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二少爷》笙子

3、第三章

　　阿青去库房了，叶梵这才真正意义上的开始了解这个他即将度过余生的地方。跨出房门便是华丽的通堂大厅，右侧尽头是上二楼的环形阶梯，叶梵所居住的卧室靠近正大门，他在卧室窗外看到的那条鹅卵石道路便是通往这扇大门的必经之道。房屋格局令他满意，以后只要出入这个家的人他基本不用出卧室便可了解得一清二楚。
　　在叶梵暗自审时度势之时，另一名仆人从他身后走来。那仆人是个二十来岁的女人，比叶梵年长几岁，她走到叶梵面前，目不斜视地说道，“晚饭已经准备好了，请二少爷用餐。”
　　叶梵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死”了多久，被她这么一说肚子实在饿得慌，便立即道，“快，在哪儿吃？”
　　女仆微微一顿，说，“餐厅……还是您，想在哪儿用餐？”
　　叶梵暗自顿足，正经道，“那就在餐厅好了。”
　　那女仆便向餐厅走去，叶梵跟在她身后，想了想，又问，“我哥……他回来了吗？”
　　不料女仆蹙着眉，头也不回地说，“二少爷难道忘了，大少爷以后都不回来吃饭。”
　　叶梵微微吃惊，又听她接着道，“您的房间昨晚我已经打扫过了，当时您睡得很熟。”她终于转过身来，看着叶梵的时候眼睛里面没有一丝身为下人的卑微，反而显得目中无人，“可是您忘了换衣服，如今虽然大少爷不常在家了，可也请您学着自己照顾自己，您懂吗？二少爷。”
　　叶梵心中微怒，他想就连个毛头丫鬟都不给自己好脸色看，那个叫沈明希的家伙活得是有多窝囊。至于沈崇飞为什么不常回家了，他倒是一点儿听进耳朵里去，他人不在最好。叶梵低头看了胸口一眼，衣服上还沾着斑驳血迹，他想到了贾榭，可当时他的表情似乎一点儿没在意这些，是他特意避开不谈还是早知一切，那本《活着》，是不是并不是他顺手买的。
　　想到这儿，叶梵便好奇他是怎么知道的，他的身份又是什么，按理说沈明希自杀时间并不长，不然他哥哥不会在第一时间雷霆大怒地破门而入，定是家里的仆人发现之后匆忙禀告沈崇飞，于是沈崇飞一路飞车赶来，才让借尸重生的叶梵撞到之后的那一幕，而贾榭能得知这事的时间也必然在这之中。
　　思绪万千时忽然闻到一股久违的香味，叶梵顿时游神回来，看向那一桌可口无比的菜肴，撩起袖子，准备大肆饱餐一顿。
　　“二少爷。”
　　身后的声音似乎微微加重，叶梵顿了顿，放慢自己的动作，正经道，“知道了，吃好就换。”
　　那女仆面无表情地走了，叶梵看了她一眼，便专心吃自己的饭。
　　食物入腹之时，阿青拿着报纸回来了。叶梵丢下碗筷，立刻起身去拿。他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时间年月，自己究竟“死”了多久，离他被人陷害谋杀的日子过去了多久，还是时间逆流重回到了以前，自从叶梵顶着别人的皮囊复苏之时，他便觉得世上千奇百怪，什么穿越异世，都不是浮云。
　　“大少爷，您回来了。”女仆的声音蓦地从门口传来，叶梵身形顿时抖了一抖，转眼将报纸扔到地上，几步上前，用身体遮挡。转念一想，又抬手将身边柜子上的琉璃花瓶撞碎在地。
　　砰的一声巨响，沈崇飞闻声而至，转眼便已站到叶梵面前。
　　叶梵暗自呼出一口气，低着头，抚平眼中的情绪。意料之中的质问声在头大喝道，“你在做什么？”
　　叶梵刚想开口，身后的人战战兢兢地说，“大少爷，对不起，是我不小心打翻了花瓶，您不要责怪二少爷！”
　　叶梵默不作声，任由阿青替自己做了带罪羔羊。
　　沈崇飞根本不看那仆人一眼，只盯着叶梵道，“我要你亲口告诉我，到底是谁，打翻的花瓶。”
　　一字一句仿佛只针对叶梵而来，叶梵心中一定，慢慢将头抬起，眼神不惧道，“哥，不是我。”
　　沈崇飞依然冷眼以对，似乎无论事情真相如何，他看叶梵的眼神总是一股冒着寒气的厌恶，甚至到了憎恨，那种感觉让叶梵心中极度不爽，两人气势不相上下，就这么谁也不弱地僵执着。就在沈崇飞打算做出下一步教训时，听到阿青惊吓的声音，“二少爷，您的手流血了！”
　　叶梵一动不动，倒是沈崇飞听进去了，他微微一低头，就看到鲜血从他指尖滴落，满目殷红，一滴，两滴……直到沈崇飞再次开口。
　　“老陈！”
　　沈崇飞亮着嗓子低喊了一声，叶梵心中不知为何莫名一怔。名为老陈的男人匆匆赶来，在沈崇飞身后道，“大少爷。”
　　叶梵偷偷关注起那男人来，年数不过五十出头，一言一行到像是个老管家，站在沈崇飞身边也没有丝毫拘谨之态，显然他们之间的感情比起自己这个弟弟来，是没的比的了。
　　叶梵不知道他叫管家过来是要做什么，便又开口道，“花瓶真不是我打碎的！”
　　沈崇飞面无表情，只对着老陈说了一句，“尽快解决。”便头也不回地上了二楼。
　　叶梵心道解决什么？难道要受惩罚？老陈的声音却走到了他的身后。
　　“阿青，你这是触范到大少爷的底线了啊。”他摇着头，声音叹息，“明天去找个住的地方，后天之前就离开沈家吧。”
　　阿青就这么走了。
　　叶梵没有一丝愧疚。阿青人虽唯唯诺诺，可是脑子聪明的很，他深知沈崇飞脾性却仍护着沈明希，必是照顾沈明希长久之人，留在身边，只怕对叶梵百害而无益。他故意打碎花瓶在先，让阿青替他承担过错在后，他以为事情没有这么一帆风顺，没想到最后刻意划伤的那一道口子，才是沈崇飞致命的弱点。
　　——你不能死，我也不会让你死，你应该好好地活着。
　　伤口，只能痛在一时，活着才是让那个人痛苦不堪的根本。沈崇飞不让沈明希死，必是想折磨他生不如死，沈明希的皮肤很白，白到根本不像个正常人的肤色，倒像是被整天关在屋里不见天日的，没有人天生胃疾，想也定是被沈崇飞逼迫得几天几夜没进米粒。
　　陈管家望了一眼叶梵，便也挪步走了。那一眼中包含的复杂情绪，叶梵不懂，他也不想去懂，因为他不是沈明希，他是叶梵。
　　拿起地上报纸的那一刻，兴奋地连手都抖了。老天爷让他命不该绝，他就该拼尽一切去夺回他所失去的全部！
　　地面传来脚步的声音，叶梵惊觉是沈崇飞去而复返，好像只是上楼拿了一份文件便又要走了。叶梵暗自观察之时，已将那张报纸夹进后裤腰里，又将衬衫衣摆拉出来做遮挡。
　　沈崇飞见叶梵仍站在原处不动，那双眼睛还怔怔地望着自己。视线下移，脸上便又立刻生出了不愉之色。
　　叶梵心道不好，忘换衣服了！沈崇飞已大步跨到他面前，声音低沉，“跟我过来。”
　　叶梵不知道他要带自己去哪儿，但也只好跟着他走。目的地不远，只绕了两个长廊，沈崇飞便在一扇褐色木门前停下。
　　他转过身，脸色又冷了一倍，命令道，“自己进去。”
　　叶梵止步不前，心中不明沈崇飞这又是耍的什么把戏，让他一个人进去？去做什么？
　　然叶梵一动不动的表现，在沈崇飞眼里已然成了拒绝，抵抗之意，他从前可不会违抗他的一言一行，可如今他望着自己的时候，眼睛里面的东西，不再是忍气吞声，不再是胆小惧怕。
　　“你是不是以为自己有能力自杀，就有胆量和我顶撞了？”
　　房门被沈崇飞猛一脚踹开，随即身子一轻，叶梵转眼已被推入房内，一个趔趄，冲到了地上。
　　屋里漆黑一片，沈崇飞高大的身影挡在门口，将所有的光隔绝在外，他的脸在背光中模糊不清，唯有声音异常冷漠。
　　“只要有我活着一天，你沈明希就只是一具空壳！这几天你就好好地给我在这儿反省，什么时候放弃你那些自以为是的举动，就什么时候出去！”
　　轰然声响，房门落锁。
　　叶梵被满屋漆黑笼罩，待到双眼适应过后，他才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
　　心中虽愤怒不已，他却深知身为“叶梵”的自己早已一无所有，现在的他只能依靠“沈明希”这个身份存活下去，而沈崇飞，总有一天，不会再受他摆布！
　　屋里的灯是坏的，叶梵愤愤地砸了记开关，但也只能摸黑继续，走了几步总算摸到一个类似柜子的东西，手掌一寸寸地滑过去，然后只听一道细微声响，叶梵连忙伸手抓过。
　　好东西，是手电。
　　他按下按钮，一束暖光瞬间出现，让他几不可见的视线渐渐明亮起来。
　　屋内摆设寥寥无几，灯光照过的地方除了面前的柜子，就只有对面不远处的那张隔台。叶梵顿了顿，朝它走过去。
　　隔台上没什么东西，除了一张相框立于中央。
　　叶梵将光源聚拢，照片上清晰可见两张面容，一人沉稳历练，一人高贵优雅，叶梵不用想便猜到这是沈崇飞的父母，也是沈明希的亡父亡母。
　　如果不是早年去世，这副相片也不会这么摆着，而沈崇飞也不会将他关进屋子，让他面壁思过。
　　思过，思什么过，思他不该自残，思他不该顶撞。一个哥哥如此对待自己的至亲手足，关他进黑屋，不让他吃饭，不让他念书，活生生地扭曲成了一个毫无是处的活死人。
　　看着相片中的二人，叶梵心中竟渐渐明白过来。
　　铺开报纸，叶梵席地而坐，就着手电光开始寻找对他有用的信息。至于是不是沈明希害得父母双亡，才让沈崇飞记恨于心，这种别人家的事，叶梵才不屑多管！
　　报纸日期2014年2月18日，叶梵惊觉自己“死”了竟没多久。家族年会是1月20那日办的，叶梵记得清清楚楚，因为他为了那一天足足筹备了三月之久。
　　三个月前，他特地请法国设计师为他订制了两枚价格不菲的铂金尾戒，想着在那晚年度盛会中，将它亲手戴入那人手中。
　　然一夜横祸，他死了。
　　如今一个月过去，他投尸重生，脑中那一幕熊熊烈火，挥之不去，当时锥心之痛无处宣泄，那一声方青宇恨意滔天，如今细细一想，忽然觉得有哪儿不对。
　　电话虽然是方青宇打来的，而接电话的却不是他，对方也并没有刻意让他接电话，想必是让自己疑心方青宇?
　　这样一想，叶梵心底便生出一丝希望来，虽然令他方家家破人亡的是自己的父亲，可父亲最终不忍他年幼无知，将他收留下来，他从小记得生父惨死之时，却最终慢慢地，因为叶梵而改变了。
　　他们曾经携手相伴，一路风雨同舟，叶梵不相信，方青宇与他恩断义绝，会害他死不瞑目。
　　手中的报纸突然扭成了一团，报上，赫然一排大字，几乎令叶梵口吐鲜血。
　　——十日寻人未果，方氏嫡子奇迹出现，接手叶氏，易主江山。
　　心脏如坠万丈深渊。
　　方青宇，你当真还是这么做了，为什么，我待你数年真心，却只换你十日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