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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燕月番外之孤“燕”南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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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法无情
小卿怒极,转身忽然一脚踹在燕月腿上,随即怒喝道:“好大的胆子!”
燕月没有防备,后退两步又被门槛绊了一下,屁股着地那一刻,痛的冷汗和眼泪倏的掉下来,那屁股上还有师父刚刚命思过堂的师兄罚下的50板子。
小卿哼了一声,拉把椅子坐下。
燕月委屈难言,却又不敢违拗师兄,只得咽下□爬跪起来,“师兄恕过,燕月知错了。饮酒迟归一事刚刚师父已经罚过了,师兄就饶月儿这一遭吧。”
“饮酒迟归既然师父已经罚过,为兄也就不再追究,可还有其他的事情隐瞒?”小卿冷冷喝问。
燕月愣了一下,实在不知自己还有何错处。
只一迟疑间,小卿耳光已经劈头盖脸打下来,“啪”的一声,燕月头一偏,嘴角渗出血来。燕月刚刚收起的眼泪又无声掉落,一副委屈隐忍的模样。
小卿心下也有一丝怜惜,但仍冷脸喝问:“那张庭是什么人?你怎敢与他结交?还把酒言欢,称兄道弟?”
燕月一惊,张庭是自己前几日结交的好兄弟。那日,燕月办事归来,在街上适逢一群恶霸欺侮一个少妇,燕月气愤,刚想上前教训一番,只见一少年挺身而出,只是伸手一般,几下就被打倒在地,但是少年依旧勇气不减,大有舍生取义之势。
刚满十二岁的燕月,正是血气方刚,见此情此景,几下就把恶霸打倒在地,将少妇和少年救出。
这少年便是张庭,燕月与张庭一见如故,惺惺相惜。这几日私下交往甚密,切磋武功,甚至把酒言欢。
燕月跪正,坦言道:“师兄,张庭为人刚正不阿,不畏权势,潇洒坦荡……”
“啪!”又是一记狠狠地耳光抽在脸上,猛的打断燕月说话。
“你还敢巧言狡辩!”小卿将手抽回,心下怒火更胜,“那张庭是何许人?家世背景又如何?你不查问清楚就敢私自结交,还敢传授傅家武功与他?”
燕月惊诧,他在外面之事师兄竟然全都知道,忽然觉得委屈非常:“师兄,家世背景就那么重要吗?张庭曾对我坦言,他是无忧门堂主张之番之子,但是……”
“啪!”又是一记,燕月立时扑倒在地。
“既然都知道,还敢结交!”小卿怒喝道。
燕月顿时更觉师兄专横跋扈,不讲道理,心一横,跪起身来回道:“师兄且听小弟一言,再打不迟。”
小卿哼了一声:“你还有何辩驳?”
“难道家世背景就要绑住人的一生吗?张庭虽是张之番之子,但是他为人清白,侠骨柔肠。小弟为何不能与他交往?小弟……”
“住口!”小卿忍无可忍,准备好的教化一句都说不出口,这燕月向来桀骜难驯,主意正的很,这次必定要好好教训。小卿瞪了燕月一眼,只喝道:“掌嘴!”
燕月一直认为小卿师兄深明大义,实在没有想到今天竟然这样不讲道理,听了师兄罚掌嘴,心下虽然委屈,但也不敢迟疑,挥掌狠狠打在自己早已肿胀不堪的脸上。
小卿看燕月隐忍不服的神色,更是有意教训,“把藤条拿来。”
燕月吓得一抖,膝行到里屋,从架子上拿下令他胆战心惊的家法藤条,身上某个刚被罚过50板子的地方还没有上药,这会似乎更疼了,但是师兄的命令不能违背,只好双手平举藤条,又膝行出去。
燕月垂着头,把藤条举过头顶:“师兄重责。”
小卿端起茶杯,慢悠悠喝了一口,沉声问道:“可知错了。”
“燕月知错,不该顶撞师兄,请师兄重责。”
小卿眉头一皱,“砰”的放下茶杯,听得燕月一抖,随后藤条就被拿走。
“规矩!”
燕月红了脸,人在矮檐下,岂能不低头啊,解开腰间束带,褪下裤子,露出已经血迹斑斑的臀部。燕月弯腰,抬起臀部,痛,哪还能挨得起师兄的藤条,可是他坚决认为自己没错,就是不能任!
小卿看到燕月的伤,也觉心疼,便又问了一句:“可知错了?”
燕月知道师兄还肯问自己一句,已是最后的机会,但他不打算珍惜,“师兄重责。”
小卿怒,挥手狠狠一下,落在燕月旧伤上,血珠立时渗出来。
燕月没想到第一下就这样痛,忍不柞呼痛。
“还敢叫出声来?加十下!”
新伤加旧伤,燕月痛的冷汗直流,可是就是不肯认错,“师兄重责。”
小卿哼了一声,我看你是铁做的不成。小卿手下依旧毫不留情,藤条狠狠抽下,一鞭紧接着一鞭。
燕月不敢躲,不敢动,连□也不敢,痛的死去活来,燕月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无论如何也扛不住这样疾风骤雨的责打了。
正要认错求饶,小莫忽然闯进来,“老大,师父有请。”
小卿闻言,扔下藤条,狠狠道:“不许动,回来接着问你!”说完匆匆走了。
燕月痛的抽搐,咬牙跪直身子,冷汗已经浸透衣衫。痛也就罢了,心里的委屈更是难以言说,这样蛮不讲理的师兄,这样毫不留情的家法,我燕月少侠也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岂能就这样屈服?
燕月越想越觉得心中不服,牙一咬心一横,忍痛把裤子穿上,擦擦头上的冷汗,行出门去。上次出门办差的令牌还在手中,没有交到师兄手上,燕月握紧令牌:不如,不如离了这里!天下之大,处处为家!
(二)负气逃家
拿着令牌,燕月大摇大摆走出傅家大门,然后飞身一路狂奔。燕月感觉心头一阵狂喜,终于自由了,再也没有束缚和规矩,再也没有委屈和痛苦。但只一炷香的时间,燕月就支撑不住,再也无法施展轻功,冰冷的泪水已被冷风吹干,凛冽的疼痛啃噬着燕月的身体和心灵——天下之大,何处是我的容身之所?
“就这样走了?就这样离开了?”燕月问着自己,心里忽然涌起一阵酸楚。此时的自己,就像受伤的孤雁,难道痛彻心腑孤独就是自由的代价,这代价,自己果然能承受的起吗?
不知不觉,燕月已经来到山顶。怎么来到这里?幼时自己兄弟为比较轻功,经常以此为目的地。如今插在山顶的红旗已经不在,燕月轻抚那块熟悉的石头,隐约看到赢了比赛拿着红旗炫耀,而师兄弟们弯着腰气喘嘘嘘的模样,身上的伤也不那么痛了。
我真的可以离开师父,师兄,以及那么多的师弟们吗?再也没有师父的疼爱,再也没有师兄的庇护,再也没有师弟们的敬爱,再也没有一起哭一起笑,一起闯祸一起挨罚,一起切磋武艺一起行侠仗义……
泪水无声,一颗颗掉落。一向倔强的燕月少侠,何曾像现在一般泪如雨下?
不,我要回家。我不要做那个离群的孤雁,就算再重的责罚,我也一定要回家!
燕月忽然间慌了神,转身就要原路返回。哪知脚下一滑,用一种很不优雅的姿势摔到山另一侧的悬崖。
“啊!……”燕月一声惊呼,回荡在空旷幽深的山谷,虽然自己的心一直向上挣扎,奈何身体不听使唤,直直的往下掉。那一刻燕月慌了,他似乎隐约闻到死亡的气息。
悬崖很深,深不见底。当时的恐慌过后,燕月有了反应的时间和求生得意志,他运力转身,来回翻覆着,脚点树枝以此接力。一时,燕月身轻如燕,将自己的轻功发挥的淋漓尽致。
不知翻飞了多久,燕月终于沉沉的摔到地上,臀部着地那一刻,燕月忽然很后悔自己还活着,那样狠辣的疼痛终生难忘。
燕月转身趴在地上,喘息很久,终于咬牙站起来,眼前景物却又令他大吃一惊——世外桃源?
氤氲的雾气弥漫在身边,轻抚着燕月又痛又冷的身体,燕月顿觉心旷神怡,抬眼望去,一泓清潭上,飞泻而下的瀑布激荡起漫天的水雾。清潭旁边鲜花摇曳,翠树横生,碧绿的叶子在清水的滋润洗涤下,耀目生辉。
清潭中的水,蜿蜒着泻入一条极宽且浅的溪水中,溪底青石亮晶晶地,偶尔游动过灵活的小鱼,跳出水面,荡起一层水花。
最让人迷醉的是溪边潭边那一大泓漫天遍野的粉色花朵,层层叠叠,叠叠层层,似柔软的粉色华盖,一望无际地铺在青翠的草地上。更神奇的是草地上的花树,满树开满深粉色的花朵,与草地上的鲜粉色遥相呼应,层次分明。(以上环境描写从妖大文中复制,稍加改动。)
燕月神情恍惚,迷醉其间。他深深爱上这个地方,便情不自禁走到潭边,撩一把清水在脸上,清爽干净,令人□。
忽然,平静的潭水跳起千层浪,有一只庞然大物以极快的速度游过来,燕月感到一股极强的杀气。
(三)勇斗怪兽
水开浪破,一只巨大的看不清到底什么的“怪兽”张牙舞爪向燕月扑过来,燕月一惊,脚下一使力,便向后退了十丈远。
看似饿极“怪兽”一击不中,“嗷!”的怒吼一声,回荡在空旷的山谷,令人毛骨悚然。
燕月虽只有十二岁,但行走江湖已久,只是从未遇见这种庞然大物,心里很恐惧。但若要活下来,必须把这“怪兽”毙掉。
燕月运力于掌上,飞身上前,拼尽全力将一掌劈下。
“怪兽”吃痛,向上一跃,鱼尾一扫便将燕月拍在岸边,一转身,庞大的爪子便抓过来。
燕月痛极,根本来不及反应,看来今日,我燕月真要命绝于此。也罢,生死由命吧。
燕月闭上眼睛。片刻,只听得“怪兽”“嗷嗷”惨叫起来,燕月赶紧睁开眼睛,只见“怪兽”双目流血,在潭水里痛苦挣扎。
燕月回头,“老大!”
燕月眨眨眼睛,定睛仔细又看,竟还是小卿立在一旁,“师兄!”
小卿沉着冷静,哼道:“你我合力,仔细对敌!我上前引开他,你伺机而动!”说完把手中利剑扔给燕月,便要上前。
“老大,我去!”燕月知道,先上前的危险最大,老大这是拿命在保护自己。此时此地,燕月闯下如此大祸,怎忍心让师兄冒险?
想罢,向着“怪兽”头部,劈剑上前。
“怪兽”再次吃痛,几近疯狂,大掌迎头劈了过去。说时迟,那时快,小卿□过去,抱住燕月,一转身,被“怪兽”利爪狠狠抓了后背一下。燕月看准时机,一剑砍向“怪兽”脖颈,鲜血登时喷洒而出。
“嗷!”一声惨绝人寰的哀嚎过后,潭水中间的红色慢慢散开,却终于归于平静。
小卿和燕月滑倒在地,轻轻舒了口气。
燕月识趣的跪在地上,千言万语只在心间,此时却连一句也说不出来:“老大……”
“先起来吧,等回去以后在扒你的皮!”小卿淡淡一笑,威胁的话中饱含着疼爱与不舍。随即小卿从怀中拿出一瓶药,“我看看你的伤怎么样了?把药擦了。”
燕月膝行过去,只不肯褪衣:“老大,月儿知错了,月儿不痛……”
“嗯?”小卿一瞪眼。
燕月无法,只好褪下衣裤,在师兄面前露出分外狰狞的伤来。藤条叠着板子,隆起破皮的檩子被石子一硌,血迹铺满这个臀部,好不凄惨!
小卿心痛非常,挣扎起身,轻轻将药涂抹在伤处。燕月痛的又哭了,“老大,好痛啊……老大,老大,轻点……”
“哼,你还知道痛,等回了家……”小卿感到天旋地转,实在无力支撑,眼前一黑便晕倒在燕月身上。
“老大!老大你怎么了?老大,醒醒!”燕月看到小卿晕倒,吓得六魂七魄俱已飞散,早已顾不得自己伤势,爬起来看小卿。
只见小卿后背被“怪兽”抓伤,血淋淋的四道伤口,皮肉都已翻开,真是惊心动魄,惨不忍睹。
“老大,呜呜……”燕月哭的泣不成声,“都是月儿害了你啊!你没事吧,醒醒啊!呜呜……”
小卿慢慢醒转:“蠢货!哭什么?”他强打精神,从怀中掏出傅家专用信号弹,递给燕月,“峡谷太深,一个恐怕不够高,咳咳,你把这两个合成一个,请师父来救我们……”
“月儿遵命!”燕月颤抖着拿过信号弹,还是老大心思细腻,自己真是自愧不如啊!日后,再不敢丝毫的违拗老大了。
(四)这一巴掌
只一会,三道人影从天而降,原来是傅家家主傅龙城带着三弟龙晴和五弟龙星前来救援。
小卿和燕月看到救星,又是激动又是感动,勉强爬跪起来,叩首惴惴道:“师父,三叔,五叔……”
傅龙城负手而立,见到两个徒弟没事心里稍稍松了口气,龙晴龙星忙过去查看,二人虽无性命之忧,但是伤势颇重,尤其是小卿,后背伤势严重,失血过多,身体已经虚弱的不行。龙晴赶忙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瓶,这是傅家养气补血的疗伤圣药,倒出一粒药丸喂给小卿,又将手放在小卿脉门,替他输送真气,以助他吸收药性,赶快恢复。只片刻,小卿脸上就有了血色。龙晴松了口气,又去查看燕月,龙星也已用真气为燕月治疗一个周天,除外伤和过度疲惫之外,已无大碍。
龙城看龙晴脸色,知道二人并无大碍,随即怒气上顶,哼了一声,喝道:“你们这是唱的哪出啊?”
小卿和燕月一抖,刚刚劫后余生的喜悦和长辈疗伤的惬意立刻变成恐惧和害怕:听这口气,师父火气不小啊。
燕月慌忙叩首,“月儿知错了……”
小卿勉强稳住心神,跪正身体,正色道:“师父,都是弟子教导不严,请师父责罚。”
龙城挥起掌来。
龙晴挡在小卿燕月面前,跪在大哥脚边,求情道:“大哥息怒,小卿和燕月伤势严重,疲劳过度,即便有错该罚,也求大哥回家再行家法吧!”
“啪!”巴掌毫无悬念的落在龙晴脸上,很重,龙晴左脸立刻肿了起来。
龙晴重新跪正,“龙晴有错,请大哥重责!”
龙城怒火正盛,抬脚踢开龙晴,“饮酒迟归,交友不慎,无故离家,身涉险境,任性妄为!哪一条可以饶过?你还敢与他们求情?”说着上前一步,又挥起手掌。
小卿吓得抖似筛糠,燕月更是连口大气也不敢喘,只能强作镇定,跪正身子,微垂着头,等着师父狠狠的巴掌炸开在脸上。
龙城的手在半空中有那么一刻的停顿,看着平日超凡脱俗、干净利落的两个徒弟,刚刚经历生死大战,又弄得一身是伤,狼狈如此,如今跪在自己面前,那乖巧可怜的模样看了让人着实的心疼。就是有再大的火气,此时也发不出来了,可是手掌已经举起,断没有空放下的道理,因此,这“狠狠”一掌劈在燕月脸上,反手又打在小卿脸上。
也是“啪啪”两声响,但龙城只用了一分力。
沉重的巴掌变成了“轻柔的抚摸”,小卿和燕月当下有一种小时候踩空台阶的感觉,神经反崩的更紧了。
“看回家以后怎么收拾你们!”龙城放下手,立刻有些后悔,便宜这两个小畜生了!
听师父放了狠话,小卿和燕月才知大劫已过,简直受宠若惊,一同叩首道:“谢师父教训”。
龙晴起身,摸摸自己的被打肿的脸:大哥什么时候也这样“宠”我一次啊?
龙星始终一言不发,看得此情此景,不由得瞪大眼睛:这也太假了吧……
(五)还有隐情
回到傅家,小卿和燕月各自回去休整。燕月洗了澡,换了干净衣裤,乖乖趴着让擦了药,虽然又是疼的一身冷汗,但实在是太累了,额角的汗没有擦干就呼呼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醒转,竟发现小莫坐在床边。
“小莫,你怎么在这里?老大受伤严重,你怎么不在眼前伺候着?”燕月还是起不来身,揉揉眼睛,看着小莫说道。
“三叔已为老大敷过药,老大睡下了。小弟担心师兄,过来看看师兄。”小莫说着,为燕月倒了一杯热茶,“师兄无碍了吗?”
燕月看看小莫,接过茶,淡淡道:“无碍了。”
顿了一下,看小莫欲言还休的样子,燕月不禁拿出师兄的威严:“有话直说无妨。”
小莫叹了口气,“那个张庭……”
燕月心一紧,莫不是老大对张庭怎么样了?张庭可是自己好兄弟,不能不管啊。
“师兄别紧张,”小莫看燕月脸色当时变了,赶忙言道,“先看看这个吧?”
燕月一看,小莫递过来的是老大专用的批复文件,这些文件都是来自江湖各地的线报。
燕月放下茶杯,随即打开翻看,眉头却越皱越紧。
文件中说,最近江湖出现一个少年,行事霸道乖张,简直无恶不作,连私塾里的孩童都不放过。这人年纪轻轻,相貌堂堂,轻功极好,那一招“冷月无勾”狠辣独到,令人望而生畏。
燕月看的一头冷汗,“冷月无勾”正是自己所创,夺人性命只在一瞬之间。难道师父师兄竟真的以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是燕月做的不成?
转而一想,更让燕月感到汗流浃背的是,这一招,自己曾传授张庭。
燕月擦擦冷汗,抬头看看小莫:“这……”
小莫叹口气,轻轻说道:“师兄往后看。”
燕月翻过一页,是富家飞云堂的线报:
查,此人并非燕月,而是无忧门堂主张之番之子张庭。
查,最近一段时间,燕月与张庭相交甚厚,曾多次于莫鸾山切磋武艺。
燕月的冷汗再次掉了下来,这次,他连擦一下都没敢。
“那天老大责罚师兄时,老大正是因为此事被师父叫去……”小莫担心的看了一眼燕月,“老大在师父面前承担了一切罪责,被教训一顿。师父还命老大严查此事……”
燕月心里一紧,“那……那老大把张庭……怎么样了……”
“老大把此事交给我办了,说张庭冒用傅家名义,多行不义,罪大恶极,让小弟送交官府查办了……”小莫心下虽有不忍,但此事不得不说啊。
燕月沉沉叹了口气,张庭也是罪有应得,当初自己怎么就一时糊涂被他蒙骗至此呢?
又想起老大,内心更绝愧疚难当,不服师兄教训,冤枉老大,还为此离家出走,害老大深受重伤。
小莫看看燕月,难得站在小卿一边:“那天老大本来气势汹汹要回来教训师兄,但是竟然发现师兄不在。老大当即觉得不对,问了门口执勤的师兄,才知道师兄拿了令牌出门了。老大当时很生气,但也很担心,命小弟不要告诉师父,先四处寻找。”小莫顿了顿,“老大身上还有伤,师父打的很重……连药都没有擦……”
燕月再也听不下去了,不顾身后的疼痛,爬起来就往喜悦居去了。
小莫再叹口气,自己做的对吧?老大虽然打起人来很痛,可是老大又为我们承受了多少呢?有老大若此,夫复何求啊!
燕月进了喜悦居,小卿微微的皱着眉头,还在熟睡中。燕月不敢叨扰,就静静的跪在小卿榻前。燕月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罚跪是这样惬意的一件事。
不知过了多久,小卿也慢慢醒转。
“师兄……”燕月叩首,继而起身为小卿斟茶,双手送到小卿眼前,“师兄用茶。”
小卿接过,慢慢喝了一口,没有说话。
燕月复又跪下,“张庭之事,经过缘由,小弟都已经知道了……”
小卿一皱眉,“蠢货!还跪在这里干什么?既然知道了,还不去师父那里请责!”
燕月吓得一抖:“是,燕月遵命!”
小卿又喝了一口茶,上好的龙井茶,可是却完全品不出味来,小卿眉头皱了又皱,这些师弟,一个又一个,怎么就没有一个省心的呢?
小卿无奈的放下茶杯,这一动又牵动了身上的伤,痛的揪心。小卿咬牙:这大胆的燕月,把我害苦了!看过了师父这关,我不打得你皮开肉绽!
(六)家法难饶
进了师父院子,燕月的心突突的跳起来,自己这几项大罪,师父定不会轻饶,说不定,还要揪自己到绮罗居去打。
想着想着,连冷汗都掉了下来。
待要进门,竟听得师父屋里传来沉闷的藤条打在肉上的声音,燕月一惊,抬起头来,那一幕燕月一生难忘。
大门敞开着,四叔傅龙羽衣衫褪尽,跪趴在地上,由背至腿,肿胀破皮,竟没有一处完好。
师父傅龙城手中高举藤条,毫不留情的一鞭接着一鞭。
旁边三叔龙晴跪在旁边,两边脸颊恐怖的仲起,两边嘴角都滴下雪来。可是,三叔依旧不停,打在脸上的巴掌依然“啪啪”作响。
燕月已然吓傻了,直挺挺的跪在院中。
龙城回过身,垂下滴血的凶器,强压着怒气喝问燕月:“不好好养伤,过来做什么?”
燕月已经不会思考,慌忙叩首:“燕月犯下大错,请师父重责!”说完也不敢抬头,保持着叩首的姿势。
“哼!”龙城从鼻息中发出不大的一点声音,堂下跪的三人俱是颤抖。“一个个都翅膀硬了,叔叔逃家,侄儿也要逃家,真是大哥的好弟弟,师父的好徒儿啊!”
听了此言,三人更是慌乱,只怕大哥(师父)一怒,将自己逐出傅家,那时便要如何?自己只是一时委屈才会逃家,并没有真的要离家出走啊!
龙羽再也忍不住,艰难的回过身,跪行到大哥脚下,双臂紧紧抱住大哥的腿,痛苦道:“大哥饶了羽儿吧!羽儿真的知道错了,再不敢私自离家了!日后一切都听大哥吩咐,大哥不能不要羽儿啊!”
龙晴见龙羽哭的可怜,也膝行过去,求情道:“大哥饶了羽儿吧,都是龙晴平日管教不严,龙晴之过,请大哥重责!”
燕月在屋外,已经丧失了所有的意识和表达能力,只是堪堪叩头,那“碰碰”的声音,听得着实骇人。
龙城深深叹了口气,人生无常,江湖纷争更是血雨腥风,不管是弟弟还是徒弟都还年少轻狂,难免被小人陷害利用,苛责过后,又怎么忍心真的逐出家门呢?只叫他们记住教训就好。
“一点规矩都没有!”龙城喝道,“一个个像什么样子?”
三人的声音动作立刻僵住,只无声的流泪。
“羽儿,刚打了多少了?”
“回大哥,80下。”龙羽知道必是还要再打,自己乖乖的爬回原位,准备继续受责,“龙羽恭领大哥教训。”
“还有20下,给我仔细受着!”龙城说完,举起藤杖,一下一下,丝毫也没有放水。
龙羽痛的紧紧咬牙,齐聚所有的力量将□咽下。只是,无论如何,眼泪也控制不住。
真的,好痛。
龙晴反倒是松了口气,既然有了具体数目,说明大哥内心已经原谅龙羽,自己也不要再傻傻的掌嘴了,还是留点力气一会帮龙羽上药吧。这一身伤,哎!
最后一下打完,龙羽已经趴在地上,痛的抽搐,缓了半天才能正常说话:“龙羽谢大哥教训!”
龙城哼了一声:“可还敢负气逃家了?”
龙羽忙跪起身,叩首道:“龙羽记住教训了,从此后再不敢负气离家了。”
“再敢如此胆大妄为,必定将你逐出傅家!可仔细了!”龙城教训完,将藤条仍在地下,“洗干净,放好。日后必定还要再用!”说完转身又瞪龙晴:“日后依旧纵着他们吧,我看你的脸有多硬!”
龙晴叩首:“龙晴不敢,日后再不敢包庇弟弟侄儿们。”
龙城就知道龙晴必定又是这两句托词,他深知龙晴与龙羽感情甚厚,此时也无心与他计较。
龙城抬脚出门,发现燕月还傻愣愣的跪在那里,紧张的冷汗把衣服都浸透了。龙城沉着脸看了燕月一眼,又觉得恼恨非常,本想拖燕月去绮罗居狠狠教训一顿,但是他今天真的太累了,不想再动用家法。如今小卿也大了,弟子的事还是让他去操心吧。
“你还跪在这里干什么?”龙城沉着脸喝道,“你的种种罪责,自去找你师兄领吧。”说完大步走了出去。
龙晴忙把自己外衫解了下来,轻轻与龙羽披上,又为龙羽输上一股真气,以缓解疼痛。
“三哥……”龙羽呜咽道,“羽儿又连累三哥……”
“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龙晴抱起龙羽,佯装怒道,“看伤好了,三哥还要罚呢!逃家不算,还要顶撞三哥!”
“三哥,羽儿错了!再也不敢了!”龙羽边哭边说。
“好了好了,别哭了,三哥原谅你了。日后可不敢在胡作非为,惹恼大哥了!”龙晴本想笑着安慰龙羽,无奈脸上又肿又痛,只好不看龙羽,抱了龙羽往自已院子走去。
龙羽把脸贴在龙晴胸膛,有一长串泪滴,无声掉落。
龙晴觉得衣衫有点湿润,但是他什么话也没有说,强咽下自己的苦痛。
燕月呆呆的跪在师父的院子,好久回不过来神。直到太阳渐渐西下,温柔的红色铺满整个大明湖,整个傅家村。
(七)教化得当
这几日,燕月难得的乖巧,每天过来侍候小卿老大。
小卿虽在养伤期间,心情烦躁,但是看到如此乖巧懂事的燕月还是觉得很欣慰,只是不知道,这样的状态能持续多久呢?
哎,有一天,算一天吧。
这天,小卿终于能爬下床来走动了,燕月也如往常一样起早请安,可是小卿却没有命他起来侍候,燕月就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可叹自己这一身皮啊,才好了几天,今天还不知道能不能自己爬回去。
太阳慢慢滚出地平线,悄悄爬上自己头顶,小卿老大也吃饱喝好了,休息的也差不多了。
果然,小莫挑帘出来传命:“燕月师兄,老大有请。”
燕月起身,没等小卿命令,自行到里间拿了藤条出来,规矩的跪在小卿面前,双手高举,“小弟自知错的严重,错的离谱,请老大重责。”
小卿接过藤杖,淡淡问道:“错在哪里?”
燕月叩首:“小弟不慎结交恶友,为害江湖并有损傅家名誉;后又不辨是非,错解师兄之意;负气离家,让师父师兄担心操劳;身涉险境,还连累师兄受重伤。如此种种,还请师兄重责!”
小卿对燕月回答很满意,便轻轻“嗯”了一声,“张庭之事,我已命小莫办好,你初出江湖,难免行事不周,日后该要怎样,我想你也很清楚。”
“是,老大教训的是!”燕月叩首。
“当日师兄对你的教化也不该操之过急,没有及时说明情况,以致你曲解误会。这件事我们彼此都有不是,也就罢了。”
“谢师兄宽责!”燕月再叩首。
小卿很满意,他是在是没有见过像今日这般乖巧懂事的燕月,此时更觉欢喜,继续说道:“身涉险境也是一场意外,师兄救你本是分内之举,日后再不可如此不计后果就是。”小卿故意顿了一下,“这事,便也不罚了。”
“谢师兄宽责!”燕月有些欣喜,老大今天好慈祥啊!这样的错,要搁以前,早掉了好几层皮了!
小卿扫了一眼燕月,不用想也知道燕月心思,语气忽然变得严厉起来:“但是,负气离家之责,不得不罚!”
燕月吓得一抖,刚才的得意瞬间荡然无存:“燕月做错!甘领师兄责罚!”
早该知道,四叔因负气离家被师父教训的那么惨,师兄怎肯恕过自己?
也不用小卿命令,燕月自觉的褪下裤子,一挑,将衣服上摆撩到后背,随即顺势俯身,撅起自己光洁紧致的臀部来。
虽然燕月这次是自觉自愿挨打的,可是脸依旧红的难堪,因为小莫就站在一旁“观看”。
小卿看看燕月,又扫了一眼小莫,嘴角洋溢一摸淡淡的笑意,也没有多话,拎着藤条走了过去。
小莫大囧,老大这是责罚燕月师兄,还是折磨我啊,这让我这么愣愣的看着,以后我怎么面对燕月师兄啊!可是老大命我站在这里,小莫实在不敢违拗。
燕月任命的闭上眼睛,谁让自己“眼睁睁”看着三叔四叔受责,老大没有把所有师兄弟都叫过来,已经开恩了。
“啪!”狠狠一藤条抽下来,皮肤立刻做出回应,一条又粗又红的檩子凸了出来。
“呃……”还是那样痛。燕月及时运力,紧紧咬住因为身体本能发出的□之声。
小莫的心头一颤,还好,还好这样的藤条没打在自己身上,否则自己一定会晕死过去的。刚刚庆幸完自己,转而又为燕月难过,老大怎么这么狠啊?
小卿还是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看不出喜怒,但是小卿的板子可是没有容情的打在燕月身上。
“啪!”又是一下,紧挨着上一条檩子,藤条起来,下一道简直不是檩子,而是血河了,因为细密的血珠很快渗了出来。
燕月冷汗已经滴下来,好痛!好重!还说这个不罚那个不罚的,我看还不如一起罚了!这样的打法,真的吃不消。
“啪!”没来及喘息,又是狠狠一下。
“啊!”燕月再也忍不住,大喊一声。老大,你够狠啊!你这明明就是公报私仇啊!要知道这样,还不如当时我被“怪兽”吃了得了!
“老规矩,叫喊出声加十下!”小卿怒喝。
燕月稳稳心神,这是我该受的责罚,我闯下如此多的大祸,就是被老大打死,也只是还了老大谷底救我的一命啊!
“月儿知错,求老大重重责罚。燕月绝不敢再呼痛出声!”燕月自觉的更低伏了身子,血滴流下来,红痕划过的地方有些刺痒。
小卿很满意,他深知对燕月的教化已经很到位了。对燕月的教化本就该如此,在这样心悦诚服的情况下,一下,可顶一百下。
“还有三十下,你可还受得住?”
“小弟罪该重责,老大尽管狠狠教训就是!”燕月咬紧牙,他明白,这三十下意味着什么。
小卿淡淡一笑。
“啪啪啪啪……”小卿打的很快,也很重,但比先前那几下已经轻了好多。
饶是如此,燕月还是忍不住泪如雨下,正在齐聚力量咬牙生挺的时候,小卿已命:“起来吧。”
燕月松了口气,跪起身来,对着小卿朗声道:“谢老大重责!”
“小莫,拿药来。”小卿淡淡吩咐。
小莫拿过架子上的紫莲露,递给小卿,自己赶忙逃了,这种场合实在不适合自己在场。
小卿没有说话,稍稍摆弄了一下手中的小瓶子,燕月擦擦眼泪和冷汗,乖乖趴到床侧。
小卿的手法很重,但是燕月还是觉得受宠若惊,“谢老大……”
“以后,你还给我使劲的闯祸,啊!”小卿恶狠狠的说这话,手上力道不减,专往伤重的地方揉。
燕月不敢躲,也不敢挡,只能咬着牙干忍着,还要闷闷的求饶:“月儿这次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胡作非为了……”
(八)花都笑了
半年后,燕月拉着小卿又来到那个深潭谷底之中,这次,也让小卿大开眼界,这里的景色已不再荒芜,潭水不再阴郁,总体雅致自然,且错落有致。
深潭边上,树林荫下,花草中间,有几间木屋,整齐干净,大有深山隐士之状。
小卿深吸口气,顿觉舒畅神怡,迈步走进屋里。这屋里陈设与自己喜悦居的样式有些类似,生活器具也一应俱全,小卿一笑,顿时明白了燕月的意思。
小卿没有说话,转了一圈出来,又在潭边转了转。
燕月一直在等老大夸上一句两言的,可是老大迟迟不言,又不像生气的样子,燕月实在忍不住了,问道:“老大,可好?这可是月儿用了大半年的时间,亲手建造的,送给老大做生日礼物吧。”
“倒是不错,是个好地方。”小卿边走边看,并不像燕月想象中那么高兴,“月儿的心意我领了,但是这个地方我就把不要了。”
“为什么?”燕月一惊,“可有什么不妥吗?”
小卿呵呵一笑:“没有不妥,只是,为兄决定,把这个地方赏给月儿了。”
“真的吗?”燕月感到惊喜,继而又安静下来,“可这是月儿的心意啊,孝敬老大的。”
“为兄知道你很喜欢这个地方,给了你你便好好照看就好。”小卿笑道,“只是有一样,你若是再犯下大错,为兄可还是要把这里收回来的。”
燕月欣喜跪地:“谢谢老大!月儿定不负老大重望!”
小卿看燕月像个孩子似的,高兴的又蹦又跳,心里也是说不出的喜悦,但是面上还装着深沉。“你这里还缺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燕月奇怪,“我能想到的都想到了啊。”
“嗯,要在这里放一根藤条才好。”
“哎,有老大的地方就有家法啊!”燕月叹道。
小卿哈哈一笑:“应该说有‘家’的地方就有家法才对!”
燕月看着小卿老大纯洁无害的灿烂笑容,顿时觉得天晴了,连那潭边的花,都笑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