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做肩枕的八田美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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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田无语地望着一整盒的烧肉……莲实一无所觉地把上层揭开来，炸虾、蛋卷、天妇罗，简直丰富得让人落泪，根本就不是普通女子中二生的食量（而且果然还是没有蔬菜）。
莲实一无所觉，乐呵呵地给拨了一堆配菜到盒盖上递给他：“尝尝看。”
八田神色不自然地动了一筷子烧肉，塞到嘴里嚼了嚼。
……绵软入味，竟然出乎意料挺好吃。
她一脸认真期待地问：“怎么样？”
“……”八田咽下嘴里的食物，目光转向别处，别扭地敷衍道：“姑……姑且还可以吧。”
莲实：“那就好，别客气我请客。”说着低下头开始整理复习资料。
少年看了一眼垒成肉山的盒盖，抽了抽嘴角打开自己的便当，吐槽道：“……完全不吃蔬菜，怪不得这么弱。”
闻言莲实下意识扫了一眼八田的便当盒。出乎意料，超有型的不良的确很有喷人资本，便当盒里营养搭配均衡、荤素比例相当好。她有些讶异，“还以为你会是挑食的类型……”
八田：“……运动力连我十分之一都不及的家伙有资格这么说吗？”
莲实：“不，我是靠你的身高判断的……”
下一秒就被少年的怒吼声给盖了！
“你你你给我差不多一点！”
注：莲实比八田高。
“哈哈哈，别在意。”莲实摆摆手，“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就是没有女孩子长得快，八田还是有很大的潜力的。”
鸡飞狗跳，一时间两人各自的怒吼和笑声掺在一起，自天台扩散出去、继而揉碎在风中。
好不容易平了少年的怒气，莲实一边往嘴里塞食物一边说：“其实我对蔬菜不过敏，不过买回来的时候就是这样了我也没办法……单独再买蔬菜沙拉的话不是会露馅吗？”
八田差点被嘴里的米饭噎到：“你说什……这是买的？”
莲实一脸正气：“对啊，买回来的。忙成这样哪有时间自己做。”
八田：“……那你还一本正经地问我好不好吃干嘛！？”
莲实挠挠脸：“啊哈哈，优等生的礼貌……”放下还剩下大半内容的便当盒，“饱了，这些带回去当晚饭。”
八田更无语了：“既然吃不下为什么还要买那么多？”
“因为每次在部里开便当大家都会围上来品评啊。”莲实笑眯眯地学起了同学的口气：“‘啊，不愧是会长，很会生活呢！’、‘会长真会做饭！’、‘每次还会分很多配菜给我们！’——一开始的确是自己做的啦，但我又不是铁人，为了要维持这种状况只好买得丰盛一点。这也是中学生的官场啊~”
八田听得三观尽碎……
很好。这下确定了，他对优等生的认知偏差已不能用可怕来形容。
半晌，少年一脸鄙夷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这么勉强自己真的有意思吗？虚伪的袖章党。”
莲实已经将便当收拾好，开始看中一的课本，语气有些轻飘飘的心不在焉：“……当然没意思。不过有些事不是你想要放手不干就不干的，比起人生中随心所欲的10%，剩下的90%都是身不由己啊。”
八田愣了一下。
这种说教式的言论当然是现在的少年所理解不了的，但却让他产生了一种微妙的、被压制的憋闷。
“……莫名其妙。”最终他只是低声咕哝了一句。“坦率地说自己不想做不就好了吗。”
没有察觉到少年一瞬有些黯淡下来的表情，莲实匆匆地用荧光笔在笔记上画着，夸张地哀叹一声：“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付出代价。等价交换，这就是Elite沉重的现实，所以我只好舍弃蔬菜啦。不过这段时间应该都会和你一起吃午饭，所以少带一些应该也没关系……”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你是白痴吗？”
“？”莲实抬起眼，发现少年正满脸不爽地看着她。
然后他一脸不悦地、凶巴巴地说道：“啰嗦。所以说我把蔬菜分你不就行了吗？”
她怔了一下。
“……啊？可以吗……”
被她盯着看，八田又毛了：“不是已经说了吗？别、别婆婆妈妈的！”
她慢慢地“哦”了一声，显然还在消化……
这好像……已经是一天之内的第二次“受宠若惊”了。
静了一会儿终于消化完毕，她放下手中的笔、微微一笑。“……那么这个月的伙食就拜托了。非常感谢。”言毕，举起手里的社会课本道：“森川负责的社会课，大多数是只要背书就可以拿满分的题目。重点已经画好了，开始背吧。”
……
半个月后的一日清晨。
八田看着手里的试卷，表情微妙极了。
他的数学成绩还可以，唯有国语和社会科悲惨得一塌糊涂，好在这两科可以靠记忆来挽回——要不是因为选修的外国语在运动会过后才有总结考试，恐怕成绩单会更加惨绝人寰——因此这两周的突击全都着落在了前两科……
问题是他从刚开始复习的时候就发现了，莲实晓画给他的所谓重点，并不是平日里老师要求掌握的“知识点”，而是有的放矢的、范围窄小的知识区块，并不囊括所有学过的部分。
说白了并不是在教他吸纳知识，而是在让他速背。
事实证明打电动的脑子一旦用起心来也是相当逆天的，背书对八田来说并不是难事……
可真的到了考试的这一天，八田终于觉得“资优生”三字囊括了大宇宙所有的恶意。
——莲实晓划过的重点无一例外、全都出现在了试卷上，仅有两题没有点中。
将平日里背得烂熟于心的答案写完，离交卷还有十分钟。头一次提前完成任务的八田觉得有点懵……等看到监考的森川惊讶的表情时，心情就更微妙了。
少年保持着这种状态走出教室，没走几步就听到身后有人叫他：“八田？”
一起复习了这么久已经混的很熟，八田立刻认出这是莲实的声音。他转过身，就看到莲实一如既往抱着一大摞文件快步走过来：“考得怎么样？”
八田用看怪物的眼神看了她一会儿，才慢慢道：“……喂。你提前知道了答案吗？”
莲实“啊”了一声，笑眯眯道：“果然被我全猜中了吗？”
八田：“……”
骗人的吧！？用猜的怎么会有这么高的准确率！？
莲实轻描淡写地解释：“一年级的时候森川老师带过我们的课，对他喜欢考的地方我也大概了解。给你补习之前我去教职员室复印了他布置的所有练习卷，大概总结了一下……”
八田瞪圆了眼睛：“所……有的？”
任谁都知道森川是个作业狂魔，练习卷多得能压死大象——
而她只是调侃式的地举了举手上的文件：“会长大大的归类总结技能早就在无尽的文件地狱中点满了。”
少女纤细的身躯在大摞文件和练习册的衬托下，显得略有些单薄。
经过两周来的相处，八田大概也知道这货有多忙了。一听这话，突然觉得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
少年有些烦躁地拂了拂一头橙毛，随即硬梆梆道：“给我。”
莲实没反应过来：“什么？”
八田撇了撇嘴，往前迈了一步——莲实吓了一跳，刚向后退就被他一把托住了手上的文件。
隔着一摞文件，就又听到他不耐烦的声音：“……帮你拿到办公室，不然还会是什么？快点。”
说着已经将文件轻轻松松移到自己手上，快步走上了楼梯。
莲实呆了一下，垂眼看向自己还保持着托姿的手……
少年刚刚用手去扣文件时，一如往常和她托在最下面的手保持了“安全距离”，最大限度地拿走了大部分文件，所以还剩下三四本宣传册在她手里。
她眼神闪烁一下，默默地跟上了前头噌噌爬楼梯中的八田。
……嗯，绝对不是她脑洞太大，果然还是怪……蹭得累萌度太高。
……
考试结束后距离春季运动会还有一周的时间。
从考完试那天被莲实特意找过来之后、到第二天起，八田在午饭时间惯性地上了天台，却发现莲实晓不在那里。
因为二年级的楼层比较高的缘故，莲实晓从来都比他早到一些。少年有些不知所措地在空荡荡的天台上站了一会儿，这才满脸不爽地一屁股坐到地上，闷头开便当盒。
一看便当盒里的内容就更火大了。
……今天也一如往常，多带了一份给莲实晓的配菜。
以往每到中午他都要翻墙出校区去街上乱晃（顺便在不良群中刷一下存在感），可是两周来在天台上吃便当A书A下来，发现这种生活倒也没有想象中的难熬。倒不是说他有多喜欢这种状态，只不过已经成了习惯……
本以为莲实晓是迟到了，结果等他把午饭消灭干净，人也迟迟没出现。
看来是不会来了。
八田百无聊赖地靠在墙壁上、看向天空。
午后的阳光暖融融地洒在身上。
反正还有时间。干脆再翻墙出去找点乐子，下午的课赶不回来的话干脆逃掉……
明明肚子里有一搭没一搭地盘算着这些事，最终身体却一直没有动。直到上课铃响起来，八田才惊觉自己已经发呆发过了一个中午，手边的掌机也一下没动。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站起身，打开天台门走下了楼。
……
被放了鸽子的第二天后，八田一脸暴躁地站在空荡荡的天台上。
既然都已经考完了，大概那家伙觉得攻守同盟目的已达成就自动单方面解约了。不过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消失人干事？出于义气也该吃个散伙饭什么的吧！？
……等等。仔细想想那家伙是天敌啊！怎么可能懂得男人的礼节！
不过最基本也应该发个简讯说“今天中午就不用带我的份”之类的吧！？
……不对。虽然一起混了两周，不过两人之间还没有交换终端。
啧。如果是男生的话就更简单了，杀到班里施以勒颈之刑，然后就两清……
……更不对了。仔细想想也没有什么非要去找那家伙的理由吧！？
算了，反正以后被森川叫去训时会遇上。
越想越不爽，八田把恶狠狠地踢了一脚天台的垃圾桶，转身踢踢踏踏地走下楼梯。
倒掉没吃完的蔬菜时，愈发火大。
……
四天过去。
罕见地森川竟然没有叫八田过去思想辅导——反而在一次课下挺欣慰地拍拍他的肩膀：“这次干得不错，准你去参加足球队的第一轮抽签。”
由是优等生和不良更加没有交集了，硬是四天内没遇到一次。
虽说非常不爽，但在电动和足球的轰炸下，这个年纪的少年显然也不会太把这种“婆妈的小事”放在心上。八田本来以为这事已经平了，结果抱着足球从走廊经过时余光看到学生会室的铭牌，鬼使神差地倒退一步往里看了一眼——
下一秒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说：“那么就到此为止，大家辛苦了。”
于是（再次）鬼使神差地，八田停下了脚步。
——从学生会室里出来，莲实疲惫地打了个哈欠、眼眶瞬间被泪水盈满。
……好困。果然中二生的熬夜技能还点不满啊……
她抬起眼，被泪水模糊的视野中随即映出了站在走廊上的橙发少年的轮廓。
她擦了擦眼睛愣了一下。“啊……八田？”慢慢走到了他面前。
八田脸色阴沉地盯住她。
她有些莫名，调侃道：“怎么了，又是谁惹到了超有型的不良？”顿了顿又补充一句：“去操场吗？我也要下去，一起吧。”说着又是一个哈欠……
天可怜见只是本能反应，看在八田眼里却没诚意极了——
“……完全没在反省啊！”八田忍不住开了嘴炮MAX，“你这家伙害本大爷白带了两三天的额外配菜你知道吗！？”
这么多天下来逗他已成乐趣（？），莲实抓错重点抓得熟练无比：“本大爷是什么口癖噗哈哈……啊啊抱歉（八田眼看要暴走），那天我拜托了跟你同年级的后辈去传话给你、说我去不了了，你没……”顿了顿，眼睛睁大了一些：“……你这两天都有去天台等我吗？”
八田哽了一下。
随即涨红脸怒气冲冲地吼道：“白白白痴吗！？怎么可能会等你啊！？只是顺手带了免得你突然……”语声戛然而止，少年狠狠地嘁了一声，“……总之你这家伙实在是太靠不住了！！”
本以为精英大大会继续像往常一样打哈哈，谁知这次竟然瞪着眼睛看他、半天没说话。
八田不耐烦了：“发什么呆！？”
“……”莲实的表情一瞬有些不自然，“没，抱歉……当天没看到我的话，你怎么没来找我？”
八田一脸嫌弃：“谁要去优等生的栖息地啊！超恶心！”
“哦……”她似乎是找不到话说，只得慢慢应着……半天下意识地用了成人辞令：“实在对不起……我应该考虑得周到一些……”
“！？”八田嘴角一抽，“那是什么恶心的口癖啊！”
她如梦初醒地“啊”了一声，片刻后终于恢复常态：“啊哈哈，一下子就进入官场模式了！啊对了，这样的话下次就可以方便联系了……”说着拿出了终端。
结果两人同时一愣。
下次就方便联系了……优等生和不良有什么好联系？又不会一起出去买练习册、或者是约架什么的（……）。
下一秒面前就递过另一只终端、对准她手里的那一只草草地扫描了一下。悦耳的提示音响起，屏幕上便出现了通讯录新条目录入的提示。
莲实有些茫然地盯着手上的终端。
牙败，她果然过分缺乏睡眠了。
……妈呀。居然会在国中一年级小鬼的面前尴尬，她的脑洞是不是该缝一缝了……
脑中的青春小人哇哇大叫着被成熟小人掐灭，她抬起眼，讪笑着道：“你的考试通过了吧？中午一起吃个庆功饭？”
……
久违地再次爬了天台，莲实一边喘气一边逗嗝儿：“这次中午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不用担心再被后辈抓去顶班了。”
八田没答话，内心已经炸毛了三百回合。
啊靠明明考试结束了为什么还会莫名其妙继续跟优等生单独吃午饭？教训的话说出来不就够了吗？
可当时自己就是下意识地答应了……真怀疑当时自己的脑子到底在想什么次奥！
这边少年在心理剧烈斗争（……），那头莲实习惯性地拿过他的便当打开，倏地意识到他应该没有再准备自己的份了——结果一开盖随即愣住。
嗯，还是双份。
看到她的表情，八田回过神来，猛地又涨红了脸——
啊靠！！完全不是特意的、根本就是习惯而已啊！！
那头学生会长已经再度露出了让人发毛的微笑。
每次这货露出那个笑容，都意味着接下来的发言绝壁会踩爆雷点——
果不其然，下一秒她笑着说：“啊哈哈，你是忠犬八公吗？”
八田：“……”
天敌都该死！！
一顿饭吃得郁闷极了，八田觉得自己再搭话绝对要被涮，于是干脆默默跟食物做斗争。两人在一片沉默之中并排坐着，她突然出声道：“最近实在是忙死了……等到这阵子过去，再一起去打电动吧。”
闻言，八田下意识瞥了她一眼。
这才注意到她眼下淡淡的乌青和有些发白的脸色。
超有型的不良这辈子都无法理解万能学霸的思维（……）。八田皱了皱眉，想起之前听到的等价交换论和高大上便当论，便下意识地开了嘴炮：“……搞不懂做干部这种逊毙了的事到底有什么好执着的。”
“说的没错，这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工作。”她声音越来越低，打了个哈欠、眼睛发红。“唉，等到创立祭过去……”
再往后就是碎碎念听不清了。
八田最不耐烦这种唠唠叨叨的对答，正专心往嘴里塞饭。就听到莲实晓语声越来越轻，最后没了声息。
过了一会儿，倏地余光瞥见身边的人影晃了晃——
他偏头看过去，正看到莲实晓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朝自己栽了过来！
少年反射性地支起手臂去挡，结果她的头就靠在了他肩上、平衡刚好被他抬起的手臂撑住了。
八田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轰”地炸了！——
瞬间被烧到熟，八田全身僵硬、脑子里噼里啪啦核爆……
大概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才艰难地动动嘴唇：“喂……！？”
她牢牢枕在他肩头、没有应声，似乎已经完全睡死了。
作者有话说第6章 做肩枕的八田美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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