻!”
“哦love,这可不像你!高功能反社会,恩?”
约翰好笑地把手伸长了去揉夏洛克的头发,夏洛克嫌恶地扭过头避开他。
“行,还是不行!”他猛地停下来,拦在约翰身前,试图用目光把对方钉在原地。
约翰的笑容开始一点一点变僵硬,眼神躲闪,舔嘴唇,无意识地攒紧左手。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在夏洛克眼里被放大、放慢无数倍,像是一场被迫观看的巨幕电影,夏洛克第一次恨自己能轻易读懂人的表情,他感觉到心脏随着约翰的笑容一点一点冷下去。
“为什么?我以为我们现在这样挺好?”
夏洛克翻了个白眼,扭头就走。约翰显然意识到说错了话,他追上他,试图补救。
“听着夏洛克,你知道我爱你,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这不需要签署任何证书来证明,你明白吗?”
“我不需要你的爱,”他冷冷地回答,“情感总是混乱、愚蠢、缺乏逻辑,法律关系才是最简单最理性的相处方式。”
野鸭在湖里悠游,湖边草地上游人三两成群地闲聊,恬静、和平、美好得令人生厌,夏洛克突然憎恨起这片阳光来。他更喜欢夜晚的伦敦,喜欢张牙舞爪的霓虹和肮脏幽僻的暗巷,他倨傲地行走在那些危机四伏的黑夜,没有丝毫畏惧。那些时候,他身后总是有一个坚定的脚步声,不用回头他也知道身后的人正用全部的忠诚跟随他,随时准备跳出来为他挡下一切危险。不像现在,他一个人迷失在和煦灿烂的阳光下,孤立无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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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没有案件的夜晚。约翰还是没有回来。夏洛克抓过他的琴,像一个酒鬼抓住威士忌。
玛丽,现在他记起了她的名字。她让约翰在自己假死的日子里过得还不错。然而他才是约翰的主宰,他回来了,约翰眼里不应该再有她的位置。
小提琴在他手下发出不满的哀吟,他停不下来。
玛丽,他当然记得。凶手发了狂,打伤了夏洛克之后,把玛丽堵在角落。玛丽手无寸铁,把凶手的儿子——她的学生——护在身后,独自面对黑洞的枪口。
枪响了。约翰稳稳地打中凶手的右手。他跑到玛丽身边,前一秒钟还沉着镇定的玛丽下一秒就立刻膝盖发软倒在约翰的怀里。
小提琴尖锐地嘶叫起来。
事后夏洛克曾这样对玛丽说:“我估计约翰会对你用自己生命保护学生的行为大加赞赏,不过这可不怎么聪明。事实证明疯狂和暴力有着非常明显的遗传性,何况你这位学生存在着明显的心理问题,这意味着你舍命救下的人极有可能是一个未来的杀人犯。”
“非常赞同你的说法,我倒是不介意把潜在罪犯们全关起来了事,不过既然现在托马斯没有做出任何足以让我们把他送进监狱的事,我唯一能做的只有用这些蠢方法避免他重蹈他爸爸的覆辙,谁叫我是老师呢。”玛丽无所谓地耸耸肩。
约翰从夏洛克的伤口上抬起头,脸上是真诚的微笑:“Wow,that was……amazing。”
Amazing.
Fantastic.
Brilliant.
Charming.
Extraordinary.
约翰曾经这样狂热地赞美过他,他为他用尽了英语里所有美好的词汇。他依然记得第一次在约翰眼里看到全然的倾慕时他的亢奋愉悦,他也记得他对来自约翰的赞美是怎样从洋洋自得变成无动于衷,他唯独忘了只靠迷恋来维持的关系从来就不会长久,当约翰习惯了他的聪明就像他习惯了约翰的崇拜的时候,他还能拿什么来留住约翰。
他扔下琴,给约翰发送今晚的第五条短信。十秒钟过去了,约翰还是没有回复。他狠狠地按下拨号键,忘了自己有多讨厌打电话。没有人接。
不应该是这样的。他还记得最初两年,除非手术,约翰总是时刻关注着自己的手机,每隔半个小时就要检查一下有没有信息新,以防夏洛克心血来潮召唤自己。他用不着推理就能想象出约翰抱着手机那副可笑样子,老天,那时约翰对他的迷恋就像地球绕着太阳转一样人尽皆知。是的,他现在知道地球绕着太阳了,多谢约翰。
他再次拨通约翰的号码,依然没有回应。他在干什么?他跟玛丽在一起,正在干什么?夏洛克没法停止自己可怕的想象力,他来回踱步,拉扯着自己的头发,像一头困兽被囚禁在221B里,囚禁在这个约翰曾经称之为家的地方。
然后他突然动了一个蠢念头,一个比结婚更蠢的念头。他走下楼,敲开隔壁的门,用最娴熟的礼貌笑容对刚搬进来的新房客说:“抱歉,我是住在隔壁的福尔摩斯,你大概见过我。我出门时忘了带钥匙了,手机也锁在家里,能不能借个电话让我打给我室友?谢谢。”
他用邻居的手机拨通了约翰的电话,滴,滴,滴,三声,他绝望地听到约翰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
“hello……Hello?”
他丢下手机落荒而逃。
不能再忍受了。他找出被约翰藏起来的烟,用左手摸出打火机,手颤抖得没法把它点燃,他又用右手抓住颤抖的左手,最后他把烟和火机一起狠狠地摔到墙角。然而他胸腔里翻涌滚烫的情绪并没有因此而平静一点点,他把小提琴摔向电视机,把试验台的烧杯试管打翻在地,把约翰整理好的文件撕得到处都是,他摔碎手边一切能摔碎的东西,最后筋疲力尽地倒在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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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翰是踩着晨曦回来的。他立在门口,冷静地看着乱七八糟的起居室和狼狈的室友,然后越过满地狼藉,在夏洛克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他身上是桃子沐浴露的味道。他换了衬衫,这件衬衫显然被人熨过。他的眼睛里有血丝。他的嘴唇比平时更干燥。他甚至都没有想过费心掩饰一下吗?夏洛克突然不堪忍受地大笑起来,断断续续的笑声漂浮在两人上空。约翰沉默地看着他,神情几乎可以称得上悲悯。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是个白痴对吧,华生医生?”
“对不起。”
夏洛克笑得更放肆了:“神啊……你那滑稽的小脑袋里到底装的是什么……哈……”
“夏洛克,别这样。”
“滚吧。我不需要一个白痴来帮我分担房租。”他仍在笑。
约翰有那么两秒钟茫然无措地盯着他,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然后,他点点头,起身离开。
然而下一秒夏洛克突然发起狂来,他扑上前去,把约翰拽回沙发,指甲深深扣进他左肩的旧伤里。
“离开她。”夏洛克命令道。
约翰怜悯地看着他:“对不起,夏洛克。”
夏洛克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离开她,约翰,我需要你。”
肩膀上传来的疼痛让约翰皱起眉头,该死的旧伤。有些伤口即使愈合了,也会留下终生的疼痛,约翰痛苦地闭上眼睛:“对不起,夏洛克。”
夏洛克揪住他的领子,把他摔在地上。“为什么。”
约翰无法回答,只能重复抱歉。然后他感到夏洛克一脚踢在了他的肋骨上。
夏洛克蹲下来,重新揪住他的领子:“我要知道为什么!”
约翰终于近距离看清了夏洛克的脸,他额头的伤疤,他眼下的阴影,他嘴角的皱纹,他狰狞的愤怒和卑微的乞求。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不认识眼前的人,那个迷人的、傲慢的、第一次见面就牢牢擒住自己目光的男人,好像很久以前就已经不见了。他感到一阵无能为力的悲哀。
“你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呢,夏洛克?一个跟班?一个会说话的头骨?一个不会抱怨的活体实验品?一件会行走的武器?”约翰温柔地苦笑道,“承认吧夏洛克,你并不需要我,你需要的是艾琳,是莫里亚蒂。当另一个有趣的对手出现时,你依然会欺骗我,利用我,然后一个人跑到不知道哪个该死的地方,让所有人看着我像个疯子、傻子一样被你耍得团团转。我一直追着你跑,但我现在累了。
“夏洛克,我爱你,但是我已经拿不出更多的东西可以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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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洛克站在约翰房间——以前的房间——门口,看着被窗格雕镂过的阳光投映在地板上,细小的微尘在阳光里按照神秘的轨迹运行。
他整理了和约翰一起办过的案件资料。以前约翰总是抱怨夏洛克把文件扔得到处都是,现在他把这些文件都堆到了约翰原来的房间里,心情大好。他给自己煮了咖啡,味道不错,平心而论,约翰对付咖啡的水准可真不怎么样,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忍受约翰的咖啡好几年。他不打算为自己找一个新室友——多谢约翰博客神奇的宣传效应,他这些年生意兴隆,完全可以自己付清房租和账单。
手机铃声欢快地响了起来,夏洛克满意地挑起嘴角。他厌恶接电话,但雷斯垂德的来电就是另一回事了。
伦敦时刻上演着罪恶的剧目,而他注定为舞台而生。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约翰是他的追光灯,牢牢地追逐他、锁定他、照耀他、彰显他,让他成为万众瞩目的hero。现在他不再是约翰的主角了,但这出戏他仍然要演到最后,即使只能与黑暗的背景融为一体。
他理了理剪裁合体的西装,骄傲地走向下一个崭新的谜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