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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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是在中秋节前一礼拜，陆惟拿到了自家杂志的新刊。
翻开之后习惯性的先去找任逸的专栏——看着是个普通的爱情故事，大概读者们还能从里看出个寓言的味道，可陆惟看着就觉得喘不上来气，期间林偲偲看他坐在位子上直抖，还过来关心他是不是天冷穿少了。
故事发生在一个动荡时期的小邮局门口，什么年轻男女借送信暗送个秋波啊，然后俩人怎么劳燕分飞，怎么就又在邮局门口的老树下重遇……
这个故事主要教育了陆惟，文字就是源于生活高于生活，以后一定要降低自己在这个作者面前表现的机会。
然后翻到了他这次的中秋专题，看着那一幅一幅缩小的风景，陆惟脑子里不断盘旋的是——拍这张照片的时候，任逸在旁边干着什么……就算是自己第二天一早拍的那些，他也会想起任逸早上开完门后又倒回床上的样子。
之后就直接出现了俩人最后分开时的画面。
从那天以后就一点都没联系过，小一个月了。
有时候闲着琢磨□□上敲一下，可又觉得不解释就不知道说什么，结果也就这么过了。
这次拿着杂志，想起当初就说第一时间给任逸看，索性借着这脑袋一热的劲儿，给他□□留了言。
「杂志出来了，我给你递过去？」
发过去直接关了对话框，打开装着照片的文件夹，顺手打了个包，打算一会儿邮箱一起发过去得了。
才发现这是任逸第一次没管他要外出拍的照片。
进度刚到27%，对话框一闪——
「忘了上次那本了？」
陆惟想起来脸一热。
那次是陆惟很热心的说给任逸寄样刊，结果快递的服务效率完全没在考虑范围，等了三天都没听任逸提起这事，问起来对方倒也没觉得什么，直接说出门已经自己买了，结果中午刚买完，下午快递到了，俩人这回倒真都郁闷了。
「……那我就不寄了…………」
「我自己买吧，也算支持你们工作」
这对话也太官方了，什么叫支持我们工作啊？陆惟盯着这话瞧了半天，不知道怎么接话。只好把刚压好的文件包抻进了对话框。
「这次的照片？」
「嗯，乌镇的」
看着文件开始发送，对话框就没了动静，陆惟也说不出自己什么心情，这次发完了以后估计……也就没以后了吧？
「要不，今天晚上出来吃饭吧，我顺便把杂志给你」
没有回答，陆惟也不再问，又干自己的事去了，等到文件快传完了，才看到任逸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复了一个「好」字。
下班时间一到，陆惟收拾东西就往外走，身后窃窃私语“有约？”“肯定是啊！”，对这种对话一点儿都不想搭理，只盘算节假日前的北京交通情况会不会让他迟到。
约的是七点在簋街东头的一家川菜。
陆惟到的时候差十分钟，幸亏订好了位子，旁边桌上的三个人看来已经吃得差不多了，推杯换盏称兄道弟。陆惟看了看他们，接过菜单一页一页翻着，半天才反应过来告诉服务员人没到齐，待会儿再点菜。看着那小姑娘职业的点了点头转身离开，菜单就放在一边，把那本杂志从包里掏了出来……
“这篇写得这么好看？”身后，确切的说是耳边，声音突兀的响起。
好像被当场拆穿了似的，陆惟连忙合上了杂志，回头看到任逸依旧是淡然的脸。他刚又下意识地翻到了那个老邮局的故事，甚至想解释说，自己是在看配图里自己拍的那张老邮局照片。
任逸在对面坐下，顺手就把杂志接了过去。
“点菜了没？”任逸没抬头，好像在找目录。
“没呢，这不等你呢……”陆惟拿起菜单，看了眼表，七点刚过，“……你最近干什么呢？”
“我？……写字呗，放假前得交稿。”
那你还答应出来？陆惟想这么问，可又觉得自己真矫情得可以，“这么忙。”
任逸抬眼看他，“就差结尾了，今天熬一宿……要不明天再写也行。”
这一系列的情况让陆惟觉得自己特傻，想得太多了。
其实任逸应该什么都没想，甚至可能对那天的事忘得差不多了，一直没什么联系也因为回来就很忙。
只有自己被那一个意外动作弄得心力憔悴，确实挺二的。
一盆水煮牛蛙端上来，任逸迅速收起了杂志，视线也就转回了桌上。刚才他说完话后，俩人就没再聊什么，除了陆惟说一道菜名，任逸回答好或者不太好。
“可以喝酒么？”陆惟的舌头直接被第一口菜里夹杂的干椒辣木了，见任逸再度抬头，正好问这个大忙人的意思。旁边那桌人已经吃完离开了，看来喝得挺尽兴。
任逸皱了下眉，点头“嗯”了一声，“早晚让你练成酒鬼。”
喝到旁边摆出第四个空啤酒瓶，陆惟用已经有点不太灵活的脑袋想了想，是再叫两瓶，还是干脆换“小二”算了。任逸脸上没有任何酒后的症状，甚至也没有什么所谓酒品好的人表现出的爱说爱笑，只是慢悠悠的夹了一筷子鸡肉，吃完还就了口酒。
“你挺能喝的啊。”陆惟晃了晃已经空了的酒杯，像是询问之后要不要喝个“小二”。
“……没你多吧。”看着空酒瓶，任逸始终垂着眼，缓缓抬起头，陆惟终于看出了那眼神没有刚来时的鲜亮，有种困顿的浑浊，只一眼就出卖了他的不清醒。
陆惟沉了一下，还是觉得那些话得说出来，不能就自己一个人闷着了，虽然他从开吃就一直打算说，但吃到现在了也一直没说出来，“那天的事……对不起啊……”
“嗯？”任逸刚刚移开的视线又移了回来。
“那之前车上，杭州回来那天。”陆惟提醒着，他已经做好准备，任逸会笑着说——那天啊，那天的事你怎么还记着？！
“那天啊，那天的事……”说着，任逸放下筷子的手在嘴边摸了一圈，好像粘了什么东西。虽然确实笑了一下，却完全不是陆惟想的那样，“我以为你是看出来了，所以故意……”
“看出什么？我应该看出来什么？”这答案反倒惹起了陆惟的好奇。
任逸有些惊讶的睁大了眼睛，然后抿着嘴想了想，“你不知道？……其实你什么都没看出来最好，咱们这样也挺好的。”
陆惟不知道他所谓的“挺好的”是什么意思，还想再问，任逸已经招呼服务员又要了瓶“小二”，推到陆惟面前。
喝到后来虽然不是腾云驾雾，但也是随便甩一下脑袋就得重新对焦。
陆惟看表已经十点多了，明天不是休息日还得上班，而任逸也比他强不了多少。赶紧招呼买单结账，桌对面的人一直托着腮看他，手里夹着这顿饭第二根烟，除了人显得有点呆，倒真没觉得他像喝过酒的。
“这点儿了，打车回去吧，明天你不还得早起……”任逸一边说一边拉住在路边彷徨的人，陆惟被他这么一拽，整个人一点都稳不住就撞了过去，“你这样如果我不送你回家，你是不是得睡路边了？”
“我……”真的是没站稳。陆惟伸手拦车，其实这季节的天儿已经有点凉了，吹吹风能清醒点，虽然依旧站不稳。
俩人顺路，先送陆惟到家。老小区门口路灯明明暗暗的，风吹着柳条气氛诡异阴沉。
“……”陆惟下车扶着车门，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关了车门说拜拜。
“到家给我个信息。”任逸这回是真笑了，眯着眼，好像看见陆惟睡在路边似的。
后者隔着车窗用口型说了句，“你大爷！”，然后目送出租车顺着街道开出视线之外。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