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可待成追忆》六月雪OR满天星

20、高墙内外

　　谁人不心伤？难言的苦痛，我选择一个人承担。心痛的泪水，我选择独自咽下。我将自己周围筑起一座高墙，旁人进不来，我也走不出去。
　　于是，
　　我在墙内彷徨，
　　我在墙内迷茫，
　　我在墙内哭泣，
　　我在墙内活着，
　　我在墙内死去，
　　、、、、、、
　　可是，有一天，高墙轰然倒塌，于是，你所有的苦痛，所有的不为人知，一一呈现在别人眼前。
　　于是，你愤怒，彷徨，压抑、、、、、、更多的是羞愤，仿佛自己赤身裸体地站在那儿，任人指点，任人嘲弄，却没有一丝力量去反抗。
　　无力感慢慢袭来，却还是要用厚重的外壳把自己重重包围起来。仿佛积聚千年的怨怒之气，一时半刻无法化解，无法消散。
　　五天后的周末，我们迎来了这个学期的第一次家长会。
　　我慢悠悠地捧着最后一摞书往宿舍走去，心里烦躁得很。为了腾出教室开家长会，学校要求所有人把书搬到宿舍，大堆大堆的书看得人就心烦，更别提搬到遥远的宿舍了。何况，我是要把这堆宝贝从三层的教学楼搬到五层的宿舍。
　　我咬牙切齿地搬动着成堆的书，心里暗骂学校丧心病狂，穿梭于教室和宿舍之间。五月的天气，透着丝丝热气，汗水早已打湿衣襟，黏在身上让人感觉极不舒服。
　　“小月！”
　　我正往宿舍楼走去，半道被人叫住，知道是她，我转过身，冷冷地看着她。
　　“什么事？”
　　生疏，距离，就这样产生了。
　　“一会儿不是有家长会吗？你爸爸走不开，就让我过来了。”她双手交叉在衣服下摆前，有些不知所措地揉捏着衣角，倒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我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只道一个字：“哦。”然后迈步打算往宿舍走。
　　她却一个箭步上前，作势要帮我搬书。我并不想接受她的好意，狠狠地推了她一把，抱紧书：“用不着！我自己右手！不劳您大驾！”
　　她被我推得一个趔趄，差点摔下去。
　　“杨小月！”
　　她还是被我激怒了，第一次喊了我的全名。我还是冷冷地看着她，不为所动。有时候，我会想，自己是不是太铁石心肠了？但我始终没办法接受她。
　　我继续冷血，继续无情，在她面前，我没有必要装作热情的样子。
　　“我到底哪点对不起你？一年多了，我对你到底怎样你心里难道不清楚吗？”她的声音逐渐变成了哭腔。
　　“我的确不是你亲妈，但我对你不比你亲妈差吧？你还有良心吗？”
　　我继续沉默，不理睬泪眼婆娑的她。
　　“你妈还跟你爸在一起时三天两头地吵架打架，你那时哭得跟什么似的？这些你都忘了吗？可你再看看现在，我和你爸有再打架吵闹吗？啊？”
　　“你闭嘴！”
　　“你妈抛下你，不要你了，可我却视你如己出，我自问问心无愧！”
　　“闭嘴！”
　　她说的没有错，可是我做不到。
　　这次我彻底地转过身，不想再跟她纠缠。
　　“小月！小心！”
　　她的声音又从身后传来，我却来不及反应，“嘭”的一声，眼前火花四溅，怀里的书散了一地。
　　“你没事吧？”
　　我揉了揉被撞得七荤八素的脑袋，抬头看来人，那张俊朗异常的脸出现在眼前。
　　“没事。”
　　我暂时没有心思跟任何人说话，蹲下来只顾捡书。他却跟着我蹲了下来，三下五下地就把书送到了我手里。
　　“谢谢。”
　　说完毫不耽搁地继续往前走。
　　“杨小月！过去，未来，我们都无法掌握，为什么不珍惜现在呢？她对你怎样，你好好想想。”
　　我怔住，他都听到了！
　　一瞬间，我感觉怀里的书往下沉了一下。我从未在人前提起的过去，我不愿揭开的伤痛，现在却一一呈现在他面前。
　　我努力筑起的高墙顷刻倒塌，遍体鳞伤、血肉模糊的我就这样站在他面前。
　　无助、彷徨、愤怒、、、、、、仿佛被人窃取了隐藏多年的秘密。
　　“你懂什么！像你这样一帆风顺的人根本就没有资格指责我！”我转过来看着他，眼神里尽是犀利。
　　说完，抱着书狂奔而去。
　　年轻时的我们，是否都能为了自己所谓的自尊刻薄地伤害过那些爱我们和我们爱的人？
　　那时的我，一味维护自己的颜面，完全忘了眼前的人才真的是遍体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