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年》东为

2、第五个男朋友

　　我周围一片黑暗。似乎有很多人，他们涌来涌去，周围咒骂声不断。
　　谢为站在不远处。他头顶有一束灯光照着。他神情温柔，嘴角带着笑意，不知道在看什么。
　　我心里忽然放松了下来，推开挡在我前面的人，不断地踩到别人的脚，撞开别人牵着的手，我眼里只看到被光环抱着的他。
　　一步两步三步。更近了。
　　我好容易挣开了不知是谁强硬拉着我的手，我快要碰到他的衣角了。
　　垚垚。他轻声叫我。
　　他身边不知是站着谁，他牵着他的手，他还在对我笑着。

　　被手机铃声吵醒的时候我才发现整个人都是趴着睡的。迷迷糊糊地摸过搁在床头的手机，来电人是谢为。
　　“出来吃饭吧，给你看一个人。”他说，声音带着轻快的笑意，那边似乎有什么人在低声说话，我听不清。
　　我突然想起刚才那个诡异的梦。虽然那总是谢为在做的事。牵着别人，抱着别人，却看着我笑，温柔叫我。我都要搞不清了，到底那是一个梦，还是一个多年以前我曾见过但忘记了的场景。
　　“你刚起？在听吗？”他催促了一句。
　　“嗯，什么时候？”我揉了揉脸。他刚才似乎说要给我看一个人。
　　“下午，老王那里等你。”他收了线。

　　起床洗漱，边刷牙边看着镜子里那个满口泡沫的人，头发乱翘，随着我的动作一晃一晃，眼里眼屎还没擦，黑眼圈还特别重。你是赛亚人吧？我对镜子里的人呲牙咧嘴。把牙刷丢进洗漱架里，不经意地看到那只蓝色的牙刷。
　　那是谢为的牙刷。不知道在这里放了多久。我们是邻居。他爸爸和妈妈离婚了，他妈妈为了生意总是东奔西跑，把他一个人留在家里。谢为从小智商不低，在学校成绩也不错，只是容易丢三落四，最容易丢的就是他家的钥匙。所以每次当他丢了钥匙而他妈妈又不在的时候他就只好在我家蹭吃蹭喝蹭住，久了我家就总能在各个角落时不时地翻出了他的什么东西，我家里人都习惯了。
　　他上次来我家里的时候似乎有点不愉快。那是他跟她妈妈出柜后的第一个春节，当时他和他妈妈的争吵闹得几乎整栋楼都知晓，大家都会在私下耳鬓厮磨地交换秘密——“你知道601的那母子吧，哎哟那天闹得可凶了。”“哦你说的是那姓谢的小子吧？我听说他和她妈妈闹翻是因为女朋友吧？”“什么女朋友，你不知道，他可喜欢男人呢。”......
　　这样的话我爸妈也听到不少。那天谢为又到我家来借宿的时候，他们虽然也没有表现出不欢迎的样子，笑容里却有一些尴尬。睡觉前我妈趁着谢为去洗澡的时候把我拉到客房里，让我睡在那。
　　“你跟他玩的那么好你还不知道？他喜欢男人呢，你以后别跟他一起睡了。”她压低了声音。
　　“妈，你歧视他吗？”
　　“我不歧视他啊，我只是不想我儿子也变得跟他一样，我还想抱孙子呢。”她拍了我手臂一下。
　　我心里升起不耐烦。妈，要是你知道你儿子也是他那种人，而且还喜欢他，你会怎么想呢？
　　“好了好了，他当我是兄弟，你别管了。”将我妈推出房门。
　　我坐在我房间的床上玩电脑。谢为洗好的时候看到我噗地笑了一声。
　　“笑什么？”我抬手给他一拳。
　　“没什么，我还以为晚上会见不到你呢，你妈怎么肯让你跟我一块睡？”他拿起围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还在滴水的头发。
　　他穿着放在我家的T桖，似乎有点短了，抬手的时候可以看见他腹部的肌肉。他边擦头发变朝我走过来，抢了我手里的电脑，收好了放在书桌上，又折回来。
　　我别开视线。
　　“爱妃，侍寝了。”他扬开被子，总是不忘调戏我。
　　“哎你头发还湿着别躺倒枕头上。”我忙把他拉起来。
　　“啧，麻烦，”他很不耐烦，“你还是这么婆娘。”他只好斜靠在床背上。
　　我顺势躺下，挣扎了好久才问“你...跟你妈？”
　　他轻笑，“嗯，她还不肯跟我说话。”似乎说的是一件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我头后仰看着他的下巴，“你为什么不等毕业了再说呢，非得挑现在。”我不解。
　　他没有开口，低下头看了我一眼，突然把手盖在我眼睛上，却又关了灯。
　　眼前一片黑暗。他收回了手钻进被子里，“晚安，垚垚。”
　　那以后他就开始交男朋友了。那架势就像被饿了几年的狼突然看到了羊一样，疯脱了。这个比喻很好笑，又很奇怪。只是我找不到更好的比喻了，似乎这个就是最贴切的。

　　从摇摇晃晃的公车上下来的时候我昏昏沉沉的，差点撞到了一个老人。抬头看着那个木质的招牌，这几年我越来越讨厌这里了。
　　进去的时候看到老王了，他还是那么胖，笑的眼睛只剩一条隙。
　　“阿为已经到了，在老房间等你。”他把我带到楼梯口，转身要走的时候突然回头对我猥琐地挑眉，“这次这个看起来好极品的样子哟。”说完不明意味地笑了笑。
　　我没应他的话。推开门的时候房间里两人同时看着我。
　　谢为还是带着他自认为风流的笑，“这是云溢南。”

作者有话说

　　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