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星志愿]预知》若依_

2、所谓天王

　　三天后，我就去EAMI签下了合约。之后的一个月，我参加了公司为新人歌手安排的密集培训，包括发音训练、舞台表演、词曲创作等。虽然有些课程在学校已经接触过，但圈内最大的唱片公司实力到底不同，每门课程都让我获益匪浅。

　　正式去报到的时间约在星期一下午。EAMI的大堂高而开阔，大理石地板在明亮的阳光下光华熠熠。前台小姐笑容可掬，亲切地向我打招呼。

　　心情舒畅地走进电梯，门刚要阖上，我下意识地按下开门键。几秒之后，出现在眼前的那张脸让我心下一惊。

　　三届艺能天王、演艺圈的传奇——黎华。俊逸的脸，迷离的眼，他比电视上看起来还要完美。

　　在我发愣地望着他的同时，他用不无好奇的目光从头到脚打量了我一番，不紧不慢地走进电梯。

　　“我并没有叫你‘等一下’，也没有加快步子跑过来。”他淡淡地开口，那把温润而磁性的嗓音在电梯里带着些许回声，有强烈的不真实感。

　　我不可能向他解释什么预感，只能随口说道：“我进电梯的时候好像看到你从门口进来，我想你应该是要搭电梯的。”

　　他漫不经心地动了动唇角，扯出一个近似笑的弧度，然后移开了目光。电梯里弥漫着他身上似有若无的古龙水香味，恰到好处地令人感到舒服。

　　我们的目的地都是周映彤的办公室。

　　“这是我们公司签的新人，方若绮，艺能学校的大四学生，之前在民歌餐厅驻唱，很有潜质，”周映彤向黎华介绍道，“是这样的，公司开会研究下来，你们两个人的声线应该很合适，正好你新专辑那首男女对唱的歌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我打算让方若绮试试。”

　　黎华坐在沙发上，表情始终从容淡定：“哦？你向来不签新人，这次破例，看来她实力应该不错。”

　　他不愿意，我清晰地感觉到。

　　“等会儿试音你就知道了，我的眼光你应该相信。”周映彤说。

　　“我没意见。”他终究没有驳周映彤和我的面子。

　　“若绮，你觉得呢？”周映彤问我。

　　误打误撞地进了唱片公司，第一首歌就和天王合作，我都不免感叹自己的好运。为了感激黎华未让我难堪，我决定恭维他一下：“谢谢公司的安排，如果可以和天王合作，那我就太荣幸了。”

　　他站起来，走到我面前，嘴角含笑地向我伸出手：“那么欢迎小师妹加入，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他的手心微凉，如他的表情一样不动声色。

　　******

　　歌曲的录制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顺利。原计划三天完成的录音，我们只用了一整天就完成了。

　　录音棚里的黎华，无论是音色、技巧还是状态，都臻于完美，时而还会不着痕迹地提点我。在他的帮助和带动下，我很快便摆脱了初时的紧张，进入状态。

　　周映彤和黎华都对我的表现很满意。黎华邀请我吃晚饭，我想我不应该拒绝。

　　他带我去了一间环境很优雅的会员制的西餐厅，我从没踏进过如此高档的地方，颇有些受宠若惊。

　　他是个非常好的聊天对象，总会挑起令我感兴趣的话题，不知不觉我就开始侃侃而谈，而他只是静静倾听，适时地出言附和。

　　在此之前，我总觉得黎华的“天王”头衔有一半都是被包装出来的，但真正与他接触后，不得不承认，他无论在工作还是为人处事上都无懈可击。

　　吃完正餐我们又要了两份甜品，我要了熔岩蛋糕，他点了侍应生推荐的新品，名字叫colorful mood的巧克力。

　　上桌的却是五颗平淡无奇的黑巧克力，分别装在不同颜色的纸托里，没有任何其他点缀，朴素得与之前吃的所有奢华的菜肴毫不相称。

　　他一脸莫名地拿起一颗优雅地送进嘴里，立刻露出满意的表情，顺手拿起放在蓝色纸托里的那颗递到我面前：“看来他没有推荐错，尝尝。”

　　我迟疑着，拒绝他的好意总觉得不太礼貌。

　　“怎么了？别担心，你不需要减肥。”他调侃道。

　　我忍不住笑出来，说出实话：“我不太能喝酒，威士忌太烈了，一点也不行。”

　　他面露不解。

　　“酒心的，我吃不了。”我指指面前的巧克力。

　　“不，是果酱的。”

　　“是酒心。”

　　“是果酱。”

　　“是酒心。”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我，然后把这颗巧克力放进口中。

　　一直对表情控制得当的他露出了少有的夸张表情：“真的是酒心！原来colorful mood是指每颗巧克力都有不同的夹心，就像不同的心情一样。你怎么知道它是酒心的？”他反反复复地端详手中的纸托，试图从中看出什么端倪。

　　“猜的。”我轻描淡写地打发道。

　　“不可能，”他微眯起眼睛，琥珀色的瞳仁看起来像猫一样敏锐，“那天在电梯里遇到你，你其实并没有看到我，对吗？”

　　我不想轻易说出自己的秘密，又不知该如何回答他，为难之间只能不置可否地朝着他笑。

　　他却没有再追问，又拿起棕色纸托的那颗：“这个呢？”

　　我有些犹豫，但还是选择了如实回答：“果仁。”

　　“这个？”

　　“松露。”

　　“那这颗呢？”

　　“薄荷。”

　　他吃掉了全部的五颗巧克力，口味当然都和我告诉他的一样。然后他又很绅士地吩咐侍应打包一份给我。

　　“你很有意思。”他总结道。

　　“我就当这是天王对我的赞赏收下了。”

　　“当然是赞赏。听映彤说，比起唱歌，你更希望往演员方向发展？”

　　“是的，我的兴趣一直是表演，在学校也是表演专业的。”

　　“我刚刚接下李恩光导演的《纽约客》，剧中的女二号他希望找新人来饰演，有兴趣的话我帮你推荐吧。”

　　他的慷慨令我感激不已，差一点接受并道谢，说出口的却是：“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暂时不用了。”

　　“为什么？”

　　下一秒，我的手机铃声就响起来，陌生的号码在屏幕上闪烁，按下接听键的时刻，我已经知道电话是王瑞恩打来的。

　　他说他导演的第一部电影《月光宝盒》很快就要开拍，邀请我饰演其中一个角色。我一口答应下来，并且告诉他我很高兴，没想到他真的会找我。

　　挂断电话，我尚才发现黎华用玩味的眼神注视着我。

　　“王瑞恩？”他意味深长地问。

　　“嗯。”我端起面前的饮料假装不以为意地轻啜。

　　“《月光宝盒》吧？他很有才华，却过于自我，作为自己导演的第一部电影，执意不接受投资方的意见，固执地启用他所认为最合适却没有什么名气的演员，太冒险了。相对而言，《纽约客》有好的导演和强大的阵容，投入的成本也高，对新人来说，是个很好的机会。”

　　“我知道。”黎华说得很中肯。可是我就是想演王瑞恩的电影，希望有朝一日成为他的女主角。从河滨公园见到他之后，这便成了我奋斗的目标。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是为什么，也许是那时的他让我觉得可靠而充满希望。

　　“知道还这样选择？难道说，”他身体稍稍前倾，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你已经预感到《月光宝盒》的票房会比《纽约客》还高？”

　　“怎么可能！”我噗嗤笑出声来，“这么远的事我怎么会知道。”

　　“是吗，”他并不十分相信，挑了挑唇角，“let’s wait and se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