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应有爱》牛小饼

5、第 5 章

　　回忆象冬日纷飞的雪，铺天盖地的席卷了林之远的大脑。他完全沉浸在过往的岁月里，往事一幕一幕，起伏在他潮湿的目光的中。如果不是遇到周进，他的生活或许会完全不同，如果不是遇到自己，周进也不会落到今天的下场。

　　是爱多过恨，还是恨多过爱……林之远心里乱糟糟的，他情不自禁的用手轻轻抚摩着周进的脸颊。十年过去了，这张脸染上了岁月的风霜，从曾经张扬的俊美到现在内敛的深沉，一直都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林之远觉得眼眶有点发热，他感到周进的脸微微贴过来，似乎对自己有无限的眷恋，他分明看到这个神经像钢丝般坚强的男人，看着自己的眼睛里有莹莹的泪。

　　林之远只觉得心里一阵抽痛，紧接着又涌出起对他，对自己的怨恨。到现在了，他竟然仍为这个男人动容心痛！带着这股怨气，林之远的抚摩变成了狠狠的一个巴掌，周进的嘴角立刻被打得流下血来。

　　为了掩饰自己刚才的失态，林之远又拿起鞭子狠命的抽，抽累了又换上滚烫的烙铁来折磨周进鲜血淋淋的伤口。周进开始还拼命的挣扎，到最后终于扛不住了，昏迷过去后不管林之远怎么泼盐水都醒不过来。

　　他快死了吧……林之远慢慢冷静下来。再怎么坚强的人，血肉之躯终不可能承受这样的酷刑。林之远看着周进苍白的脸，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和空洞。他死了，自己就可以解脱了，再也不用被爱和仇恨折磨，他惟有用一死来偿还姐姐年轻的生命，才能让自己心里的爱恨找到平衡。

　　林之远把周进放了下来，周进毫无知觉的倒在冰冷的地上，林之远紧蹙着眉，叫手下的人给他打了些让他清醒过来的药物，他不愿意在周进毫无知觉的时候杀了他，那样没有任何意义。

　　过了好半天，周进慢慢醒过来，睁开眼睛后，发现周围的景色都模糊了，但是他还是看清楚了盯着他的林之远和他手里明晃晃的尖刀。终于要结束了吗……

　　林之远发现周进醒来以后，便把他拖到墙边，让他坐好。周进虚弱的倚着墙，默默忍受着身体的痛苦，脸色越发苍白。

　　林之远目光精亮的看着他：“周进，这就是报应。”

　　周进不出声，静静的看着林之远。在两人对视的目光里，林之远似乎又回到两年前，他走出门去的那一刻，周进也是用这样的深邃复杂的目光看着自己。林之远避开了周进的目光，拿起刀，在周进双手的手腕上割了下去，鲜红的血立刻泉水般的喷涌出来，那么刺目而喧嚣的颜色，多么象自己对周进强烈的爱与恨。

　　林之远放下刀子，就那么看着周进。两个人都不发一语，任凭磅礴而出的血液流淌在冰冷的地板上。周进一直看着林之远的脸，目光深沉得似乎要把他的样子永远刻入大脑里，带去死后的世界。他很想能抬手替林之远理一理额前凌乱的碎发，但是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了。他觉得自己的心突然恐慌得很厉害，他再也不能看着林之远了，再也不能帮助他，他担心没有了自己，他今后的路会不会走好。

　　林之远也一直认真的看着周进，这个男人深邃的目光中，带着对自己无限的牵挂和不舍，眼眶中的莹莹的泪水似乎会随时留下来。林之远心里也难过得不行，他感觉到了周进的生命如同溅在热土地上的水，迅速的蒸发。他突然开始意识到，这一次是永别，今后再也不可能会相见，他的笑容，他的温柔，他的冷酷，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为什么，这一刻，自己竟然想留住他，想救他。有了这个想法，林之远的手慌得抖起来，难道不是为了要报仇才这样的吗？林之远，你居然想救他，你对得起死去的姐姐吗？他可是杀死你唯一亲人的凶手啊。

　　林之远心慌意乱的时候，周进也开始浑身发抖，他觉得周身有一种无法抵抗的寒冷在一刻不停的侵蚀着他的身体和意志，一直强烈的疼痛感似乎已经慢慢感觉不到了，呼吸变得困难而急促。

　　“之远……”就在林之远不知所措的时候，竟听见周进开口叫自己。他回过神去，这才发现周进的情况已经到了最后了，脸色已经完全是一种死人的灰白色，嘴唇连一丝血色都没有，沙哑的呼唤正从他干枯的唇边艰难的吐出，一直蓄在眼睛里的泪水决堤般的流满脸颊。

　　“之远……”周进喘得很厉害，但还是挣扎着抓住林之远的手，在生命的尽头，他突然如此渴望能在活下去，只为能陪在这个人身边。但是，一切都太晚了，纵然有万般不舍，也只能放手。

　　“之远，对不起……好好照顾自己……”周进紧紧抓着的林之远的手最终松开了，眼神涣散开去，在生命最后如潮状的呼吸中，他的眼睛慢慢闭上，淌下更多的泪水。林之远眼睛睁得大大的，他一直以来用来蒙骗自己和他人的面具在这一刹那碎成千片，看着心爱的男人在自己面前死去，他的心终于清明起来——他爱他，他爱周进！

　　“你别死！你不能死！”林之远扑到周进身上，拼命的摇他，而周进的眼睛再也没有睁开。林之远撕碎衣服，紧紧缠到周进还在淌血的手腕上，抱着他冲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