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前30天》如念安

1、一

　　离婚前第一天
　　夜。
　　静静地。
　　紧闭的窗帘隔开了静谧的月光。
　　一道房门隔开了两颗心。
　　书房里。
　　男人燃起了好久不碰的烟卷，袅袅升起的烟雾缭绕在他的面前，颓废的脸庞尽是胡茬，灰青色的烟雾更是将其衬托的青青一片。
　　客厅里。
　　占据了大半墙壁的液晶屏正无声的演绎别人的人生，女人低垂着头翻看着几张薄薄的纸，翻来覆去已经看了好几遍，沙沙的声音分外清晰。
　　她面无表情，只是那紧抿的唇像是下了某种决心，终于，她提起笔。
　　“痛快！车子攸！明天别忘了带齐该带的东西。”声音里的嘲讽如此明显。
　　车子攸刚要落笔的手终是顿了一下，眼含嘲讽，这嘲讽不是针对说话的人，而是自己。
　　嘲讽自己的失神，失神到连房子佑何时开的门，何时站在门口都没有察觉。
　　哈！这一纸离婚协议呵！
　　房子佑斜倚着门框，看似闲散，背在身后的双手却紧握成拳，眼睛像是鹰追猎物似的紧紧的盯着车子攸握笔的手。
　　笔尖慢动作似的落在纸上，房子佑的瞳孔猛地收缩，心也跟着坠落。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车子攸利落的签好名字，放下笔。转过头似笑非笑的看着房子佑。
　　“有什么好带的！户口本没有，公证书没用，因为结婚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可带的不就是一个小红本结婚证吗！”
　　“结婚觉得很委屈是吧，好了，现在解脱了。明天离婚证一领你就可以去找那什么都有的人了。”
　　车子攸的眉头瞬间紧皱，“是够委屈的啊，我就纳闷了，这离婚协议有什么好签的，协议协议，你得有利益才能达成协议啊，看看这个家！房子租的，家具房东的，满眼望去只有这个电视机是我们俩一块买的吧，就一台这个还需要弄这一份冠冕堂皇的协议吗！笑话！”
　　房子佑听着这几乎是嚷出来的话，心越缩越紧，感觉阵阵痛意从脚底直向上冲，钻到心脏处的时候最痛，他紧握着拳，紧抿着唇才克制住自己将要冲口而出的更有伤害性的话。
　　竟然让她委屈成这样！真是一段失败的婚姻！
　　房子佑冲上前，一把夺过车子攸手里的离婚协议，撕了个粉碎。
　　车子攸冷冷的看着飘落的纸片，心也跟着下沉，她其实不想哭，可泪就是不受控制的往外涌。
　　“哈哈，又来了！除了哭你还会干什么！”
　　又是这句话！
　　车子攸索性哭的更汹涌，厌恶就厌恶吧，反正明天过后就彼此不见。
　　她还记得第一次掉眼泪的时候，那是两个人的第一次。他生涩的硬生生进入了她的身体，她放声痛哭，不是痛的，是害怕。
　　那时候两人还没有结婚，也还没有见过双方父母，甚至关系都还不是很稳定。两人不过都是二十岁的孩子，大学刚毕业，车子攸是真的害怕，对未来的害怕。
　　可是。
　　男人真的很温柔！
　　七年了，车子攸真真切切的记得那一刻。
　　房子佑用温柔的手捧起她的脸，手指温柔的擦掉她满脸的泪，用温柔的眼神看进她的眼睛深处，那里面真的有深深的情。
　　“相信我！我一定会给你一个幸福的未来！”
　　多么善解人意！多么体贴人心！
　　房子佑紧紧地拥抱车子攸，很温暖的怀抱。
　　车子攸没有抵挡住诱惑，贪恋了那份温暖。
　　但是，今天。
　　“你除了哭还会干什么！”
　　已经不知多少次听见这句话，开始的时候，车子攸有些受不了，后来，开始慢慢麻木，直到现在已经跟听见“吃饭了吗”一样平常。
　　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二次吵架。
　　第一次是午饭后，两人又一次为了谁刷碗吵了起来，也不知道吵了多长时间，也不知道具体吵的什么，却是吵得最凶的一次，只记得最后一句话是房子佑的。
　　“这样过下去有什么意思，离婚吧！”
　　车子攸立刻就住了嘴，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
　　曾经以为就算是彼此伤得遍体鳞伤也不会提“离婚”这两个字，可是今天听到并不如想象中那么难过，或许感情真的消磨殆尽了吧。
　　也是呵，遍体鳞伤了还要幸福两字何用！
　　车子攸越哭越凶，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却再也没有那个温柔的人，温柔的手指。
　　房子佑眉头紧皱，“砰”的一声摔上门回了卧室。
　　哭累了，车子攸就着沙发躺下，沉沉的睡去。
　　夜。
　　又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