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恋不忘》贺亦唯

29、所谓抉择

　　“你到底怎样才能放过我？”恋恋坐在副驾驶上，眼睛平静地看着前方漆黑的道路。
　　“放过你？”庄羽冷笑一声：“今生今世也不会。”
　　恋恋早料到他会是这个态度，但听他一说，只觉得害怕，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这么强势。要是以前，她喜欢他的一切，可是如今她只想逃。
　　“庄羽，你当年为什么要离开？” 恋恋深吸了口气，缓缓地问道
　　“出国深造”他淡淡地回答。
　　恋恋无奈地笑道：“庄羽，我说过我不会再原地等你。你以为我还那么好骗吗？”
　　他本应该对她坦白，可是怕这样一来，两人的关系会更加恶化，所以他才会费心思忽悠她。庄羽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一天。以前他也喜欢诓她，但都是逗她玩，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可是现在好像一切都变了。
　　他看着她的眼睛，心里五味杂陈。她变了很多，变得成熟，变得独立，也变得不属于他了。这都是以前的他想要的，可是现在他却很痛心。
　　“恋恋，当年的我错了。”

　　晚宴到八点半就散了，在席的除了庄羽还清醒外，其余的都喝得七零八落的。领导们都由司机送回去，恋恋想打电话回家，叫家里的司机来接。
　　张局见状，立马问庄羽：“庄总，能不能送恋恋一程呀？”□□的女儿他可是得罪不起的，要是贾书记知道自己的女儿被他拉去应酬还没人送回来，那他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了。
　　庄羽正等他这句话，自然愉快地答应了。恋恋虽然不情愿，但是碍于张局的面子，也只好这样了。
　　就这样，她跟在庄羽身后，领导们都陆陆续续上了车，庄羽也取过车来，下车准备为恋恋开车门，这时醉成烂泥的程阳上车前还不忘嘱咐一句：“兄弟啊，好好照顾我小嫂子，不然我没法向倪寒交代呀！”
　　庄羽握车门的手一紧，转眼面色如常，意味深长地说道：“当然，这是我的责任。”
　　程阳迷迷糊糊地进了车，可能听得不太真切，但在一旁的恋恋立马变了脸色。
　　“上车吧”
　　恋恋抬头看到庄羽满眼笑意，微微吃惊，她故意磨磨蹭蹭，庄羽看在眼里，居然没有不耐烦。这样一想，她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你先走吧，我打车回去，不麻烦你了。”
　　庄羽的脸色变得难看，冷冷地说：“你很怕我吗？”
　　恋恋低着头，沉默不语。
　　庄羽看她这样，叹了一口气，平静地说：“上车吧，一个女孩子回家不安全。”

　　“恋恋，当年的我错了。”
　　恋恋听到这句话，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庄羽一向自恃清高，做什么事情清晰果断，从不犯错误，也不允许自己犯错。要是有什么事情有一厘米的误差，他一定会立马采取措施补救。可是如今，他竟会低声下气地向她承认错误。
　　恋恋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尽量让声音不颤抖：“庄羽你别说了，一切都过去了。”
　　“是都过去了，但我们还要将来！”庄羽有些激动，他心跳得很快。像一个做错事的毛头小子，紧张而期待女友的原谅。
　　“庄羽，你离开后我一直很颓废，觉得天快塌下来了。”恋恋看着窗外的风景飞逝，觉得一切都不复返了，不由地想起《十八春》里，曼桢对世钧说过‘我们回不去了’。
　　恋恋平静地说“后来的这几年我一直在想，也终于想明白了，原来你的将来里从没有过我，从一开始就注定我是输的。想通这些之后，我也释怀了。很多人都有过失败的爱情，并不是谈一次恋爱就可以天荒地老的。所以我想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不会有将来。”
　　庄羽一怔，匆忙刹车，因为他不知道在这种情绪失控的情况下，还能不能保证安全行驶。他看着靠着车门，专注地凝视窗外，不想看他一眼的恋恋。她并没有过多的表情，但是他知道她无助的时候习惯性地靠在他的怀里寻求一个支撑，只是现在她缩在车门旁，而他成了那个让她受伤的人。
　　“恋恋，我们重新开始好吗？”他再一次低声下气地恳求她。
　　“不好”她摇摇脑袋，说得果断干脆，但是声音已经哽咽了。
　　气氛有点僵，恋恋回过神来才发现已离家不远了，她推开车门，下了车。庄羽也反应过来，冲了出来，握紧恋恋的双肩，气息不稳地说道：“恋恋，我知道你还喜欢我，你喜欢我对不对！”她是喜欢他的，要不为什么她拒绝得那么悲戚，庄羽这样一想，唯一的理智都消失殆尽了。
　　“她现在已经不喜欢你了”一个淡淡的男声从不远处飘来。
　　恋恋一回头，原来是倪寒。她大吃一惊，他不是明天下午才回来吗？恋恋除了震惊、疑惑，最后是深深的羞愧包围了她。
　　她咬着唇，低头不语。
　　庄羽看她这样，心头一凉。她和他在一起让倪寒看到了，难道就这么难堪，她就这么在乎他？他慢慢地找回了理智，手的力道也小了许多。
　　“恋恋，过来”倪寒的声音如春风化雨。
　　恋恋很听话地朝倪寒走了过去。
　　夜深人静，恋恋穿着高跟鞋，每走一步发出的清脆响声，重重地落在庄羽心上。她每走一步，都代表她的选择，她在靠近倪寒，而远离了庄羽。
　　倪寒看到近在咫尺的恋恋，向前一步，温柔地拥她在怀。他轻轻地摸着她的头发，在她耳边低语：“有我在，不要怕。”
　　他的声音魅惑人心，分贝也恰到好处，不大不小地传在庄羽的耳旁。
　　“谢谢庄总送恋恋回家”倪寒大方地道谢。
　　庄羽冷笑一声，朝车子走去，上车的时候看一眼恋恋。只见她背对着他，小小的脑袋埋到倪寒宽厚的风衣里。
　　他一踩油门到底，飞驰而去。

　　恋恋靠在倪寒的肩上，他能感觉到她在微微颤抖。
　　“恋恋”他不由地心疼她。
　　“对不起，倪寒”
　　“恋恋，你知道男人最怕女人说什么吗？”倪寒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第一是‘你是个好人’，第二句则是‘对不起’。”
　　恋恋从她的怀里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
　　倪寒笑了，拿出纸巾替她擦干眼角的泪，说道：“以后记住咯，和我不要说对不起。”
　　“可你的确是好人啊”恋恋拖着很重的鼻音说道。
　　倪寒哈哈大笑：“不对，我只对你好。”

　　晚上，恋恋又失眠了。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想起了庄羽，和他在一起的那些事情；她知道她还爱他，可是又能怎样？她已不是当年那个懵懂的少女，现在的她已经26岁了，她已经经不起岁月的颠簸了。后来又想起了倪寒，她觉得自己很喜欢他，那种喜欢虽然不是爱，但她觉得要是嫁给他，几年以后，孩子满院子跑，她无事时，在家看看书，养养花。
　　孩子奶声奶气地问道：“妈妈，我们去游乐园玩，好不好？”
　　恋恋放开手中的书，耐心地说道：“乖，等爸爸回来，我们一起去。”
　　那样的生活才是她想要追求的。

　　这样想着，心里一阵安定。突然，恋恋看到手机的屏幕亮了。一看原来是倪寒发来的信息。
　　“恋恋，睡了吗？”
　　恋恋回复不久，倪寒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恋恋，去花房吧”
　　失眠是件很痛苦的事情，这时倪寒打电话过来这么说，恋恋突然觉得有了兴致。她下床披上睡袍，蹑手蹑手来到花房。
　　花房在顶楼，是一个用玻璃罩住的温室。恋恋轻轻地推开门，花香扑鼻而来，沁人心脾，顿时，恋恋觉得所有的烦恼都抛到九霄云外。
　　“恋恋，你看看天空。”
　　恋恋抬头就可以看到天空，因为花房的顶也是透明的。以往他们家的人都只在白天来这里，而且也只是赏花，浇水，没想到透明的屋顶到了晚上还有这样的妙用。
　　今晚的天空很美，繁星闪闪，明月高照。恋恋置身花房之中，只觉得花好月圆。心情舒畅。
　　“恋恋，你还记得我们一起去游乐园的那次吗？”
　　当然记得。
　　“你说不是你喜欢星星，而是因为有星星在，天上的月亮就不会寂寞。那么今晚有我在，你也不会寂寞的。”
　　恋恋很是感动，电话两边都是很长一阵沉默，之后倪寒听到电话那边传来一阵小声的哭泣。
　　“恋恋，看着月亮，你会想到什么？”
　　恋恋停住了哭泣，遥望这月亮，不假思索对说了一句：“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倪寒在那边笑了，缓缓地说道：“我想到的是‘别后相思人似月，云间水上到层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