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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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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艳阳果然高照。
即便如此,懒觉还是要睡的。
胡不惹一腿踢开被子的时候,太阳已经火火地挂了大半个晌午。燕十七一家已经吃饱喝足地在房檐下消食,避暑。
单单看这屋内屋外的情景倒是难得地宁静怡人,然......
“糟了,糟了...”
“相公,你醒醒啊~不惹又偷溜出去了~”
“难怪她昨天问了我...唔,六月天娃娃脸,要是一会儿变天了,不惹回不来怎么办?”
那正好啊,反正这雷劫她早晚要过的,早一日过了,省得日日提心吊胆的盼日出。
“呼...呼...”
“相公!”o(>﹏<)o醒醒啊......
皇宫,胡不惹也不是第一次来了。当初这里差点成了胡不惹的避雷地,可据她外公说,当今的天子可不是一般的命格,好像将来也是个要升仙的,如此一来,他自个的劫躲不躲得过去都难说,更别提匀出来些福禄给她胡不惹了。
况且,这乌烟瘴气的后宫哪里比得上相府的雅静舒适。真是倒找给她一百筐琵琶她都不来啊~
胡不惹遂化了身形,粉衫紫襟一身小宫女的装扮,随意地挑了个偏殿和当值的宫女嫌唠了一会儿八卦。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便把新入宫的这位白小姐的底细摸了个透。
这位可是皇上亲点进来的啊,轿子前脚抬进宫就封了个婕妤啊,最最要紧的是啊,太后太妃皇后个个都喜欢这位白婕妤啊~大家也都很好奇啊,为啥啊~
为啥这没家世,也没后台的白婕妤这么好命哇?
在宫人们热情的指点后,胡不惹晃晃悠悠地找到了晨曦殿,谁料正主白硕晨却已被皇后娘娘喧了去。
看来,还真不是一般地受宠呢~总不能坐这儿干等着,胡不惹连宫女都懒得扮了,随即隐了身形,一路飘到了栖凤殿。
“皇后娘娘上次提过想要求一些滋补的方子,臣妾斗胆向娘娘进献,娘娘可找御医署的御医们看过了再用。”
白硕晨恭敬地跪倒在地,头颈低垂,双手递举的药方给皇后身边的贴身宫女。
忽而觉得有一股陌生的气息靠近,白硕晨却不敢抬头辨别,生怕冒犯了皇后娘娘。
即便她此刻低着头,胡不惹还是看出了些什么。
咦?怎么会是这样?
有趣,有趣。人说命皆前定,而眼前跪着的白硕晨果然应了那一句——这都是命。
胡不惹乖乖地等白硕晨拜别了皇后娘娘,随她七拐八绕地回了晨曦殿直接一口气将其吹睡了。虽胡不惹还未升仙,然她可是狐族中难得一见的通灵者,窥梦以察人心是她最拿手的本领了。
须知人一睡精神便聚集在心中,灵光与阳气相映,像照镜子一样。梦在心中,其影像便反映在阳气中来来往往生生灭灭,如画图,如戏剧,即便听不到其中声响,却能将因果看清。
胡不惹集中神思于白硕晨的梦境中瞧了一圈,拍了拍屁股果断走人。
这“小兔子”白婕妤就属于那不该有轮回的,如今她带着前世的记忆轮回成人,是来报恩的。
她这位间接的恩人可用不着她来报恩,亦无需救她出后宫这“苦海”,只要没人来跟着捣乱“小兔子”的这一世就算圆满了。
不曾想才出了晨曦殿,外面的天空便飘来阴云朵朵。
真是奇了,一刻前那么足的太阳还在天上挂着呢,这阴云到底是哪儿来的?
胡不惹连忙提了气,风风火火地往回赶。
相府中,自打胡不惹出了门,燕十七便一直叽叽喳喳地担心着。眼看着那几朵阴云自头顶飘过,打了一阵子冷颤。
“相公,我明明是燕子啊~怎么会长了一张乌鸦嘴~呜~”
这阴云来的不寻常,明眼人一看便知其中必有蹊跷,燕十七的相公终于按捺不住地振了振翅膀,低低地盘旋而去。
细雨绵绵而降,还好只是绵绵,尽管只是绵绵胡不惹心里也瞬时没了底。燕十七的感觉一向很准,每次出门前只要问了燕十七铁定是不会下雨的啊......
胡不惹闪入她自己的房门时心里不禁嘀咕着,今个这雨是......天要劈她的前兆?
可这雨越下越大,这雷......倒是一点没声儿,若真是冲着她来的也未免奇了怪了。
“不惹下次不要乱出门了啊,我也有说不准的时候,况且你是昨个问的我,你看啊,这雨说下可就下了,不打招呼的啊~”
燕十七用翅膀将自家的小崽子们护住,嘴里念叨着不惹,眼神儿却飘啊飘啊地飘向了远方。
唔~她家相公也出去了一阵子了,这咋还不回来呢~
————————我是尹正一归来的分割线————————
罗博国的使团浩浩荡荡地入了城门,四月风光而去,七月功成而归。自此,罗博国与南桑两国之间的海上商路正式开通。
一滴雨水打在了尹正一的额角,他不动声色地拉开了与队伍的距离。快速遣了人和前面的吴味道打了声招呼,甚至舍弃了亲自将文书呈给皇帝陛下的机会,他便调转了马头,直奔相府。
吴味道听了来人的耳语,微微地一点头也不多做纠结。
吴大人这一路早已将这位右相不走寻常路的性子体悟了个遍,此刻转头而望尹正一潇洒而去的背影,不禁心生慨叹:到底是少年出英雄啊~
他若是这个年纪,唔,话说他好像也打这个年纪过,他在这个年纪都干嘛了来着?
吴大人转过头去,深深地自卑了......
快马飒飒,大雨扑面,马蹄溅水,雨水划过尹正一深邃的眉眼,满身尽湿,他完全顾不得。
此刻尹正一只是在心里问着自己:若这一场雨后.....她渡了劫呢?
他从不信一个雷劫会要了她的命,可劫渡了,她便再也不用受困于相府一隅,再也不是现在的胡不惹,再也不需要他这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担心与牵挂,他又该如何处之?
莫说回应,就连他的真心,她都只装得看不见...这样无情的狐狸,若真成了仙,哪里还会再顾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