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风流》动

26、12b

　　从盥洗室中出来，玉兰恢复了些许平静。
　　“玉兰？”
　　迎面走来苏明远。
　　是了，他今天与齐翱天一起见客户。
　　玉兰对着他微点一下头：“苏少。”
　　苏明远笑道：“刚才我错认了你妹妹……可是玉兰，你怎么了？才多少天没有见，你怎么变了个人似的。”
　　苏明远走近玉兰，才发现她眼睛红红肿肿的，好似刚刚哭过的样子，不由得有些惊讶。
　　玉兰勉强扯出一个微笑，摇摇头：“没事。”
　　她抬头看苏明远，突然问道：“苏少，你不是一直说要我跳槽吗？不知目前苏氏可仍有职位空缺？”
　　苏明远笑：“玉兰你打算要跳槽了？”
　　玉兰点头。
　　苏明远一愣：“你说真的吗？”
　　玉兰问：“苏少其实一直是在开玩笑？”
　　她瞪大眼睛望着苏明远，长时间的注视不由得又牵引出泪眼朦胧。
　　苏明远为玉兰递过一块方帕，观察了她一会，终于笑道：“只要玉兰你不反悔，你可以立刻与越扬办理离职手续，我那边虚位以待。哪怕是翱天为此与我翻脸，我可也顾不上了。”
　　玉兰擦一下眼角，破涕为笑：“他才不会。”
　　“谁说我不会。”
　　齐翱天大步走了过来，走到两人面前，停下：“谁说我不会？我不许。”
　　他对着玉兰，眼神灼灼，说：“玉兰，不要开玩笑。你永远只可能是我的助理，更是我——唯一的爱人。”
　　他看起来是那么真诚，玉兰的心底却忍不住冷笑。
　　“二少，是你在开玩笑吧？你不要忘了，刚才你身边还另有一位甜美可人的女伴。”
　　“你说洛云？洛云她其实……”
　　“洛云？不是说今天第一次见面的客户吗？已经可以亲热到直接叫她的名字了？”
　　玉兰不由得讥讽而笑，说：“好，你看，没有了白筱薇，也可以有黑洛云，之后还会有赤澄黄绿紫……总之你是打定了主意要享尽齐人之福。你——”
　　她眼眶中又蓄起了泪水，只怕轻轻一眨，就会滚落下来。玉兰这辈子也没有如此刻这样失态与激动，心里乱纷纷什么也不知道。
　　面前的齐翱天朗目多情，看起来还是那么可爱，实则却更让人可恨。
　　这一切的一切，本来她可以泰然处之，以助理以朋友以一个旁观者，现在却被他搅成了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清。可是他依然这样云淡风轻，顾自他的风流。
　　“玉兰……”
　　齐翱天看着她，无奈而怜惜：“不要这样，伤心误解……大庭广众，一会若被客户看到了更不好，等回去了我从头到尾，仔细跟你解释好不好。”
　　“你不用跟我解释——”
　　玉兰瞪着他：“作为老板你不计较我的失态是你的大度，但是作为……”
　　玉兰恨恨，作为什么？
　　齐翱天甚至没有对她有过一句真正的表白，明示暗示，全都是含糊不清的暧昧，就像报纸杂志给予的评价那样，他高超的游戏情场的手段，应付自己对于他来说，实在是游刃有余。
　　齐翱天无措：“玉兰，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你本来是了解我的，你这样，只是因为怕受伤害，防御过度。”
　　“总好过你放荡过度。”
　　玉兰愤恨，口不择言。
　　话音落，她看到齐翱天眼中闪过诧异和受伤的神色，但她的怒气让她选择忽视。
　　玉兰瞪大着泪眼：“我也以为我本来是了解你的，可是是你让我不了解了。你不要以为对你心意相属，你就是感情的主宰，就掌控了一切。我不是简爱，你也不是罗切斯特，我不要站在平等的角度向你争取权利。我现在可以对你实心实意，但既然发现你不值得全心投入，你大可以放心，我走得比谁都快。你齐二少自然是稀罕，自然是风流倜傥，自然让人爱慕，轻易就能叫人心碎，但我有手有脚，大脑具全，离开了你的垂青怜惜，也不是活不下去，了不起辞职了不干另起炉灶——天涯何处无芳草，我朱玉兰照样活得有滋有味。”
　　玉兰情绪激愤，完全忘却了自己所处的场合，话音完落，才发现周围一片哑然，一些顾客的注意力已经被吸引过来，几名侍者在不远处，低头交谈犹豫着是否应该过来劝阻。
　　静默声中，突然“啪啪”响起两记掌声。
　　一个浑厚的声音紧接响起，朗声笑道：“原来是玉兰，真不愧是将我家三小子揍得鼻青眼肿的玉兰。”
　　众人的目光投向声音的来处，只见一个身着墨色西服的中年男子从一边走来，笑着道：“你爷爷说你如今出落成一个优雅的淑女，我本来还一直不肯相信。”
　　玉兰望向来人，脸“唰”一下红了，惊讶得忘了自己正在与齐翱天的愤慨对话之中。
　　叫道：“Uncle潘，你，怎么回国了。”
　　那潘姓中年男子“呵呵”笑：“怎么？我不该回来？不回来怎么能看到这么精彩的一幕？”
　　玉兰的脸更是红得像熟透的桃子一般，不由得一时嗫嚅，道：“Uncle潘，怎么不见Auntie？”
　　Uncle潘笑：“她在加州，我来时她还叨念你。以前你们还一直回来，最近都不怎么来了，怕有大半年不见你和玫瑰回去看你们爷爷？把我们几个老家伙都忘在脑后了吧？玫瑰那丫头呢，还那么爱哭鼻子么，我家三小子很惦着她，回国前直说要回来找玫瑰。对了，书儒回国快有一个月了，难道你们不曾碰上？”
　　玉兰说：“回国后终归不比在芝加哥便利……”
　　她疑惑：“书儒回国了？却不曾和我联系……”
　　Uncle潘皱眉：“他前些时候打电话回来还说和玫瑰见了面……不过我们家书儒和玫瑰是欢喜冤家，见到你可就成了个完全的受虐包了，也难怪书儒不肯联系你。”
　　Uncle潘的用词好笑，玉兰忆起了幼时，笑道：“玫瑰倒不是爱哭鬼，不过是每次和书儒在一起，总被他弄哭，我这个当姐姐的，没办法，自然要替玫瑰出头。”
　　玉兰笑：“平时胆子不大安安静静的是我，但玫瑰一被人欺负，就凶悍得和母老虎似的，书儒被我修理得最惨。”
　　Uncle潘笑：“我倒觉得其实你就是一个野性子，只是表面看起来更乖巧而已。”
　　玉兰吐吐舌尖，微微做一个鬼脸。
　　她一边笑一边挽了下一缕碎发，眼角余光意外扫到不远处有两个熟悉的身影，侍者正引着他们落座，是白筱薇和于成佑，似乎并没有看见自己这伙人。于成佑与白筱薇低声交谈，眼神含情脉脉，一手把玩着她垂落的发梢，白筱薇抬头对他微笑——今天邪门了，怎么所有人都碰在了一起？
　　玉兰微微发愣，听Uncle潘又在叫她的名字，转过视线，Uncle潘望着她微笑，笑容中似带长者意味深长的宽厚。
　　玉兰脸没来由一红。
　　Uncle潘笑：“听你爷爷说你们住在城中的旧宅里，可方便？要不搬到Uncle家来住吧？”
　　玉兰道：“Uncle你也知道我们喜欢旧式建筑的，我们才舍不得搬出来。几时请Uncle过去看看，你也一定喜欢。”
　　Uncle潘点点头，笑：“你们像爷爷，就喜欢这些旧风的东西。瞧你们姐妹俩，哪里像个外国长大的孩子，倒比国内长大的孩子都地道。你爹地妈咪倒也放心由着你们姐妹独自在这里生活。”
　　玉兰抿嘴而笑。
　　Uncle潘道：“怎么玉兰，不打算介绍一下吗？这位越扬的总经理先生，是你的顶头上司对吧？齐——”
　　齐翱天微哂，点头略行了个礼：“潘Uncle，我叫齐翱天。Uncle不介意我跟玉兰一起叫您Uncle吧？”
　　Uncle潘忍俊微笑，苏明远走到Uncle潘身旁，笑道：“没想到潘总和玉兰还是故交，如此是再好不过，大家不用多介绍了。”
　　他看看玉兰，又看看齐翱天，最后对着Uncle潘说：“潘总您看怎样，今天替您接风洗尘，本也不谈什么公事，主要引见您认识翱天——现在也已经相识。既然玉兰和玫瑰都在，要不一起大家吃吃饭说个话。”
　　Uncle潘点头，苏明远低头看玉兰，玉兰不情愿地抿紧嘴。
　　一会儿，摇了摇头。
　　Uncle潘笑：“玉兰，怎么，不愿意陪我这老头子吃饭？”
　　苏明远轻笑：“玉兰和翱天，这不，也是对欢喜冤家。”
　　玉兰撇过头，定在原地，齐翱天走到她视线处，微带恳求地望着她。玉兰又把头转向另一边。
　　苏明远笑：“好了，难得潘总在，大家先不忙着生气和解释，一起先把肚子填饱。我去找玫瑰。”
　　他想了想又说：“就我们几个人，一起吃顿饭。”
　　玉兰依然有些不愿意，可是一只手伸了过来，握住了她的手，怎么也挣脱不了。

　　最后一章有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