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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伤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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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倚床边,他有些浑噩地被两人解了衣衫,扶他躺下。
肋下伤口又重了几分,血洇开来,中衣红了半副衣襟。
“静官!”绿珠哭了,“唐夫人一定要救救静官啊!”她扯着女人的袖子哭求。
“你放心,我一定。就是舍了我这条命我也不会让他有事。”她匆忙抹去眼泪,施针敷药,拉过锦被轻轻盖上。
“好好看着他。”她嘱咐绿珠。
“嗯。唐夫人,静官写给你的药方你也要服啊。”
她笑了,“我会的。”
是的,她会的。她需要治好自己,才有办法配另一味药。
他做了个梦。
梦中朦朦胧胧,似乎是旧年往事,又似乎是一个和过去不同的过去。恍恍惚惚之间,有温热的液体触到他的唇边,腥味扑鼻,他如孩童一般皱眉撇头想要躲开,却被细柔的手温和而不失力道地分开齿关,将液体灌下。
他费力睁眼,眼前人影晃动,却又抵不过睡意,眼睑重重合上。
“好了,再休养三五日就没事了。”
她替他盖好被子,脸色比昨日还要差。
“唐夫人你还没有吃药吗?怎么脸色这么差?”绿珠关心奇问。
她笑笑,“有心。”
她养了一只蛊虫,一只唐门中一直觉得鸡肋所以冰封在冷库里的蛊虫。
因为要速成,所以用了小小手段。
蛊虫的作用简直是立竿见影。一晚之后,他的伤口外部竟然愈合,只留下一道并不甚明显的伤疤。只是触之便觉内里还是很痛。
第二天过去,竟一点痛楚也无。
夜半。
他醒来,侧耳倾听,有细细的音乐声传来。
撩开被角下床,在床边趴着的绿珠眼下青黑,睡得很熟。
他摇摇头,将她放在床上,掖好被角。
虽然没有子女,不过十年来看着绿珠从一个不过桌子高的小丫头变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他和做了爹的人,有一样的心情。
起身,披衣,推门。
庭中月光清冷,声音是从东北角传来的。
临水而建的小亭四面垂着丝帐,丝帐随风飘舞,合着蜀中夜晚的雾气,倒有几分神秘的仙气。
他拾阶而上,亭外两个婢女站着,见他过来,福了福身,撩起丝帐。
“先生?”
竹叶声住,她站起,讶然,又惊喜。
看来他恢复得不错。
“这么晏了唐夫人还没休息吗?”他观她面色尚可,心下稍安。
她笑,却没有回答。
“先生伤口初愈,还要注意莫要受寒。”她解下身上的披风,抖开,却终究没有僭越,不是为他披上,而只是递了过去。
她真的羡慕绿珠。
不论如何,绿珠总归是清清白白的一个好人家姑娘,能追随他左右,平时为他打点四时衣衫、三餐饭食,而自己,却没有这个资格。
“唐门果然名不虚传,不仅是解毒高手,还有疗伤奇药,想来倒是我班门弄斧了。”他微微笑言,指的却是自己开出的那张药方。
“先生说笑了。雕虫小技,怎么比得上先生的智慧?”她低头,摆弄着手中的青竹叶。
男人似笑非笑,摇头不语。
她是真的在夸奖自己。而这一点,令他更觉难受。
一时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