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与异与同》夏木牧

8、数不清的电话

　　周小舟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元牧刚刚拿起筷子，准备和一份宫保鸡丁盖饭大战一场。

　　“元牧，我和齐钺吵架了。”电话另一端，周小舟的声音显得格外憔悴。

　　“然后呢？”元牧没有太惊讶，毕竟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现在他不理我了，找不到人，电话也不接。”

　　“哦……”元牧嘴里塞满了米饭、花生和肉丁，含糊地应付着。

　　“你这什么反应！”周小舟听出了元牧敷衍的态度，语气有些恼怒。

　　“那你觉得我该有什么反应？骂你还是骂他？”元牧叹了口气。

　　“你就不问问我们为什么吵架么？”

　　“没兴趣，我又不是女人，整天靠着八卦消息活。再说了，你们已经吵完了，再纠结为什么吵架有个P用。”元牧撇了撇嘴。

　　“是因为一对情侣表，昨天我买了一对情侣表，想我们一起戴着肯定很好。你知道的，情侣表都是男女款的，他就因为我送他的是女表生气了。”

　　“换我我也生气好吗，的确，他现在和你在一块，但是你也不能把他当女人吧？”元牧翻了翻白眼，一边吃着饭一边说。

　　“你知道的，我怎么会有那个意思？我只是一时考虑不周到，只觉得情侣表什么的意义很好，忘了这种情侣表都是一男一女的了。”

　　“你知道是你的错就好，别为了一时的面子伤了别人的心。行了，说完了吧，挂了吧，我还要吃饭呢。”

　　“元牧，你……”

　　“我怎么了？你有时间在这跟我矫情，不如静下来想想他消气之后怎么跟他解释。”

　　周小舟隔着电话叹了口气，显然没什么心情跟元牧生气：“好吧，我知道了。”

　　“挂了吧，齐钺那边我会劝他的。”

　　“我可没求你劝他……”

　　“恩，我这人不是一向喜欢多管闲事吗。”

　　“……”

　　“……”

　　“麻烦了……”说完，周小舟迅速地挂了电话，生怕听到元牧的嘲笑声。

　　元牧无语地看了一眼手机，仿佛能透过手机看到周小舟那张傲娇的脸。他翻了翻白眼，把手机收进了口袋。

　　情侣表？听上去不错，过一段时间给自己和咩咩糖也弄一对吧！元牧这么想着，盯着面前的盖饭有些出神。

　　盖饭……咩咩糖不喜欢盖饭，她觉得这是对美食的一种不尊重。

　　“既然是美食，就一定要有尊严的独自放在一个盘子里，这是最起码的尊重！”咩咩糖曾经这么说过。

　　所以元牧和咩咩糖一起吃饭，就算再赶时间也只会点菜。用盖饭来应付肚子这种亵渎美食尊严的事，也就元牧自己吃饭的时候才有可能发生了。

　　再这么想下去，饭都要凉了。元牧赶跑了脑子里各种奇怪的思绪，扬起筷子，准备大快朵颐。

　　可是还没等筷子落下，元牧的电话就又响了。

　　“又是谁啊！”元牧哀叹了一声，为什么这帮人都赶在自己吃饭的时候打电话过来呢？真是够会挑时候了。

　　难道是咩咩糖趁妈妈不在的时候，打电话过来了？

　　元牧心里一阵激动，急忙掏出手机，发现来电人是“玖欣”。这个玖欣，是元牧在网上认识的一个女孩，没又见过面，但是两个人挺聊得来的。

　　“喂？”元牧虽然失望，但是还是接通了电话。

　　“喂，元牧啊，昨天的面试结果怎么样？我昨天晚上加班，就没给你打电话。”玖欣的声音属于那种标准的软妹音，甜甜的，腻腻的，男生听了把持不住，女生听了咬牙切齿那种。

　　“啊，通过了，明天就要上班了。”元牧用筷子在米饭上戳来戳去，心不在焉地应付着。

　　“那晚上一起玩游戏吧，我给你唱歌，算是庆祝一下。”玖欣似乎已经习惯了元牧永远半死不活的语气，依旧活泼地说。

　　“你早点说就好了，我今天晚上有事……”元牧不假思索地撒了个谎。

　　“又有事……”玖欣的语气有些失落。

　　元牧吐了吐舌头，无聊地数着盘子里的米粒：“我是真的有事。”

　　“元牧，我是不是……哪里惹你生气了？”玖欣犹豫着问道。

　　“为什么这么问？”

　　“前一阵我们关系还那么好，没事一起聊聊天什么的，但是最近你好像不太喜欢跟我说话……”

　　“别瞎想，我是真的有事……”元牧想叹气，却没敢出声。

　　“好吧……”玖欣倒是很大方地叹了口气，“那你没事的时候联系我吧，怎么也得庆祝一下是不是？”

　　“恩，拜拜。”

　　“拜拜。”

　　不是不太喜欢，是根本不敢啊！挂了电话的元牧终于叹出了那口气。

　　以前觉得两个人是朋友，才可以自然地相处。但是渐渐地，玖欣的语气里总是掺杂着一些让人无法抗拒的东西，这让元牧只能仓皇地逃开。

　　元牧看了一眼勉强才残留着一些温度的盖饭，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自己的手机：“有本事你再响啊！”

　　手机立刻就不服气了，它可是高科技产品，搭在的也是高端的智能系统，当然要比傻乎乎的元牧有本事。

　　虽然它没办法说话反驳元牧，但是它还是立刻用另一种方式证明了自己有本事。

　　来电人——落落。

　　“是不是今天不适合点宫保鸡丁？”元牧怀着无比悲哀的心情看了一眼自己的午饭，无奈地按了接听键。

　　“晚上出来吃饭。”落落对元牧一向是直奔主题。

　　“啊？都有谁？”元牧有些吃惊。

　　“就你和我。”

　　“干嘛，你是要勾引我，还是要向我借钱？”元牧的语气吊儿郎当的。

　　“都不是，我想弄死你。”

　　“怎么弄死？”

　　落落那边安静了一会，接着吐出了两个字：“醉死。”

　　元牧吓了一跳，收起了玩笑的态度：“你怎么了？”

　　“晚上你就知道了，九点，在常去的那家烧烤店见吧。”落落的语气说不出的奇怪。

　　“恩，好吧。”元牧听出了落落的不开心，也不再开玩笑，他顿了一下，接着不放心地又嘱咐道：“晚上见，见到我之前不许哭，不许乱想，不许冲动做傻事。”

　　“啰嗦，我知道了，晚上见。”

　　“恩，晚上见。”

　　元牧挂了电话，看着彻底冰凉了的午饭，有点哭笑不得。

　　他忽然想起了刚才自己向玖欣撒的那个谎：“我今晚有事……”

　　“乌鸦嘴！”元牧拍了拍自己的脸，匆匆的吃了几口就结账走出了餐厅。

　　那么，下午做什么呢？

　　去把早上的那篇构思写了吧，虽然结局还没有确定，但是前面已经想好要怎么写了，先写下来，以后有灵感了再补结局吧。

　　下好了决定的元牧点了颗烟，看了看街上匆匆而过的人们，缩着身子回到了家。

　　回到自己小屋的元牧，沏了一杯咖啡坐在电脑前，想了想还是决定先给齐钺打一个电话。

　　毕竟自己是中间人。

　　一直都是。

　　朋友间，他是那个起哄的，也是那个劝架的。大家高兴的时候，不一定会想到他，但是一旦有什么烦心事了，一定会找他倾诉，发生口角了，一般也是他劝好的。

　　毕竟口才摆在那里，毕竟和谁都过得去，但是不会和任何人特别铁的性格，让他只能做一个中间人。

　　无论你是和朋友吵架了，还是和爱人闹别扭了，或是因为家人生气了，又或是因为工作的事烦心了，元牧永远都是那个冷静的站在一般，给你分析事理，帮你舒缓压力，陪你放松情绪的人。

　　就好像一个永远没有阵营的中立派一样。

　　所以咩咩糖对元牧才会那么重要，因为她是唯一一个让元牧有了自己阵营的人，唯一一个让元牧不能站在中间的人。

　　给齐钺打电话的过程很枯燥。

　　元牧先是乱扯了一通，从游戏到国家大事，从网上某个新闻到吃饭的路上看见了一只对着别人车轮小便的狗，反正就是每一句正经话。

　　齐钺的反应很简单，只有一个字——哦。

　　接着，元牧坦白地说自己知道了他和周小舟吵架的事，说了些劝架的话，总之就是周小舟也不是有意的，心里是对你好的只不过一时疏忽大意了之类的。

　　齐钺的反应还是很简单，只有两个字——知道。

　　然后，元牧开始劝齐钺联系一下周小舟，因为周小舟现在很担心，也很后悔，但是联系不上他。

　　齐钺的反应依旧很简单，只有三个字——要你管？

　　最后，元牧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齐钺其实也想联系周小舟，只不过没有台阶下，拉不下脸。

　　齐钺的反应更加简单，骂了一句“滚”。

　　“搞定！”被齐钺骂了一通的元牧得意地挂了电话，他知道任务达成了，虽然现在齐钺还在嘴硬，但是估计过不了一会就会给周小舟打电话了。

　　累死人啊，一个电话打了两个多小时。元牧揉了揉肩膀，又晃了晃脖子，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散架了。

　　那么，开始做自己的事吧！元牧喝了口咖啡，撸起了袖子，开始写早上构思的那个故事，一个关于最执着的爱情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