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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5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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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有不祥的预感,展超还是不敢不听探长的命令,只能带着白玉堂出了门。白玉堂到底年轻,虽然受了很重的鞭刑,又拖了一天没有治疗,但是身体底子好,展超照顾得精心,再加上他的心情愉悦,只过了两天就已经完全可以跟展超出门,没有任何问题了。
尽管如此,展超还是有些担心白玉堂,走路的时候慢了很多,走到路口以后还帮他叫了一辆出租车。警察宿舍的位置本来就离老布的酒吧不远,十几分钟以后,他们就来到了爱来不来。这个时间酒吧根本就没有开门,但是老布这个老板也跟普通的酒吧老板不同,在清晨这种时间被人吵醒,不但不生气,反而还一脸高兴地把展超和白玉堂迎进了大门。一进门,展超就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发现了探长的身影。
跟了公孙泽一年多,展超对自己这位上司还是有一些了解的。公孙泽这个人,看上去非常严肃,总是不苟言笑,然而跟他相处久了就会发现,他其实是一个非常容易看透的人。他的喜怒哀乐都很容易从眼睛里面看出来,在检查官出现在DBI之前,公孙泽的目光中很少会有喜悦的情绪出现,而今天,见到公孙泽的第一眼,展超就觉得,那个遇到包大哥之前的公孙泽好像又回来了。
展超有些担忧地看着公孙泽,对方却根本没有察觉到展超的担忧,他只是打量了一眼白玉堂,轻轻点了下头,“看起来你的精神已经好多了。”
白玉堂微微一笑,看了一眼展超,“多亏了展超的照顾。”
公孙泽一皱眉,也看了展超一眼。展超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躲一躲,心说白玉堂你个笨蛋,你不知道探长最讨厌你提我们俩的事儿吗?现在包大哥又不在,气氛要是就这么僵住了你让我怎么办啊?
还好,公孙泽虽然表情有些不善,却没有再多说什么,着实让展超松了一口气。看了白玉堂一眼,公孙泽瞥了对面的座位,“你身上有伤,先坐下。”
白玉堂笑了笑,拉着展超的手,想让对方坐到自己的身边。当着公孙泽的面展超哪里敢做这么作死的事,他狠狠瞪了白玉堂一眼,把他扔到公孙泽的对面坐下以后就自己蹭到公孙泽身边,陪着笑坐好。公孙泽看着展超小心翼翼的样子,心里多少舒服了一点,脸上闪过一丝淡淡的笑容,之后便盯着白玉堂的眼睛,用一种很复杂的语气问道,“白玉堂,我今天叫你来,是想向你问一个人。”
“什么人?”看到公孙泽严肃的态度,白玉堂也不由得认真了几分。
“孔雀王。”浓眉紧皱,公孙泽严肃地看着白玉堂,“你既然跟孔雀王有过接触,应该对他有一些了解。我想让你把知道的,关于孔雀王的所有细节都告诉我,他的一举一动,说过的每一句话,只要你记得住的,都说出来。”
白玉堂皱了皱眉,眯着眼睛思索了一阵,却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白玉堂沉默着,公孙泽也没有说话,他盯着白玉堂脸上的每一个表情,用DBI探长的睿智和细心,静静地等待着对方暴露出任何可以利用的蛛丝马迹。
公孙泽和白玉堂都不说话,展超也不敢说话,虽然他并不知道这两个人是在打什么哑谜,探长又为什么这么专注于孔雀王身上的细节。但是虽然不明白,他却知道面前这两个都是聪明人,他们在思考的一定是对案情有重大帮助的东西。可是,他们聊孔雀王,为什么不可以告诉包大哥呢?难道是探长老毛病又犯了,又要搞什么分别查案,打赌论胜负之类的老把戏?展超觉得头痛,毕竟这两个人掐架,每次都是他遭殃。
就在展超在那里胡思乱想的时候,白玉堂终于开口说话了,“探长,其实如果你不问的话,我也想等我想的更清楚一点以后,主动跟你们说。关于这个孔雀王,我也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公孙泽的脸上表情不变,眼神中却明显流露出感兴趣的神情。
白玉堂皱了皱眉,似乎在整理自己的思绪,片刻之后,他开口答道,“这个所谓的新孔雀王,我跟他打交道也算不少,但总觉得他跟当初的吴天之流完全不是一类人。他虽然手段狠毒,行事作风也很直接干脆,但是我一直觉得他这人似乎并不经常使用阴谋。这种行事作风并不像一个犯罪集团的首领,在他的身上,似乎总有一种当惯了上位者以后的沉静淡定。
这些年我行走江湖,见过的人也算不少了,我看得出这个孔雀王绝不是普通人,他身上的这种气度不是用钱财或者武力可以包装出来的。我总觉得,如果他还有一个可以行走在阳光下的身份的话,这个身份绝不会简单。他的出身应该很富有,或者,他一定有一个体面的职业,甚至是身居高位。”
白玉堂停顿了片刻,公孙泽皱着眉问道,“你说这些是有根据的,还是仅仅是猜测?”
白玉堂眯了眯眼睛,“并不能说有绝对的根据,但是也不仅仅是猜测。这个孔雀王跟当初的孔雀王一样,都蒙着面,用变声器改变自己的声音。但是,我想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探长,您一定知道仅仅靠这些手段有时候并不能真的将自己隐藏成为一个隐形人。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公孙泽点了点头,“没错,之前的孔雀王之所以可以掩人耳目,是因为根本从来没有人见过他的真实身份,包括他的大部分手下也一样。而他本人更是因为身体虚弱而必须常年坐在轮椅上,很有迷惑性,这样也大大降低了他被人认出来的可能性。但是如果新孔雀王真的如你所说,有一个除了孔雀王以外的体面身份的话,想要隐藏自己的特征就没有那么容易了。那么白玉堂,你到底看出什么来了,不妨实话实说。”
白玉堂微微一笑,他瞟了一眼坐在公孙泽身边发呆的展超,轻轻叹了口气,“其实这也不能算什么发现,最多算我的一个猜测。我白玉堂是个江湖人,江湖上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看多了,自然有自己的一套识人的手段。一个人的生活环境和成长历史都会在他的身上印下一些难以磨灭的印记,就算可以隐藏也很难去掉。就比如说展超吧——”
听到自己的名字被叫道,发呆的小玩儿命猛然一动,他瞪圆了眼睛盯着白玉堂,“我?”
“嗯,”白玉堂点了点头,“一个老江湖,在看见你的第一眼,不超过五秒钟就可以猜出你是个警察,而且是一个刚刚入行没多久的新警察。”
“啊?怎么会?”展超皱了皱眉,不服气地瞪着白玉堂,“你一定是唬我!”
白玉堂微微一笑,又看了一眼公孙泽,笑道,“但是公孙探长就不同了,如果我在大街上看到公孙探长,在你心存戒备的情况下,就需要跟你说上几句话,才能大致猜测出你究竟是什么身份的人,但是也未必能猜得准你一定就是一个优秀的探长。当然,就算猜不出你是个探长,起码我还是可以看出,你是一个枪法出神入化的神枪手,这样一来,范围就缩小了很多。
那个所谓的新孔雀王的身上就有跟公孙探长类似的气质,无法一下子猜准,但是却可以八九不离十。他身材很高,而且很挺拔,身体素质决不再我之下,身上有功夫,而且身手敏捷。他双手握枪的位置都有老茧,显然是个不错的枪手,而且会使双枪。他的声音虽然经过变化,但是说话的语气却不会变。从他日常的言谈听得出,他很喜欢下命令并且喜欢手下人令行禁止,他的行踪飘忽,却总是非常遵守时间,有时候到了严格和苛刻的地步。这个人行动力很强,但是有非常自律,就仿佛他的生活必须安排在一板一眼的纪律中才能让他安心。根据上面的特征我猜测,如果他有个正当职业,那么这份职业很可能跟军队或者警察机关这种强调纪律的单位有关系。
另外,他的手下有一批精英人才,虽然我并没有见过他们全部,但是多少也见过几个人,这些人显然都跟孔雀王类似,身上有相仿的气质。所以我猜测,这个孔雀王,他一定是一个大人物,也许他的身份并不在公孙探长你之下。要对付他,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白玉堂的一番话说下来,展超在一边早就听傻了,他呆呆地看着白玉堂,对方对他微笑着眨了下眼睛。展超一愣,急忙把目光移开,转到公孙泽那边,结果看探长的样子好像也处在掉线的状态。他微微一愣,有点迷糊地再次瞥了白玉堂一眼,对方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
等了一会儿,白玉堂观察着公孙泽的脸色,发现对方好像已经消化了自己刚才那些话,才不动声色地提醒道,“公孙探长,今天怎么没有看到包大哥?我刚才说的这些话,是需要对他保密吗?”
公孙泽微微一愣,随即皱了下眉,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不必了,我会跟他沟通的。你们——你们还是先回去休息吧,展超,你可以带白玉堂去医院仔细检查一下,这几天你先不要去DBI了,你表哥那里我会让老王去照顾。”
展超眨了眨眼睛,不明就里地点了点头,“哦。”
看着展超的样子,公孙泽无奈地叹了口气,抬起手轻轻揉了揉展超的脑袋,却突然想起这个动作是包正经常做的。微微一愣,他的手停顿了片刻,又很快缓过神来。
“你们两个跟我走吧,我开车把你们送回去再回警局。”没等展超和白玉堂反应过来,公孙泽已经起身离开了座位。他来到吧台跟老布打了个招呼,就出去发动车子了。
展超跟白玉堂对视了一眼,也只好遵命跟上探长大人,一起上了车。
公孙泽这个人在脑子里有事要想的时候总是遵循沉默是金的原则,而在公孙泽思考问题的时候,就算是展超也敏锐地发觉自己最好不要乱说话。两个警察都闭着嘴巴,唯一的贼就更加不能开口找死了。好在白玉堂这人本来就不怎么爱说话,这样的沉默倒也不觉得尴尬。他觉得无聊了就偷偷捏着身边的小玩命的猫爪子,捏来捏去玩的不亦乐乎。展超当然不愿意被一只老鼠捏着爪子玩,但是他想反抗也要掂量一下前边的探长浑身散发出来的压迫感十足的气场。于是他只能选择用眼刀飞白玉堂,而后者嬉皮笑脸,根本不为所动。
就在公孙泽一边开车一边沉思,后面坐着的两小只在那里你抓我挡,小动作不断的时候,一阵轻微的杂音从警用对讲机里传了过来。
对讲机里面先是传了来几声轻微的咳嗽声,然后,一个低沉的声音传入了公孙泽的耳朵,“咳咳,探长哥,你还在生我的气吗?我想,我们不能这样下去了,我需要跟你聊聊。你知道的,我一直都很喜欢你的,你这样不理我,我会伤心,我会难过,我会因为痛苦和心碎而死的。阿泽,我——”
“包正,你给我住口!”公孙泽从后视镜里看到了展超目瞪口呆的表情和白玉堂嘴角的微笑,顿时满脸通红,恼羞成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