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Chapter32 · 成人之美 ...
-
“学长为什么会认出我？”
广阔宁静的绿化公园里没什么人，他们就坐在木质长椅上，望着前方的喷水池，偶尔两三只小麻雀会落到水池边，蹦蹦跳跳几下之后，翅膀一展，又飞不见踪影。
“在福利院的时候，我听见妳跟小女孩说的话。”要不然，还有几个人会知道他的手曾经受伤。
她想起来了。
“我以为你当时已经离开了。”
Elvis摇摇头，只笑问：“这么多年不见，过得好吗？”
她不由得细细地瞅凝着学长的侧脸，恬淡平静的神情似乎瞧不出任何异样。
“我过得很好。”唇角浅浅弯起，点了点头。
见状，Elvis难免有些失笑，轻柔的笑容里不自觉带出一丝回忆的味道，记忆里那个寡言的女孩只有面对自己信赖的人才会露出这种乖顺的模样。
“那学长呢？”
“很好啊。”也许他真的过得很好，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
“我有看过学长最近的专访，新专辑真的很受欢迎。”只不过，那首歌带着浓烈的诀别意味，却依然深深打动着那么多不知内情的人，旋律一出就会让人忍不住地凝神细听，反复细酌着其中太多无法倾诉的情感。
“是吗？”
Elvis却没有太高兴的样子，歌就像是他寄出去的信，就算附注再多，没有地址，终究是等不到回信。
既然如此，他还要继续在这样的煎熬里沉沦吗？
“妳知道吗？如果不是声音和语调都觉得熟悉，我大概也认不得你了。”故意凑近些来笑睇住她，“因为我所认识的程子亮可不是喜欢花俏打扮的人，除非迫不得已。”
她微顿，但听得出学长虽然这么说，其实并没有深究的打算，他只是不想再继续原来的话题。
“学长还是一样，没变。”
“是吗？我怎么觉得自己笨了好多。“轻笑之中不乏自嘲。
仰首，望着澄净晴空。
可惜那抹澄净却映不入眼底，在那双笑意浮现的眸瞳里，她只看见沉积的阴霾，还有压抑的激动，不容错辨。
“如果学长变笨了，怎么会找到我。”
意味深长的一句话。
Elvis怔了怔，拉回遥远的视线，看向她，只笑说：“我有一个万能的经纪人。”
再一次避开她的话，显然不愿多谈。
她不明白。
如果真的不想，此时此刻又怎么会不管不顾就出现在她面前？
“再怎么万能，也解不开学长心里的结吧。”她干脆挑明。
Elvis顿时无奈又好笑，突然伸手点点她俏挺的鼻子，似是妥协地戏谑道：“女人太聪明会不讨男人喜欢，知不知道？”
“太容易放弃的男人也不讨人喜欢。”
蓦然失笑，因为她肆无忌惮的顶嘴。
“妳会不会太小看我了？喜欢我的人可能多到妳不信哦。”他笑睨着过来。
“喜欢你的人很多，但是你要的吗？”
闻言，Elvis表情微敛。
“我只是需要一些时间。”不都说时间可以冲淡一切吗？也许现在只是时日未够，说不定再过一段时间，该忘的就忘，该放下的总会有放下的一天。
“那你为什么要来找我？”她静静地望著他。
学长对她无疑是爱屋及乌，她自认自己还没有重要到让他可以这么迫不及待地跑这一趟。
“子亮，我只是想知道自己有没有认错人，想知道妳现在过得好不好。”轻叹，一直以来程子亮在他心里就像是自己的妹妹一样，她太倔强也太坚强，坚强得让人心疼。
“你想知道的就只有这些？”
“我已经等了这么久，一直没有人给我答案，该是适可而止的时候了。”Elvis投降般浅浅吁了口气，站起来，转身。
适可而止？
闻言，她细眉轻轻一蹙，眉心泛起波澜，似是犹豫，又似是焦急。
“不是‘没有’，是‘不能’！”
终于，她忍不住对着修长背影抛出隐忍已久的话。
只见那背影顿了顿，半晌过后才回过身，对她摇摇头：“没有‘不能’，只有‘想与不想’。”
整整十年，一场不辞而别的游戏该结束了。
他已经累了，不想再坚持。
狠心的离别，未曾留下只字片语，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傻等些什么。
节目主持人曾经问过他，他却不愿意说太多，对方只以为他是太珍视所以不愿轻率分享，但其实那一刻他是明白了自己的等待有多么愚蠢。
蠢过了，清醒了，不想再继续。
“好了，出来这么久，我送妳回去吧。”
“学长！”
她深呼吸一下，追上前一步。
“你来找我，难道就不想听我讲一个小故事吗？”
“恐怕我早已过了听故事的年龄。”所有故事都喜欢骗人，“妳也很护她，小时候就开始，长大以后也还是一样。”
“解释也好，辩护也罢，你怎么想都可以，只要听我说完，一句就够。”
她不愿放弃。
也许冥冥之中真有注定，不然怎么会重遇上？
“妳想说什么？”低沉的语音里缓缓透出一丝疲惫。
“有个女孩希望可以像正常人一样开心玩闹。”她深深地望进他眼底，“所以，从来没有告诉别人自己有严重的心脏病。”
Elvis一愣，眼神逐渐惊愕，到最后是无法置信。
“妳说什么？”
可是，她知道学长一字一句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就是我要说的‘小故事’。”
“妳骗我。”
Elvis听懂了，但眼神是拒绝相信。
一个总是活泼爱笑又朝气勃勃的人怎么可能会有心脏病？
当她以为是他惹哭她妹妹的时候，二话不说就冲进练习室指着他鼻子大骂，杏眼圆睁，中气十足，双颊因激动而泛着红晕，那就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当知道自己误会了他以后，还在学校的林荫小路拦住他道歉，羞恼又不是很情愿的神情至今记忆犹新。
她的一颦一笑，都深深地印在他脑海里面。
健健康康的样子根本与常人无异。
“病会随着年龄的增长变得越来越严重，她不知道自己能活到什么时候，但很清楚送人走的痛就跟剜心一样，所以不愿意让自己爱的人承受这些。”她定定地瞅着他，观察他的反应，缓声再道，“很俗套的故事，对吧？”
闭了闭眸。
“妳只是在骗我，对不对？”
“我是不是骗你，你真的不知道吗？”她有些不忍。
“她呢？”声音里流露一丝恐惧。
“在医院里，这些年几乎都在医院接受治疗。”
病魔的长期折磨，以及屡次在生死边缘徘徊的彷徨与绝望，活活吞噬掉生的希望，二姐已经不想再撑下去，整个人消沉得令人担忧，她知道唯一能让二姐坚持下去的人就只有学长了。
“……为什么？”
许久，Elvis终于吐了一句埋在心里多年的疑问。
学长眼底似是无以复加的心痛让她意识到自己的冷酷，但是如果等到生离死别才能真相大白，那才是真正的残忍，现在起码还没到真正绝望的时候。
“能给你答案的人，不是我。”
“在她眼里，难道我就这么不能信任吗？”所以一声不吭就消失了，独自一人去承受，她到底有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
“我一直都觉得你们很了解对方，她究竟怎样想学长心里应该很清楚。”
记得当初，连长姐都曾笑称二姐和学长就像是天生的缘分。
不仅仅是因为他们外表的般配，更多的是言谈举止之间自然流露出来的亲昵和熟稔，就像相恋多年的伴侣一样，只稍一记眼神或细微的举动就能从中读懂彼此的意思。
那样的默契不是谁都可以有的。
“但我宁愿这只是一个故事，妳为了替她辩解而编造出来的故事。”
如同子亮所说，这真是一个俗套至极的故事。
可是，一旦只应该出现在电视剧里的故事情节真真切切在自己身上上演的时候，他不仅没法嗤之以鼻，还感觉到太多的不堪，如果是这样的话，他情愿十年来的不告而别只是因为不再爱了。
“我也希望是这样。”
若然只是上天开的一个玩笑，她们定然诚心感激。
目光落回眼前的俊脸，瞧见的是不愿相信的挣扎和自责，还有爱到无计可施的心痛。
无论爱与不爱，为何都这般伤人？
她一直以为能够相爱就是一件美好而且难能可贵的事情，那应该是最幸福的事，可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如果二姐知道的话，一定会生气。
但是她不后悔。
虽然她很明白自己只不过是个局外人，而且早就答应过二姐不要说的，可她没办法眼睁睁看着这对总是那么关心自己的恋人就这样分道扬镳，更不想学长对二姐继续心怀怨怼。
既然相爱，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假如真的时日无多，还要将时间浪费在无谓的纠葛上吗？
“我送妳回去吧。”
沉默很久之后，Elvis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也许是太过意想不到的消息，一时之间实在让人有些难以接受，所以在回去的车上，学长静静地转头望着窗外，不发一语，连相处多年的经纪人都不敢随便打扰他。
直到回到事务所楼下，学长的眼神才再度回暖。
“子亮，谢谢妳告诉我。”低柔感性的嗓音不知是承载太多，还是终于如释重负。
直直凝视着学长眼睛里闪烁的细碎星光，坚毅的眼神令她唇边淡淡弯起的弧度不自觉流露出一丝欣喜，于是回道：“到时候二姐一定会很生气，学长不要出卖我就好。”
Elvis稍怔过后，蓦然失笑，心情有些好转，最后更是忍不住上前搂住她，俯身在她耳边柔声道：“无论妳在做什么，一定要答应我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他不会过问她为何这身打扮，只希望总是坚强得令人心疼的她能够好好的。
以前的子亮就像是刺猬一样，无时无刻不竖起满身尖刺作出防备的姿态，直到后来他才明白她这样做不过是为了保护自己，其实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别人，而她的心更是从始至今都是柔软的，只不过是外冷内热罢了。
暖意融融的温情话语令她也不禁动容，伸手轻轻的回抱，承诺道：“我会的。”
她，感激学长的体贴与关怀。
“无故旷班两小时四十三分，我同意过吗？”
一道蓦然传来的男性嗓音，如冰块散发寒气，又冷又硬地砸过来。
轻拥在一起的两人不由得都愣了愣，她松开手扭过头去看，竟然看见应宸宇面无表情地站在他们身后，直射过来的目光却是冰冰冷冷的。
他不是明天才上班吗？
Elvis也有些不解，他注意到这个外表出色得胜过许多明星的男人是用一种怎样的眼神看自己的。
可是，为什么？
略带疑惑的目光落回到程子亮脸上，镇定却茫然的神情瞧不出任何端倪。
忽然间，Elvis心里隐约闪过一丝了然。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Chapter32 · 成人之美
