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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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进入职场之后，连“幼稚”的陈檬也渐渐成熟了起来。
她后来终于明白，有些人天生就强势又骄傲，不容许任何人窥见她一丝一毫的软弱，更不能接受任何人的可怜和同情。
叶静美就是这样的人。
她外表坚强，将所有的软弱和自卑，严严实实地裹在了厚厚的壳里。
可陈檬却偏偏是个怀有圣母心的人，当她叶静美，便总是想着要将所有的好都给她，让她开心，让她不那么辛苦和吃力。
陈檬想通了，就开始给叶静美打电话。
叶静美大概也渐渐明白了，之前的争吵两个人都有错。她虽然嘴上没说，但对陈檬的态度也渐渐缓和了起来。两个人一度又似乎恢复到了从前的关系。后来叶静美又回到了这座城市，找了一份室内设计师的工作。
陈檬很开心。
她们俩又可以像从前那样，想说话的时候就能说话，想见面的时候，随时都能坐个车冲过去见那个人。
有一天深夜，正在做梦的陈檬被电话吵醒。
“你……睡了吗？”
电话里传来叶静美的声音，竟然是陈檬从未听到过的软弱和无助。陈檬被吓了一跳，瞌睡一下子就醒了，她连忙回她：“还没睡，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叶静美那边良久都没有回答。
陈檬有些焦急：“叶静美，你到底怎么了？快说话啊！”
叶静美叹了口气：“没什么，就是觉得……很累。”
“你现在在哪儿？”
“在……办公室。”
陈檬果断地跳下了床，起身穿衣服准备出门。路过楼下24小时便利店的时候，她还特地进去买了热奶茶和蛋糕，然后打了个车，威胁司机一路狂飙。
到了叶静美的办公室里，陈檬差点就没敢认。
往日那个骄傲的女人，现在竟然一脸颓丧地趴在堆满了图纸的桌上。
陈檬还从来没见过叶静美在人前显露出这样狼狈的样子。
“怎么回事？”
其实并没有陈檬一路上想得那么可怕，简单来说，就只是叶静美工作方面的问题。初来乍到，被办公室的老员工欺压，被上司刁难，都是常事，再加上那些既没品位又要装高端的暴发户客人……
叶静美几天几夜都没有睡觉，画图纸画到崩溃。
陈檬的心变得又柔软又酸涩，她很想好好怜惜面前这个人，但这怜惜却一个字也不能说出来。她只能尽量以平常的样子来面对叶静美，将奶茶和蛋糕往她面前一推，假装淡定地说：“我也在家里赶图纸呢，正饿着，买了一些东西吃，也带了些给你。”
叶静美看了看她，接过来慢慢地吃了起来。
“你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已经画得差不多了。”陈檬小心地看她的神色，“要不我在这儿给你打会儿下手吧。正好我明天调休不用上班。”
“嗯。”
那些话都是谎话。
但陈檬就是愿意用一个又一个的谎话，来伪装自己对叶静美的心。只要她不会知道，只要她不曾明白，她就会接受自己给予她的好。
那天，她们两人工作到天亮。
陈檬看了看时间，说自己要回家睡觉，其实是急急忙忙地打车赶到了单位。一路上跑得要命，到最后还是迟到了。再加上工作了一夜，陈檬精神状态极差，被领导揪着骂了一通好的。
08.
陈檬一直小心翼翼，却还是没能维持住她们之间的感情。
后来叶静美工作不顺，最终还是决定离开。陈檬去送她，她话很少，东西也没怎么吃，走到最后，她突然问了陈檬一个问题。
“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陈檬被这个问题给问住了。
对啊，她为什么对她好？
陈檬突然发现，连自己都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是因为……什么呢？
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就是因为自己想对她好，想让她很好很好，比自己好，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要好。
她好像……很喜欢很喜欢这个人。
陈檬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大跳，她根本已经无法回答叶静美的问题了，连编谎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因为她好像突然明白了这个问题真正的答案。
她不回答，叶静美却有自己的看法。
“因为你觉得我可怜，对吧？”
“不……不是的！”
“陈檬，我们以后不要再见了。”
“为什么？！”陈檬刚刚才看明白自己的心，却突然从叶静美的口中听到这么一句犹如晴天霹雳的话。
“不是你的问题。”叶静美摇头笑了笑，尽管那笑容看起来有些无力，“是我无法再跟你见面了。因为我就是这么个糟糕的人，每次一见到你，就感觉到，好像是在提醒我自己有多么差劲。”
“什……什么意思……”
“我们心里都很清楚，你为什么非要逼我说出来呢？因为你的存在，让我觉得，我好像……永远也比不上你。能力比不上你，运气也比不上你，不但比不上你，还需要你的可怜和同情……”叶静美说到这里，停顿了下来，深深地叹了口气，“所以，我们到此为止吧，给彼此留下一个……安静的收尾。”
那是陈檬最后一次见到叶静美。
之后，陈檬白天上班，晚上打游戏。
绝对不容许自己有一分钟空闲下来的时间，也再不关注□□，不留意手机消息。
因为，已经没有一个值得她等待的人。
09.
这一年的末尾，陈檬叶静美的电话，说希望她去做她的伴娘。
很久之前，陈檬也曾经想到过，当这一天到来的时候，自己会不会伤心欲绝，会不会无法面对。但事实上，真的到了这一天，她却很冷静地回答了叶静美。
“好，我当然会去。”
“以前我老是说你幼稚，其实我也挺幼稚的，我们两个啊……都没长大。”
最后，叶静美以一句这样的话概括了她们的曾经。
隔日，陈檬一大早就出了门，坐了一整天的长途车，一路颠簸，到夜幕降临的时候才到叶静美的家中。
叶静美曾在电话里说，结婚前一夜，她要与陈檬睡在一起，跟她好好聊聊天，以此作为自己单身结束的纪念。
陈檬不可避免地想了许多。
她还从没有和叶静美睡在一起过。这让陈檬有点胆怯，又隐隐地有些期待。她不知那个时候，自己会有什么样的感觉，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因此而发现一些她根本就不敢去想的真相。自己对叶静美的感情，她从来也没有理清过……
之前是没有想过，等想到一点的时候，叶静美又亲手掐灭了她的想法，让她再也不敢去想。而现在，叶静美要结婚了。她还有什么好想的？
真正到了地方之后，陈檬才发觉自己真是想多了。
因为她又累又乏，加上晕车和吃不惯当地的东西，晚上睡觉的时候她已经快要虚脱了。陈檬爬上床之后浑浑噩噩，没多久就沉沉睡过去了。
不过半梦半醒的时候，她感觉到有人钻进了被子里。
后来，她在那个晚上闻见了一种淡淡的柔柔的香气，令她睡得十分香甜。
第二天早上醒来，新娘叶静美早就起床了。
陈檬迷迷糊糊的，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身边还有个被人躺过的痕迹，那种淡淡的馨香还萦绕在鼻尖，这些都证明着，昨夜她曾经与她最喜欢的人睡在一张床上过。
但除此之外……
再多的，就什么也没有了。
陈檬伸手摸了摸那个痕迹，终于觉得心里有点难过起来。
10.
婚礼现场很热闹，来了很多很多人，陈檬大半都不认识。
她扶着装扮一新的新娘叶静美，穿过长长的花廊的时候，叶静美突然又问了那个问题。
“你现在可以说了吧，为什么会对我那么好？”
可是叶静美却并没有等她回答，又自顾自地说：“我想了很久，最初以为你是将我当做对手，故意来接近我，不过后来，我又觉得是自己高看了自己。再后来……又想着，大概你是觉得我可怜，想施舍我。再再后来……”
叶静美深深地看了陈檬一眼。
其实叶静美的眼睛很漂亮，尤其是她这样看着一个人的时候，陈檬想，这世上绝对不会有一个人能不被这样的眼睛吸引。
那一刻，陈檬差点就要以为叶静美看穿了她的心事。
但叶静美最终却只是说了一句话。
“你是将我当成了最好的朋友，对不对？”
陈檬竟然松了口气。
“你说得对。”
11.
人群之中最为瞩目的，自然是新娘和新郎。
陈檬一直陪在新娘的身边，有很多机会可以看见新郎，但看了又如何呢？陈檬更多的只是木然。没想到最终，她心里那个很好看很好看的人，还是与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在一起了。
整个婚礼陈檬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的。
反正旁边有婚庆公司的人指挥，什么时候该走，什么时候该停，都有人告诉她。
最后快结束的时候，到了新娘扔捧花的环节。据说，新娘手中的捧花代表的是幸福的延续，谁能接到那束捧花，谁就会是下一个获得幸福的人。
陈檬对这个毫无兴趣，站得远远的。
但很快就有婚庆公司的人将其他客人都请开了，接着便来请陈檬站过去。
“新娘说，这束花已经想好要给谁了。”
陈檬微微有些讶异，但很快礼貌地笑了笑，尽管那笑容有些苦涩。她也不知道是应该开心自己在叶静美心中不同的地位，还是应该伤心自己竟然要接到她亲手送的“下一个幸福”的祝福。
叶静美笑着转身，将手中的鲜花抛得又高又准。
陈檬甚至都没怎么伸手，就感觉到那束香气馥郁的鲜花扑进了她的怀中。
台上的叶静美突然拎着婚纱冲下了台。
飞舞的白纱，明媚的笑颜，芬芳的气息，一下子降临到了陈檬的面前。
在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之前……
新娘叶静美抱住了伴娘陈檬，然后凑上来吻了她的唇。蜻蜓点水一般，在陈檬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对我最好的人。”
“我现在很幸福，我希望你也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自己喜欢的人就站在面前。
她抱着她，吻了她，说着希望让她幸福的话。
这一切，都太美好了。
美好到让陈檬几乎就要以为……
——自己真的成为了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完）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