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花开》冬小树

11、什么是爱情？

　　桌子上的面都凉透了，可是小吉祥还没回来。
　　店里的人都已经走得寥寥无几了。
　　我有点担心，打算出去看看，却刚好看见小吉祥进来，他身上哗啦啦落了有一层的雪。
　　“怎么啦？谁打来的打这么久。”
　　我帮他拍着身上的雪：“你就不会找一个能避雪的地方？”
　　“家里。”
　　轻轻的声音，还拖着那么点鼻音。
　　“……哦？没什么事吧？”
　　我听出他声音不大对，但看不清他的表情，心里想着大概是太冷了的缘故。
　　“没有。”
　　“那……面都没法吃了，再要一份吧。”我回头刚要招呼老板，却被他一把抓住。
　　“大安。”
　　屋里好像又暖和了些，蒙在小吉祥眼镜上的雾气被化去了一半，一条痕迹静静的从眼角延伸到嘴角，在昏暗的灯下兀自闪着微微的光。
　　“我想喝点酒。”

　　“又是那个人打来的？”
　　坐在学校门口的立交桥下的长椅上，感觉有冷风不断从背后吹过来，我帮他竖起来外套上的领子。
　　小吉祥就坐在我旁边，双手来回□□那一个易拉罐，喀啪喀啪的声音听起来无比尖锐。
　　他一言不发，似乎没在听我说话。我长吁了一口气，心里不知道是什么跟什么碰到了一起，像起了化学反应似的，着了一大片。
　　思想突然像达到了燃点的化合物。
　　我一下子拉住了小吉祥的胳膊，压抑了好久的话要汹涌而出。
　　“我知道你什么不愿意跟我说，我也知道他一定在你心里很重要。”
　　“你把他看得这么重，你感觉有必要吗？他把你当做什么你知道吗？”
　　“他如果那么在乎你，还会让你天天这个样子吗？！”
　　“整天为了这种人魂不守舍，你难道不觉得浪费生命吗？！”
　　“难道你就不会在意我究竟是怎么想的吗……”
　　脱口而出的冲动令我没能来得及收住下巴，舌头狠狠撞在牙齿上，瞬间痛彻了整条神经。
　　小吉祥瞪大眼睛看着我。
　　我恨不得立即抓烂了自己这张嘴，紧接着皮肤着了火一样从脸上蔓延到全身。
　　“我……”我尴尬至极，不自然的一抖放开了小吉祥的手。于是站起身来想赶紧走开。
　　但是手又被迅速的握了起来。我有点诧异的回过头来。
　　“大安。”
　　小吉祥拉住了我的手，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踮起脚尖亲吻了下我的脸。
　　然后他看着我的眼睛，像刚才对我告白时一样认真。某些字符从他的嘴里蹦出来，一字一顿。

　　“我，喜，欢，你。”

　　我承认那是我到此为止的生命里最为美妙的时刻。
　　连当时的路灯，天上下的雪，以及每一缕和我们擦身而过的冷风，都变得那么真实而又有纪念意义。
　　之后，小吉祥就紧紧抱着我，把头埋在我怀里，使劲儿的颤抖。

　　我没有回宿舍，抱着被子跑到小吉祥屋里，准备和他度个完整的“平安夜”。
　　他们宿舍里也就剩下了他自己。
　　“好啦！”我把被子铺在小吉祥的对床上。拍拍手坐在上面。“李南他们估计明天早上也来不了，圣诞节赶上星期天，正好给他们机会！哈哈！”
　　“嗯。”小吉祥一头扎在床上，从兜里拿出花肥来，默默地看了又看。
　　“过完圣诞就快考试了啊！”
　　“嗯。”
　　“计算机也要过二级了……课还都没认真听过呢。”
　　“嗯。”

　　搭讪的话碰到了软钉子变得更加无力，我没辙了，只好坐在床上发呆。小吉祥好像把刚才发生的事情都给忘了，现实的不真实感让甜蜜的感觉像抽丝般一点一点正在离去。
　　那一幕像是发生在梦里。
　　然而正在我怀疑刚才是否真正发生过时，对面的床突然有响动，刚竖起耳朵听时，小吉祥已经把花肥扔进了蔷薇花盆里。
　　“过来睡吧？”但接着就是一句。
　　“哎？”
　　“我说，过来睡吧？”他拍拍自己的床铺。
　　“哎？”
　　实在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里听见的他所说的话，好像这四个字要比一切暧昧的举动更让人心猿意马。
　　“哎……那么多床呢，干嘛睡在一起啊？”理性在这种时候总是会把矜持推向上风，但是话一出口心里马上就开始后悔。
　　“哦……”
　　没有听见再次邀请，抑或刚才说“好”的话才会更好些吧？于是在心里更加后悔。
　　“那我跟你睡好了。”小吉祥很不客气的抱着被子就过来了。
　　“哎？！”
　　小吉祥脱了鞋就开始往里面钻，把我硬生生的给挤了出来。小小的单人床给我们俩弄得更加不堪重荷，吱呀吱呀响个不停。
　　“今天怎么了？怎么这么有献身精神啊？”
　　我尽量抑制有些急促的呼吸，“你就不怕……我把你给吃了啊？”
　　小吉祥摘掉眼镜，把自己的上衣给扒了下来，从好看的锁骨到结实的小腹，让我一览无遗。
　　“那吃吧。”
　　他微微探起身，用一只胳膊支撑着身体，又露出那个笑容望着我。
　　这种看来只存在在小说上的对白现在竟然完完全全的展现在我面前。以前的某个梦也恰到好处的从心里开始浮现。我有点手足无措。
　　我甚至听见了我重重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