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短文》腊月秋

3、若说，缘

　　幼年相识是缘，只一眼便千年不忘更是缘，而这不忘了还能再见，谁说不是奇缘。

　　可若说有奇缘，却如何心事终虚化。

　　江边立着一少女，墨色长发坠于腰际，杏白色长袍却泛着朦胧夜色之感，虽然松软，却也难掩那妙曼身姿。

　　“十七，过来。”离少女不远的一男子出声道。

　　沉寂的气氛突然被打断，被唤作十七的少女望向男子，愣了愣。

　　“过来，十七。”男子再次出声道，没有语气，却也不容拒绝。

　　十七恢复了神思，走向了那因着高瘦而略显单薄的男子。

　　当十七靠近，男子看着她那淡而温漠的眉眼，一声叹息不觉从口中滑出。

　　“哥，你为何叹气。”十七问道。

　　“十七，不是一向来，你都喜欢叫我文轩吗？如今要出嫁了，就学会改口了？”男子的话语，皆是宠溺，却也混杂了几丝不舍。

　　终于，还是到了失去这最疼爱的妹妹的时候。

　　夜染山，因染色而得名，不论什么颜色，染出来总能蒙上一层朦朦胧胧的感觉，就好似晚夜一般，透着些许迷醉。而在整个魔界，无人不知墨王一脉是这种染布之方的能手。不过如今，最令人关注的，却不是墨王家的布料又涨了几多，而是墨家幺女墨十七的婚事。

　　“十七，你刚刚发呆，可是有心事？”墨文轩问道。

　　墨家历来的规矩，只给儿子起名，而女儿，一直冠以数字。倒不是同辈而论，而是自古相传，其实这一支，墨家也就这一个女儿。

　　“心事？”墨十七眉头一皱，又转而一笑，“哥，你似乎忘了，我从来就没有心事。”

　　墨文轩笑笑，摇摇头，怎么忘了，这个妹妹，何事能让她惦念呢？即使两人形影不离地相伴过千年，自己去打个一百多年，满心念着她回来，却也只见她一如此刻的笑颜，何况，那不过是她千年之前见过的一个人，即便，墨家谁也不知道为何突然来下了聘。

　　只是，反抗不了，因为那是魔尊的叔叔，比十七整整大了一万两千岁的夜王君夜。

　　中.

　　夜王，夜间作战，万人莫敌。这到和墨王家的夜色印染术配上了，都与那夜字结了缘。

　　“十七，你竟连这红盖头揭开的这一刻，仍和千年之前一样，眸子冷得一分光亮也没有。”坐在墨十七旁的，就是夜王君夜。

　　墨十七将视线转向他。一身沉暗而精致的红色婚服，与他那一身的贵气正相谐，眉宇清逸，面容俊朗。

　　“夜王不是一样，眼睛的颜色依旧淡得不鲜活。”

　　“既是如此，你我夫妻二人，千年来竟都没有半点变化了。”君夜的声音，显得有些飘忽，不可捉摸。

　　“当然不会有变化，因为初见是外人，再见，依然是外人。”墨十七的声音愈加冰凉。

　　君夜一怔，又轻笑转身。

　　“既如此，夫人的笑，本王到底是难见了。”话罢，出了房门。“去萧妃的萧然院。”

　　直到房内的烛火灭了，墨十七依然坐在床边，嘴角牵起一抹漠笑，嘴中喃喃。

　　“夜王不是已经纳了十六房夫人了吗？如今十七，恰好十七。”

　　她墨十七，天生无心，却不是天生淡漠。只因千年之前，偷偷观望那场仙魔大战，遇了个一心想图着清静，微笑和双眸都只是淡淡的君夜。

　　…………

　　“小姑娘，你这么小，就对战争感兴趣了。”君夜仙然一笑却还很是贵气，贵气中，还又淡然。

　　“我才不感兴趣，不过是来看人的。”墨十七也不知为何，不自觉就去就学去了他那淡漠的气息，学那她几乎从未在别人身上看到过的表情。

　　哪知，不知是不是她没有心的缘故，那淡漠，在她身上竟有了些冷漠。

　　…………

　　那时，她才两百岁，并不知他叫君夜，更不知他是魔界鼎鼎大名的夜王。

　　夜王盛名，却不是因为他的骁勇善战，而是因为他清静无为。他虽然能战，却从来战后不去沾染半分那俗气的名利，然而，更奇特的，是他一万多岁还不曾娶亲。

　　下.

　　“夫人，需要奴婢带您去院子里逛逛吗？”梳洗完毕，丫鬟上前询问道。

　　墨十七想了想，还是摇了头。

　　而接连三日，墨十七真就没有踏出房门半步，所以，当门忽然被推开，她有些不适应，差点儿没找到学了一千年的表情。

　　推门而入的君夜，眸光清亮，气息华卓，到真跟外界传的形象没什么两样。只是他那不鲜活的眼睛里，依稀多了几丝嗔怒。

　　“夫人有心事。”陈述而不是疑问。

　　“没有。”没有心，也就没有心事，这是也事实。

　　君夜靠近几步，“那么，夫人不快乐。”

　　“是，我不快乐。”墨十七爽快地回答，原来，这就是不快乐。

　　君夜再一次上前，已经贴近了墨十七，将她拦腰抱起，往外走去。

　　“如此，我送夫人回家。”

　　而迎面走来了一个一身不菲衣饰的女子，墨十七一看便知是个娘娘，只是见了却觉得惊讶。

　　“你是为何要娶我。”

　　当两人落定于夜染山，墨十七问道。

　　从夜王府出来的一路，见了不少娘娘，而每一个，都让她墨十七不得不侧目打量。

　　君夜不答，表情却是难得一见得不爽。即使是那夜，他那样离开，也始终是淡然雅笑，风度翩翩。

　　“那你为何娶她们。”墨十七突然一笑，就像她成亲的前天，回答墨文轩的话时那样的淡笑。

　　君夜怔住。

　　“因为我喜欢你这样的笑，和你当年见到打完仗的墨文轩时露出的笑，一样美好。”再又忽然无奈地笑笑，“想来你也是快见到了他了，所以才又让我又见着了。见着了也好，也算了了我的心愿。”

　　“那你为何早不来娶我。”墨十七上前，“还娶了我们夜染山这么多和我相似的女子。”

　　君夜被眼前已经从淡笑换成了嗔笑的墨十七恍惚了神。

　　“我想到了他身边的所有人，却没想过，你会是他的妹妹。”

　　墨十七感到突然被一道力拉入了怀里，跟文轩的拥抱不一样，霸道而小心，却也温馨而不舍离开。

　　“那年，我不过想知道，我学你的笑容，像是不像。”

　　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

　　番外.

　　墨文轩站在夜染山巅，看到了山下相拥而吻的两人，心中一片道不尽的凄凉。

　　“十七，你若是知道我们不是兄妹，还会不会同别的男子相爱。”

　　而突然间，从天而降一女子，还伴随着一阵惊叫。

　　“啊……！”

　　墨文轩不偏不倚，接住了这位天外来客。

　　“公子……”墨文轩怀里的女子弱声道，“抱歉，多谢公子了……”

　　墨文轩缓过神来，将女子放下，转身要走。

　　“这位公子，请等一下。”女子喊住墨文轩，“请问这里是哪里？”

　　墨文轩回过头身，看了看一身朴素青衫的女子，终于确定，她不是魔界之人。

　　“姑娘是？”

　　“我叫南宫筱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