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降世》菠萝个蜜

7、林中遇险-2

　　山贼们占领了林间一座木屋用做落脚，吉恩被扔到角落，双手和一根柱子捆在一起，动弹不得。他垂着脑袋，鼻子剧痛难忍，好在鼻血止住了，呼吸顺畅了点。
　　山贼们把麻袋抖落开，几只浑身血污的野兔子掉了出来，他们打开另一个袋子，倒出来烤好的面包，风干的肉干和一些果蔬，这是从附近的村落抢来的，最后，山贼首领小心翼翼地捧出一个小口袋，所有的山贼都聚集在他身边，目不转睛地盯着袋子，首领倒出来一把金币，一枚红宝石的戒指从他掌心掉下来，立刻被一个山贼手疾眼快地捡了起来，这是个独眼的小个子，他犹豫地抓住那枚戒指，扫了首领一眼。
　　首领眯着眼睛看他，“怎么？汤姆，你想私吞吗？”
　　“不！”独眼汤姆立刻回答，依依不舍地把戒指放了回去，他的视线紧紧锁在那枚宝石上，好像那是他的一块肉。
　　“维奇，”首领突然招呼道，维奇刚刚把一锅水架好，他连忙凑过来问：“老、老大，什么事？”
　　首领挑出那枚红宝石戒指扔到他脸上，露出阴险的笑容：“你的份儿。”
　　维奇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噢天！”他激动地攥紧了戒指，欣喜地几乎落泪：“感、感谢您！噢……太谢谢了！我知道，我很没用，噢天啊……”
　　首领哈哈大笑起来，揶揄道：“没用？你可是队里唯一上过战场的人啊，法师大人！”
　　维奇仿佛被刺了一下，满脸通红，“不，不……”
　　独眼汤姆恶狠狠地盯着他，首领视若无睹，伸手抓了一大把金币放进口袋，把空了大半的口袋扔到一边：“剩下的你们自己分吧！”

　　吉恩闻着烤肉的香味儿，他忧心忡忡，以至于忘记了自己有多么饥肠辘辘，山贼们撕开滋滋冒油的烤兔子，大口咀嚼，肉香和人的吞咽大大刺激着吉恩的食欲，他咽了口口水，别开视线，悄悄用手指在身后勾着绳结，太紧了……

　　山贼咕咚喝了一大口啤酒，醉醺醺地打了个嗝：“战争要结束了！”
　　“从边境回来的佣兵说蛮子们求和了……”
　　“这场仗打得可不短，快三年了吧。我还记得上次那场仗，几个月就结束了……”
　　“那次是因为赶上了平原龙卷风吗，听说预测天气的法师被从协会除名了，哈哈哈。”
　　“要说预测，还是精灵的最邪门！妈的，听说连一个人什么时候死都知道！”
　　“呸，尖耳朵说的全是狗屁，他们说什么都含糊其辞，根本不能做数！不是有个故事吗，‘断头的杰克’……”
　　“是那个说会挖到金子，结果被强盗杀了的倒霉蛋？”
　　“如果没什么狗屁预言，他就不会去荒郊野地，活的好好的！”
　　“蠢货！那是吟游诗人编的故事！”
　　“反正尖耳朵从来不说实话，一群美貌的骗子……”
　　山贼们嘀嘀咕咕地骂了一会儿，在火光和酒精的熏染下都放松下来。
　　“唉，战争可能真的要结束了，听说烟麻又有货了……”
　　“侏儒的动作真他妈的快！”
　　“不知道这次能休战多久？”
　　“至少要等皇子大婚完吧……总不能一边打仗一边办婚礼吧，多晦气！”
　　“那个预言之子！天啊，都过了这么多年了？那个皇子刚出生的时候，我还有自己的田地呢……”
　　“得了，汤姆，你老婆都没了，还说这些做什么？”
　　独眼汤姆仅剩的一只眼睛变得潮湿，“如果不是当年那场大战……”
　　山贼们陷入了沉默，似乎都想起了一些往事，首领扔了酒杯，抓过一条毯子，“妈的，今天累死老子了，抓那个小子……”首领翻了个身，打起了鼾。
　　“我得去解泡尿……”几个山贼一起站起来，晃晃悠悠地走出了木屋。

　　吉恩浑身酸痛，又冷又饿，他听着山贼们的闲谈，想起一些事，在他印象里，的确曾发生过一场大战……应该和他被老矮人带回伦呵平原是同一时间，他隐约记得那时发生了一些可怕的事情，死了很多人……不过现在，在独自生活了八九年之后，他对那时的回忆已经很模糊了，他甚至不能确定自己是否见过死人。
　　吉恩的思绪被拉回来，门外发生了一些争执，他听到山贼维奇的乞求声：“求求你们了！噢、噢……那是我的，是、是老大给我的！还、还给我，求求你！不！”
　　木门被踹开，独眼汤姆迎着火把对红宝石戒指欣赏了片刻 ，接着心满意足地把它收进了口袋，几个山贼醉醺醺地贴过来：“喂！汤姆，可别忘了我们的好！”
　　独眼汤姆露出半个微笑，“当然，我的兄弟们！”
　　汤姆的兄弟们显然不包括维奇，过了一会儿，鼻青脸肿的维奇凄惨地走了进来，本来睡着的首领突然咕囔道：“把火把熄灭！”
　　维奇被吓的哆嗦了一下，借着火光，吉恩看到他用怨恨的眼神看着躺在地上呼呼大睡的山贼们。维奇熄灭了最后一根火把，没有靠近山贼们的地盘，而是挪到了吉恩的旁边，吉恩听到这个憋憋屈屈的老家伙抽噎了几声，似乎在哀叹不再属于他的财宝。
　　一片漆黑中，山贼们的呼噜此起彼伏，吉恩动了动嘴唇，低声咳嗽了一下。维奇似乎才意识到他还活着，稍微靠近了他一点，突然低声问：“你有、有父母吗？”
　　吉恩撒了个谎：“有，在山下等我。”
　　维奇似乎愣了一下，然后紧张地说：“你、你别害怕，他们不会杀你，卖、卖给贵族……”
　　吉恩想了想，压低嗓音：“你是个法师？”
　　“不……不是。”维奇立刻反驳道，紧接着，又突然意识到和他对话的不是山贼们，犹豫了片刻，他怅然地说：“我没有法杖了。”
　　不等吉恩说点什么，这个可怜的老家伙仿佛憋了太久，突然打开了话匣子：“我、我小的时候很聪明，是村子里唯一、唯一一个说得对咒语的，后、后来就去参战了，你知道吧，能顺利施展十个咒语，军队就会提供一根法杖，我，我就是为了那个才去的……”维奇吸了下鼻子，“但是一上战场，就，就不行了，到处都是兽人，狼、熊、巨人……天啊，”他打了个哆嗦，仿佛在一片黑暗中看见了幻象，“一口就能撕掉一个人的头颅，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我一个咒语都想不起来，什么元素也感应不到，周围的骑兵每死掉一个，我就觉得心脏被撕掉一块，我做不到……”维奇顿了顿，把鼻音压了压，继续说：“到了晚上、到了晚上，吸血鬼和夜魔就会袭击我们的帐篷，每晚都有死去的士兵，被吸干血液挂在哨桩上……神啊，万能的生命女神，辛坦主神！为什么要让吸血鬼和夜魔与我们一同生活，它们以折磨人类为乐啊！”
　　“有一天我醒来，就在我的帐篷前边，挂着一条人干，就像一片枯叶，在风中摇摆……那天我决定逃跑。”维奇又打了个哆嗦，睁大眼睛，“但是我被守卫抓住了，他们没收了我的法杖，没有给我一个子儿就把我赶出了军队，我该怎么回去面对我的父母啊，他们把所有的积蓄给我做了路费！就让他们以为我死了吧，死在保卫神的圣战中……”
　　吉恩终于开口，努力不让自己的鼻音听起来太严重，他感到鼻腔里的血液已经凝固了，湿乎乎的：“为什么要做山贼？到哪里去不都能谋生吗？只要有手有脚，有力气。”
　　维奇愣了一会儿，似乎离吉恩远了一些，“我、我输，输了钱……”
　　吉恩没办法掩盖目光中的鄙夷，他的眼睛，那种沉郁的灰蓝色，就像铺在海面上的冰冷的月光，竟然让维奇感到一种傲气，维奇又往后挪了挪，靠在木屋的窗子下，上身暴露在月光里，他避开吉恩的目光，轻声道：“你，你的眼睛颜色很特别，会、会卖个好价……”这句话他只说完了一半，因为他的脑袋被拧了下来。
　　梆噹一声，维奇的半截身体砸在了木屋的地板上，吉恩张了张嘴巴，声音却被死死地栓住，一点都发不出来。
　　人类的鲜血疯狂地奔涌而出，吉恩的裤腿被溅透，那味道腥得让他想狠狠咬自己一口。吉恩浑身僵硬，缓缓地脖子转回来，余光中一只高大、畸形的黑色生物从窗口爬了进来，那东西嘴里叼着维奇的头颅，嘎吱嘎吱地把骨头嚼碎，它的口水和维奇的血混在一起，滴滴答答地落下来。吉恩浑身发抖，几乎要痉挛起来，他想捂住耳朵，想闭上眼睛，想逃跑……

　　“那是什么？”一个山贼似乎被吵醒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一时反应不过来。
　　首领猛地翻身坐起来，惊恐地大吼：“夜魔！”
　　是夜魔！
　　首领连滚带爬地冲到门口，一只黑色的怪异爪子从夜魔的身上悄然伸出，轻轻地卡住了门把手。“噢天啊，神啊，救救我……救救我！”首领满脸泪水，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股骚臭从□□下流了出来。夜魔慢条斯理地把维奇的上半身咽下去，它似乎还没注意到吉恩，或许是吉恩的个头太小让它提不起兴致……夜魔用一只黄色的眼睛盯着山贼，似乎相当喜欢他的反应，它有许多根肢干，末端长满了锋利的倒刺，就像苍蝇的触手，看起来毛茸茸的，这些粗细不一的肢干一些盘在身上，一些支出来，还有一些支撑它的身体，它的身体只有一个部分，嘴巴、眼睛和肚子都长在一块，浑身没有毛发，滑溜溜黏糊糊的，好像把一张皮反过来裹在了身上。
　　夜魔用一条肢干卷起维奇的下半截身体，挂在背后，接下来，它还有一顿大餐要享受……

作者有话说

　　但愿没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